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子节的辞职和一对儿女的被杀。实是轰动整个邯郸的大事件。就在第二天,子节弃赵逃向秦地。
知道这些消息后,赵出并没有派人追赶,只是把令史官把这件事的详细记录递交给鲁国史官,并记于史册当中。
随着这件事震动一时的同时,赵出也对整个邯郸城的纪律进行了严格的规管,并设置了专门管事此事的官职。
而与此同时,大为传扬的,是玉姬的大名。
“玉姬,玉姬,”一个侍婢欢喜地跑来,朝她福了福后,叫道:“方才听得剑客们说,诸臣纷纷上书,要求大王立姬为夫人呢。”
侍婢的话一落,另外几个侍婢同时大喜,向玉紫恭贺道:“姬,此是大喜呢。”
欢喜地恭祝声中,玉紫笑了笑,站了起来,道:“不必跟来。”说罢。她走了出去。
一侍婢怔怔地看着她的背景,喃喃说道:“姬,似是并无欢喜之意?”
众侍婢也是面面相觑。
玉紫走出房门,远远便听到孩子奶声奶气地叫唤声。昨天,孩子已开口叫出‘母亲’了,这令得她一想心中便是暖暖的。
玉紫把孩子抱来,在奶妈和两个侍婢地筹拥下,朝着院落外面走去。
她刚刚跨出院落,远远地,便看到几个大臣在剑客们地带领下,朝这个方向走来。
玉紫眉头皱了皱。
她头一转,便想返回院落。就在这时,一个剑客发现了她,大声叫道:“玉姬!”
玉紫暗叹一声,慢慢回过头来。
五个大臣这时已走到她身前,玉紫朝着他们盈盈一福,唤道:“妾见过诸位君子。”
她这一礼施出,大臣们同时侧了侧,避开了她地行礼。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中年肥胖的大臣一叉手,朗声说道:“姬怀中所抱,乃是我王大子,我等岂敢受大子一礼?”
这时,玉紫跟在众臣身后,已朝她所居的玉苑中走去。
一回到苑中主殿,众人依次坐下,那中年肥胖的大臣率先叉手问道:“姬可知,我等今日为何而来?”
“妾却是不知。”
那大臣瞟向玉紫怀中的孩子。朗声道:“我等为大子而来。”他顿了顿,又说道:“姬诞下了大子,又素有才德,我等愿请姬成为我王夫人。”
玉紫垂下双眸,看着怀中的孩子,说道:“此种事,君等不必找我这个妇人。”
那肥胖大臣叹了一口气,道:“然也,此等喜事,只需大王同意便可。哪知我等找过大王后,大王却要我等问事于姬。”
玉紫心中暗暗叫苦,她就知道,这些人是赵出派来的!
夫人之位么?
她怔怔地望着怀中的孩子,直过了良久良久,她才站了起来,朝着众臣盈盈一福后,玉紫低声说道:“大王谬矣!妾不过是一个妇人,这种大事,岂能询问于妾?诸君请与大王商议罢。”顿了顿,她垂着双眸,一脸疲惫地说道:“妾累矣。告退了。”
说罢,玉紫盈盈退去。
一直到她退出大殿,众臣还在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现在这情形,明摆着是玉紫不愿意与他们交谈,这让他们很是意外。想来,她一个无根无底的妇人,就算才智不凡,可许给她一个夫人之位,这是何等的荣耀?她怎么没有一点喜意?
玉紫一直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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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退到院落里,脚步都有点乱了,她抱着孩子,大步向院外走去。
玉紫一直来到一处九曲回廓中,这回廓靠山而建,树木森森,纵使是炎炎夏日,这里也总是阴凉的。
玉紫抱着孩子,来到回廓的角落中蹲下。然后,她低着头,呆呆地看着朝着她格格直笑的孩子。
看着看着,她的眼眶却是一红。
玉紫伸出手,轻轻地抚着孩子的唇,低低地说道:“儿,母亲恨他!你知道么?母亲恨你的父亲!儿,我们走罢。”她低着头,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小脸上。
渐渐的,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流向孩子的小脸。
孩子感觉到母亲的痛苦,“哇哇”叫唤起来。
玉紫闭着双眼,呜咽了一阵后。低低说道:“可是,我怎么才能离开呢?儿,母亲舍不得你啊。”
现在临近中午,白晃晃的日头挂在天空中,那折射的光芒直是灼人双眼。
玉紫席地而坐,把孩子放在膝盖上后,一边摇晃着膝盖,一边轻轻唱道:“眼望苍穹,策马西南,回首处,归路茫茫!天南地北,风餐露宿,细思量这苦楚,怎比得上困守深宫,刀光剑影一生随?”
