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给皇额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十一月的一早,后宫大小妃嫔齐聚坤宁宫。最近因着太后身体较好,怕大家麻烦再去慈宁宫请安,就每天早上亲自到坤宁宫来。
琳嫔的孕期过了三个月的危险期,已经可以来请安了。而然若刚有一月身孕,皇后已经免了她的问安。
众人就座后不久,琳嫔就一脸笑意地来了。请安过后,众人的目光无一不聚集在她的身上。只见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女穿着娇艳的大红色旗装,粉紫色珠花精美别致,嫔才可以佩带的单边流苏耀眼明亮,显得整个人十分精神耀眼。
皇后等人和琳嫔聊了几句,见再没什么可说的了,正打算散场,一直不言语的琪妃忽然站了出来。
“皇额娘,皇后娘娘,臣妾星琪……有要事禀告!”她一咬牙,为了报恩,为了自己,拼了!
近年来已经很少有人注意这个曾经盛宠一时、一向不言不语的琪妃了,几月前她由贵嫔晋升为侧妃的理由也只是她孝敬太后,可见她已没什么宠爱了。
太后今日似乎很有精神,见是她便温和地说道:“琪儿说吧。”
星琪见太后叫自己琪儿十分高兴,面上却是一付惶恐的样子。她小心地看了一眼神情飘忽的贤贵妃,语音有些颤抖地说:“臣妾掌管翊坤宫近三年,期间与几位姐妹同住过……现在然妹妹也搬走了,只剩下臣妾和云贵人……”
“琪妃可是要新届的答应常在搬去翊坤宫与你做伴?”皇后笑眯眯地问道,一脸和煦。
星琪不好反驳皇后说不,只好低头喃喃地道:“臣妾有罪……”
皇后以眼色示意一旁的贞妃扶起她,奇怪地问:“琪妃何罪之有?”
琪妃“噗通”一声跪在冰凉的大理石地砖上,“臣妾三个月前便知道云贵人小产的真相,却一直没敢告发!星琪有罪!”
众人瞬时都盯住星琪,吃惊不已。尤其是云贵人,她一直以为自己小产是因为以前当宫女的时候身体的底子不好……
惟独清烛看她的眼神淡淡的,似乎事不关己,看戏就好。
“说下去吧!”还是太后遇事比较冷静。
“四个月前,贤贵妃姐姐还是贤嫔的时候,曾经在翊坤宫住过。”星琪刻意一顿,让众妃想起贤贵妃晋升之快,产生妒意。“贤贵妃姐姐温婉贤淑,一直与琪儿相处得十分融洽。而大约三个月前的一天晚上,我带着宫女柔曦在宫中花园散步,回屋时看到贤妃娘娘屋子的灯还亮着,就想过去问候一下。谁知走近时,正巧听到贤贵妃娘娘在和她的自家带来的丫鬟知意说给她们已给当时的云常在下了药。星琪没有证据,不好胡乱猜测,才……才一直把这个惊人的秘密埋藏在心里。星琪知道自己有罪,请太后皇后责罚!”
琪妃絮絮叨叨地讲完了事情的大体经过后,一小部分幸灾乐祸的人已经开始得意地看着贤贵妃。贤贵妃见太后也看向自己,不由“惊慌”,忙跪在皇后身边道:“请皇额娘、皇后娘娘明鉴,宛湄与紫云妹妹亲如自家姐妹,怎会害她腹中孩儿?恐是琪妹妹听错了罢!”
淑妃突然冷冷插了句:“不知贤贵妃身边的那个知意可在?”
贤贵妃的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仿佛被人抓住了软肋,却只得有些无力地说:“知意,在两个多月前已经暴毙了……”
突然有人冷哼了一声,小声嘟囔道:“这不就是杀人灭口嘛!”
