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说可以一个说不可以, 安彦非常郁闷,“到底可不可以?”
蒲萱瞪东柏,“不就是切一切, 你这么小气干什么?”
“别的可以随便你……但是这要再不小气, 我就没命了。”东柏感到自己的人生充满了悲怆。
蒲萱扭过头哼哼, “知足吧, 别的人就是想被切, 都没有这个价值。”然后再度一脸严肃地向安彦道,“我说过随便你了,只要你切完之后有把握还原, 当然可以随便切,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安彦寻思了一下复原的难度, 顿时显得有几分低落, “非得还原吗?”
“废话, 你找人借东西,原物归还难道不是最起码的?他可是我的东西!”
前一刻蒲萱还在说东柏是她的人, 这一刻已经变成了她的东西……东柏再度泪流满面。
安彦再度寻思了一下,发现确实是这个理,抿了抿唇也实在没法反驳,更加低落着神色,不禁又向身后安青看了一眼。
于是安青开口安慰了他的弟弟, “你何必非得为这种货色脏自己的手?”
东柏肝肠寸断欲哭无泪了。
安彦成功被安慰住了, 东柏也成功保住了性命, 如此皆大欢喜, 蒲萱合掌笑道, “那就这么定了。”
安彦很高兴地点了点头,虽然没能得到把东柏随便切的权利, 但是可以用其他方式任意观察,他还是挺满足的。
至于东柏,压根就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
“那么,你今晚要和他一间房吗?”蒲萱继续合掌笑着问安彦。
安彦激动了,两眼又放光了,“可以吗?”
“你愿意就好。”蒲萱笑着点了点头,视线扫过依旧没有权利发表意见的东柏,忽略了过去,移到安青身上,盯着他看。
安彦没有发现蒲萱这微妙的举动,回过头同样看着安青,征求他的认同。
安青沉默了半晌,然后笑了笑,点头也道,“你愿意就好。”
“很好,就这么定了!”蒲萱说着就拐了安青往门外走,走出门之后还回头向屋内两人道,“祝你们相处愉快。”
安彦眼睁睁望着蒲萱关好门,很高兴地回头看着东柏,压根就没体会出什么意味来。
总共就定了两间房,蒲萱这意思……等于是直接说她今晚要和安青一起睡。
然而在被蒲萱拐着走了一段之后,安青还是一点反抗地意向都没有,任蒲萱拉任蒲萱牵任蒲萱挽。
蒲萱不禁停下了脚步,磨牙道,“你倒是很自在啊。”
安青看了蒲萱一眼,“我为什么要不自在?”
蒲萱斜视着他,努了努嘴,没有回应。
先初步将安彦争取过来,再设法将他们两人分开,然后趁机彻底把握住安青的心思,最后看状况决定要不要踹开安彦——前两步都进行得挺顺利,但到了这第三步,倒还真有点难下手。
本来,按照一般的状况,安青还需要被把握吗?蒲萱之前已经做过许多设计,就算他还没有死心塌地,也绝不至于会就这样丢下蒲萱跑了。
更何况,难道安青不该是早就死心塌地了?
然而蒲萱心底总是有些不安,尽管安青从来就没有说过要走,尽管安青现在仍旧老老实实跟着她,却还不够令人放心,可能会带走他的危险还是太多——但是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更加地……将他绑在身边?
蒲萱咬着唇思虑着,一抬眼,发现安青仍是在看着她,唇上却带了笑。
“笑什么?”蒲萱皱眉。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高兴。”安青垂下眼,“你现在做这么多事,是为了我。”
蒲萱闻言怔了刹那,然后冷哼一声,嘴上没承认也没否认,心中大抵腹诽了一句自作多情。
“如果是为了他,你压根用不着这么担心。”安青又道,“答应过你的事情,我是绝对会做到的,无论如何。”
蒲萱曾经救过他的命,不管安青对蒲萱抱有怎样的感情,无论安青最后到底会选择什么,这份恩情总是死的,为了这份恩情而答应过的事情总是该做到的。
就算走,也得是在做到之后。
安青凝神盯着蒲萱,“所以,你还是为了我。”
“是又如何?”蒲萱伸手在安青肩上按着,推着他向前继续走了一步,“你小子想这些干什么?”
安青顺从地任她推着,只是挨在蒲萱身前越贴越近,最后凑到蒲萱身侧嗅了嗅,微笑道,“一股浓浓的占有欲。”
蒲萱闻言一怔,脸上一热,猛地将安青朝前一推,“你说什么?”
“说事实。”安青看着她道,“你不是无所谓吗?”
要说事实……这也确实是事实。
蒲萱迎着安青的视线,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笑道,“你之前那么久都不吭声,就是在暗爽这种事情?”
