根据流程,在巴黎圣母院的加冕仪式后,国王和王后将乘坐开放式的花车巡遍巴黎的各条道路,然后在傍晚时分到达杜伊勒里宫,举行庆祝舞会。
为了保护即将到来的国王和王后的安全,巴黎各条街道岗哨遍布,但这些岗哨挡不住热情的巴黎人民,几乎所有穿着制服的岗哨,都被淹没于衣衫褴褛的平民中间。
作为传统,也是为了庆祝新国王加冕,这一日巴黎城将进入狂欢一刻。烟火已经在城内的各大广场准备完毕,狂欢用的彩带、乐器也已经分发到了普通市民手中,节日必不可少的葡萄酒也已经准备就绪。上百桶产自普罗旺斯、波尔图的葡萄酒,分乘数十辆木板马车入城,街头拐角处随处可见堆在马车上的葡萄酒桶。
路易和玛丽?安托瓦内特在巴黎圣母院前走上了游行用的王室马车。
马车由六匹白马牵引,车体完全开放式设计,去除了车厢壁,只以四根方柱支撑着顶棚。
车上并排摆着两张王座,两张王座无论在材料还是装饰都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只在椅背部分。左边的那张椅背顶部如同国际象棋中的“王”,这是路易的王座。右边的那张椅背顶部如同国际象棋中的“王后”,这是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座椅。两张王座皆涂着白色的涂料,其上分别铺着绘有国王、王后徽章的天鹅绒毯。
除去王座,马车的其他部分亦是装饰豪华。
马车的顶棚如同东方建筑中的坡屋顶,其中屋顶的顶端,有一铜制圆球,其表面被镀金。马车的四根方柱被彩色的丝绸包裹,顶棚以下的类似屋檐之处,亦有五颜六色的彩绸装饰。
马车虽是豪华,但它只是巡游队伍中的一部分。除了国王和王后外,巡游队伍中还有其他王室成员。
紧跟着国王马车的是路易的三位老姑姑乘坐的彩车。相比国王的彩车,她们的车去除了顶棚部分,但却在车上摆满了色彩各异的鲜花。
在三位老姑姑之后,是玛丽?阿德莱德、双胞胎,以及路易的两位妹妹——十五岁的克洛蒂尔德公主、十岁的伊丽莎白公主的马车。她们的马车和三位老姑姑的马车差不多,但却将真实的鲜花换成了彩绸编织而成的假花。
除了华丽的花车外,路易对巡游的安全亦很重视。
巡游队伍的防卫由三部分组成。
走在最前面的是刚从军校毕业,世代贵族出身的年轻贵族。他们整齐地骑着白马,穿着大红色的骑士服,佩戴着精美的刀柄镀金的骑兵刀。
跟在贵族骑兵之后的是从凡尔赛步兵旅中挑选出的三百名步兵,再跟着的是从科西嘉步兵旅中挑选出的五百步兵,作为队伍后卫和左右侧翼的是精锐的近卫骑兵。三辆花车在凡尔赛步兵旅的簇拥中,科西嘉步兵旅则保护着获准参与游行的一众王公血亲,近卫骑兵分列在队伍左右两翼和后卫,则是保险的作法。
阵势宏伟的巡游队伍,完全能够显露法兰西王室的威仪,然而,这种威仪的背后是巨额的开销。
这一次加冕仪式的总开销超过一百万里弗尔,其中有一半以上是花费在巡游队伍中。然而,路易也没有真的花费这笔钱,每一笔开销都有人为他支付了。
制作花车的二十万里弗尔的费用被生产商完全免去,但他们换来的是为期十年的军用车辆独家生产商的资格。游行队伍中也有部分非王公的贵族,但他们每一人都必须缴纳数千至上万里弗尔的金钱,方能得到这一资格。至于队伍最前面的贵族骑兵,亦必须缴纳一定的费用,不过他们缴纳费用的名义并非“购买资格”,而是购买装备。
贵族骑兵的装备、坐骑完全统一化,每一位参加的人必须先购买军服、战刀,并租用马匹。军服、战刀质量低下,制造成本不高,但它们的费用却是普通制服、战刀的两倍。他们的坐骑全是王室马厩中饲养的上当马匹,但他们只是租用,而不能买走,不过,他们租用的费用却是购买一匹相同马匹费用的三倍。
贵族骑兵几乎全是出身佩剑贵族,他们的家庭都很富裕,而且家族的信用也很好。他们中有些人利用个人信誉向银行贷款,有些人则已经继承了家族财产,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花钱没有概念,因此,所有人并没有多少犹豫,便支付了这些费用。
总体而言,路易在这一次加冕仪式中赚的钱比花销要多,虽然所得毛利扣除成本后也只有几千里弗尔,可这场看似规模宏大的仪式,实际上并没有对王室财政造成任何影响。
花车开动,队伍开始行进。
花车驶上连接巴黎圣母院所在的西提岛与塞纳河北岸的巴黎市区的新桥,这时,路易趁着无人注意,轻声在玛丽?安托瓦内特耳边问:“玛丽,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不,我并没有什么,陛下。”玛丽?安托瓦内特语气恭敬地回答说。