众人目光寻至,竟然是怀有身孕的琳嫔!她一向与淑、静二妃交好,看来是几人要联手打击风头正盛的贤贵妃了!再看看跪在大殿中央的琪妃,竟像是串通起来陷害贤贵妃的。而且不管事情真假,与贤贵妃、贞妃交好的云贵人都不会像原来那般信任她们二姐妹了,她们一派内部也会产生矛盾。
心思敏捷的人一下子就看出,这一系列打击贤贵妃的事件,虽然件件都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都每件都给了贤贵妃不小的打击,而这个设计贤贵妃的人却根本揪不出来。
贤贵妃因为委屈,好看的柳叶眉皱了起来,粉面憋得微微泛起一阵潮红。皇后见了有些不忍,又想替贤贵妃开脱,却见自己的姑姑静妃用一种凌厉的目光看着自己,便只得默不做声。贤贵妃见皇后软弱的模样暗恨不已,又看向皇后身侧的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康贵妃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好说歹说毕竟贞莹还是她贤贵妃的亲妹妹,在面子上还是要帮她的,于是贞妃沉静地问道:“琪妹妹,知意已经病死了,你就这样平白无故地说贤贵妃谋害云贵人的孩子,似乎不能令人信服吧?而且前后都是没有证据,为何琪妹妹你要这个时候告发贤贵妃娘娘呢?”贞莹到底是经历过后宫沉浮的人,疑问精准,还强调了“病死”这两个字,表明知意不是被贤贵妃灭口的。星琪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还好芯雅两姐妹早已给她想好了说辞。
“当时星琪只是一个无宠的贵嫔,而贤……那时的贤嫔,正值圣宠!”
恪贵嫔不冷不热地插了一句话:“琪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大家同在后宫服侍皇上就都是姐妹,况且还是要以位分定尊卑,哪里来得无宠惧怕之说?”
星琪渐渐冷静了下来,沉声道:“星琪是怕……是怕现在和贤贵妃娘娘同住一宫的然嫔妹妹,重蹈覆辙!”
听到琪妃提到然嫔,贤贵妃反而镇定了下来,因为她已经知道搞鬼的是谁了。只是她没想到,偌大的后宫三分天下之后,康贵妃与然嫔的势力已经这么强大了。
眼看着星琪说得头头是理,却又拿不出确凿的证据,众妃都是心急地暗自捏帕子。还好这时有个善良温厚的皇后惦记着然若,只听她有些紧张地说:“那这么看来,然嫔与贤贵妃住在一起似乎确实不大方便呢。”她怕贤贵妃误会,又忙解释道:“贤贵妃没有过生养,只怕是照顾不好然嫔。”
贤贵妃唯唯诺诺地点头,紫白相间的珍珠珊瑚流苏显得面色苍白的她有种孱弱的美。
“不过然嫔居住承乾宫是皇上御旨,现在更改,恐怕有失皇家威信吧。”庄太后忽然不咸不淡地开口了。众人忙应着,且听着精明的太后如何说下去。只见太后神色平常,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依哀家看,就让贤贵妃照看着然嫔正好儿。”
众妃愣了愣,不解地看向太后闪烁着智慧光芒的眼睛。太后从容不惊地一一回视过了,冷静地陈述着:“若然嫔和她的孩子真出了什么事,便由贤贵妃负责!”
这下大部分人才都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太后一直不满于贤贵妃,是想借此机会为难她。在后宫能怀上孩子,是一件不易的事,而在后宫能生下孩子,更是一件无比艰难的事。天知道此时想害然嫔和琳嫔的人有多少,她二人都是出身与满州官宦世家的格格,一旦生下皇嗣,将是荣宠终生的事。而让贤贵妃照看然嫔,一旦然嫔被谁陷害、或者自己流产,责任就落在了贤贵妃头上。如果孩子能平安生下来自然是好,不过怀孕期间也不会少有贤贵妃要操的心。
如此一来宛湄便明显处于不利的地位。但是,这位“柔弱”的贤贵妃却在心底隐隐地笑了。
想要陷害我董鄂氏宛湄?那好,我便给你一个名副其实的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