“确实是有点暗爽,但是……这些天,我想过很多。”安青说着移开视线,盯着走廊的栏杆,“尽管如此,尽管你这么想要让我留下,尽管连你自己也没法否认这是占有欲,你还是只愿意把我看成一个小鬼,是吗?”
“你就这么想要被当成大人?”蒲萱摊手,跨出一步贴到安青身前,抬手比向他的头顶,调笑着道,“那么至少得长得比我高吧。”
话刚出口,蒲萱便愣住,抬手又比了一次,然后盯着安青嘀咕道,“长得还挺快……”
安青将视线移回,再度看着她,就这样看着,什么也没有说。
蒲萱这辈子比安青大一岁,刚刚见面的那些时候,蒲萱比安青高约半个头,现在她还是比安青高,但仅仅只高出半寸左右,面对面紧紧贴的时候安青已经可以直直盯着她的双眼。
十五岁的男孩,刚好是长得最快的时候。
蒲萱干笑着收回了手,突然间感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不自在,不禁后退了一步。
此时安青却突然将右手伸向蒲萱的肩,揽过她的肩头,往回一带同时右手滑向蒲萱的后背,向前一步便撞倒了她的怀里。
他的本意或许是想搂住蒲萱,但是效果上,也可以看成是往她怀里扑。
蒲萱愣了愣,然后无奈地勾起嘴角,伸手摸向安青的脑后。
安青将头埋在蒲萱的肩上,道,“我爱你。”
蒲萱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安青紧紧揽住蒲萱的双肩,紧咬着牙,抬起头贴在蒲萱颈侧,在她耳畔低吼着,“蒲萱,我爱你!”
蒲萱收回手,垂在自己身侧,静静站了半晌才道,“抱够了的话,就松手吧。”
安青闻言僵了刹那,然后松了手臂的力道,直起身看着她的双眼苦笑,“你无所谓吗?”
“当然有所谓,这儿是客栈,我们大刺刺地站在走廊上,楼下的人可都看得到我们。”
安青一愣,偏头向外一看,猛地回过神来,脸上刷地就红了一片,却还不愿松手,“看得到又怎样?谁怕他们看了!”
“你就嘴硬吧。”蒲萱耸肩,“这种方式不适合你。”
安青咬着牙沉默。
“表白的话,你已经说过一次。”蒲萱伸手抵住安青的肩,将他推开,“现在再说一遍,你以为又会有什么不同?”
安青被推开后仍站在原处,半晌后道,“你真觉得没什么不同?”
“也不是完全没有,你这次至少没有说完之后自己先跑掉。”
安青笑,“我刚才说过,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已经不会再逃避了。”
“啊,那可真是恭喜你了。”蒲萱依旧是那么一幅风轻云淡事不关己地模样。
安青凝神望着蒲萱的双眼,将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遍,道,“你真无所谓?”
“你觉得呢?”
“刚才你心跳有些快。”
“……”
“姿势有些僵,呼吸有点急,耳根有点红,我刚才碰了一下,还有点烫。”安青边说边盯着蒲萱的神色,“总之不像是无所谓。”
蒲萱无语了半晌,“我怎么没觉得?”
“那大概是我自作多情吧。”安青摊手,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你就这样把东柏给卖了,倒是挺放心。”
“有什么可不放心的,你弟弟还会吃了他不成?”蒲萱摊手。
“如果刚才抱你的是他,你也无所谓吗?”安青突然又把话题转移了回来。
蒲萱彻底无语了。
安青咬了咬唇,又道,“晚上和你共处一室的是谁……你无所谓吗?”
蒲萱听到这话才悟出几分:他这突然又搂又抱又表白又纠结的,莫非还是受了“晚上要和自己一起睡”这件事的刺激,并深深地自作多情了?
晚上和谁一起睡,这事蒲萱还真不在乎。
然而到了晚上的时候,安青跑出去夜观星象,一观观了一整夜都没回屋。
蒲萱半夜睡觉时醒了无数次,每次醒时都会留意一下安青有没有回,然后望着空荡荡地屋子,总会突然感到有些不是滋味。
安青蹲在房顶上,心中却是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然后他跳下屋顶落在街上,映着夜色在沿街走了许久,几条街后停下脚步,转身向后道,“自觉出来吧,不然我可出手了。”
街角应声多出了一个身影,向他笑道,“好久不见。”
安青叹了口气。
眼前这人,又是舒言的手下之一。
既然安彦会来……想也知道来的不可能只有安彦一个人,安彦不过是一个转移视线的碍眼法。
“言子有什么事吗?”安青问。
来人伸手入怀掏出一个信笺递给安青。
安青接过,就着月光扫了两眼,然后折好收进怀里,“我明白了。”
对于舒言而言,“要怎么让安青回来”这种事情,压根就没有考虑的必要。
曾经被蒲萱拐走过一次,是一回事,安青是否真正离开过,则完全是另一回事。
舒言要让安青做什么,从来就只是一个命令的事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