玛丽?安托瓦内特的说话用词太过正经,这反而令路易疑惑了。
“你在害怕什么吗?”路易敏锐的直觉感受到了玛丽?安托瓦内特声音中隐藏着的畏惧之意。
“并没有,陛下。”玛丽?安托瓦内特十分镇定地回答,可她的内心却在颤抖。
她无时无刻都在回想刚才在圣母院加冕的一幕,她回想着路易所说的话,最后得出了一个令其十分惶恐的结论。
她正为那令人惊恐的结论担心受怕之时,听到了路易问题,但是,她在这问题中仿佛听见路易在说:“我可以将王后王冠送到你的头顶,也自然可以将它从你的头顶摘下。”因此,她十分的害怕。
“你瞒不了我,你一定是在害怕什么。”路易语气肯定地说。
“不,陛下。”玛丽?安托瓦内特揶揄地说,“我真的没有。”
“既然你不想说的话,我也勉强不了你,不过,我想你可以搬回爱丽舍宫了。”路易亲昵地凑在玛丽?安托瓦内特耳边说。
“是,陛下。”玛丽?安托瓦内特毫不犹豫地回答,她完全是因为害怕,但并非没有细想。在回答之后,她便立即在心中嘀咕起来:“爱丽舍宫已经没有我的房间了,他如果不从玛丽娅?安娜手中将我的房间夺回的话,就是要我去那些小卧室住了!”
玛丽?安托瓦内特往常的镇定睿智在此时完全派不上用处,因为事情发展得太过突然,从加冕仪式刚开始到现在,一切都不按照预定的剧本展开,所以,她才会对路易产生误解,并且在内心中无端遐想起来,甚至因那误解后产生的恐惧,不敢主动询问,解开误会。
“玛丽,我们有多少时间没有在一起了?”路易趁着队伍还没有离开新桥,于是把握着每分每秒挑逗着玛丽?安托瓦内特。
路易的嘴唇几乎贴着玛丽?安托瓦内特的脸颊,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毫无遗漏地刺激着她的耳坠。而在下面,路易的手亦是紧紧握着玛丽?安托瓦内特的手,并且还伺机入侵着她那衣服和皮肤紧贴着的腰腹部位。
玛丽?安托瓦内特羞红着脸,在感受到身体发出的不合时宜的信号后,无可奈何地大着胆子说:“请不要羞辱我,陛下。”
“我并没有羞辱你,只是每当看见你时,我都无法控制自己。”
路易的嘴几乎快咬上了玛丽?安托瓦内特的耳根,玛丽?安托瓦内特也在他说话时感受到了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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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动情地说:“今天晚上的舞会,我们早一点退场,怎么样?”
玛丽?安托瓦内特立刻露出了尴尬之色,不敢回绝之下,只能提心吊胆地点了点头。
“还有,因为你在爱丽舍宫的房间已经给玛丽娅?安娜了,所以,回去之后,你只能和我睡一个房间了。”路易声音挑逗地笑了笑。
玛丽?安托瓦内特听后吃了一惊,不置可否。
“如果你嫌拥挤的话,我也不勉强你。”路易轻声说,“我打算修缮凡尔赛宫,所以,在此之前只能暂时这样了。”
“修缮凡尔赛?”玛丽?安托瓦内特大感惊讶,因为这意味着路易将离开他的根本——巴黎人民。
“是的,巴黎太拥挤了,巴黎的宫殿也太拥挤了。”路易毫不掩饰他对巴黎和巴黎的宫殿的不满。
“那为什么不立即搬过去?凡尔赛应该可以立刻入主?”玛丽?安托瓦内特疑惑道。
国王入住凡尔赛并不是什么大事,相反,修缮凡尔赛就必然会花费不少金钱,这才会成为大事。
路易轻声一笑,说:“因为凡尔赛比起巴黎和巴黎的宫殿,更不适合居住,如果不改修一番,根本无法住人。”他对凡尔赛的抱怨由来已久,没有盥洗设备,没有下水管道,甚至冬天都不保暖,他对凡尔赛的不满更甚于巴黎和巴黎的宫殿。
玛丽?安托瓦内特本想就此事劝诫路易,可是,由于心中的纠结没有解开,她只有谨言慎行,因此将话语吞回了肚子中。
路易完全没有注意到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异常。他半仰着头,紧握着玛丽?安托瓦内特的手,心情愉悦地感慨道:“真希望夜晚早一点降临啊!”他的脑中已然在幻想着与玛丽?安托瓦内特共赴瑶池共同陶醉的景象。
虚幻的梦境之下,路易没有料到一场危机正在接近。这一个值得庆祝的节日,最终却以流血和死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