她的歌声,清悦中含着哽咽,随着清风远远传出。
大步而来的赵出,挥了挥手,示意众婢退下。
他放轻脚步,向歌声传来处走近。
不一会,他来到了玉紫的身后,站在林荫道上,他可以看到那个缩成一团。躲在树影廊柱后的身影。
那个总是言笑晏宴,必要时杀戮果断的妇人,这般缩成小小的一团,看起来却是那般脆弱无助。
赵出不由呆住了。
赵出把脸贴在儿子的脸上,泪水一滴一滴,顺着她的脸颊流向孩子的小脸。她抽噎了一阵后,又低低地说道:“儿,你父亲他并不爱你母亲呢。他是个要称霸天下的君王,他那样的人,怎么会爱上一个妇人呢?是你的母亲痴了,傻了。总以为有一天,他终是会爱上的。她怎么就忘了呢,如他那样的男人,永远也不需要爱,永远!”
这时,一阵脚步声向赵出走来。眼看就要靠近赵出了,赵出右手一举,示意那人止步。
树丛中,玉紫低低的哽咽声混合在清风中,如同呜咽,“儿,是母亲痴了,傻了!你的父亲,终其一生,也就能给母亲许一个正妻之位。而且这位置,还需要你母亲费尽心机才能保住。儿,不值的!这一切都不值的。。。。。。儿,那后宫中,刀光剑影,厮杀暗箭,防不胜防。你要这大子之位做甚?儿,听了母亲的,那个位置,便留给那些喜欢的女人吧,便留给你父亲那些多不胜数的兄弟吧。儿,让他们去厮杀,让他们去苟苟营营。儿,不是唯一的,我们不要,不屑去要!儿,你可知道,那北方,有千年的积雪,雪山之上,有皎洁的雪莲。那南方,有无边的大海,大海深处。有四季常春的小岛。那西边,有无尽的森林和大山,森林和大山的尽头,有蓝发绿眼的夷族。儿,你不需要陷在这小小的深宫中,成日地防着被他人陷害,以及陷害他人。儿,你便与母亲一道,走遍这万里河山吧!”
她说到这里,以袖掩脸,发出一阵压抑的哽咽声。
赵出青着脸,一动不动地瞪着那个缩在角落里的妇人。
方才,他的心中还闪过一抹疼惜,可现在,却只有无边的愤怒!
他大步朝着回廓走去。
回廓是木制的,赵出踏在上面,传来‘哒哒’的空响。
玉紫连忙掏出手帕拭了拭脸,抬起头来。
就在她抬头时,她的身前一暗,一个阴影罩住了她。
玉紫一抬头,便对上了赵出那铁青的脸!赵出冷冷地,居高临下地瞪着她。
他显然气恼到了极点,俊美的脸都有点扭曲。他的嘴唇抿得紧紧的,直瞪了好一会,他才冷冷地说道:“玉姬,纵使我给了你正妻之位,你也是不屑的?”
玉紫收回愕然的表情,她低下头,朝着儿子额头上吻了吻,低而清脆地说道:“然。”
她说‘然’!她居然说得这般干脆!
赵出咬了咬牙,他嗖地伸手,扣上了玉紫的手臂!
他扣紧她,冷冷地说道:“那万里河山,便有如此之美?使得玉姬连赵王后之位,连赵太子之位,都不屑一顾?”
玉紫嘴唇动了动。直过了好一会,她才声音沙哑地应道:“万里河山,若是一人独行,也无趣味。然,总比陷在这深宫中,厮杀一生的好!”
“谁说要你们与人厮杀了?”
赵出的声音一传来,玉紫便是哧地一笑,她抬起头,静静的,嘲弄地看着他。
赵出哑住了。这时刻,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了赵王后,想起了所有王侯的后苑。
只是一转眼,他嘴角一扬,冷冷笑道:“我的玉姬真是与众不同啊。世间妇人甘之如饴的,你却不屑一顾!那万里河山,便真有这般好,你这般喜欢,孤便。。。。。。”
他说到这里时,玉紫嗖地抬头看向他,含着泪意的眼眸,突然变得明亮了。
可这个时候,赵出却是一顿,再也说不下去了。
不知不觉中,他的五指一收,更加扣紧了玉紫的手臂:就算她再喜欢,他也不能放她离去!他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离开!
他瞪着她,恨恨地瞪着她,大口地喘着气,心思百转:这个妇人是在激我,她知道我常在这个时辰走过这条道,因此她故意躲在这里说这些话,为的便是激我!她要我放了她,哼!狡诈百出的妇人,我,我断不能如她所愿!
想到这里,赵出抿紧唇,他盯着玉紫,慢慢的,一字一句地说道:“玉姬!你这个妇人只能是我的!你这一生,不会有其他的男人,也不会再有机会离开我!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他冷冷地说到这里,长袖一甩,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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