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出点了点头,他依然皱着眉头,“王后因何而来?”
赵王后闻言,忍不住再次瞟了同为妇人的玉紫一眼,温柔笑道:“妾闻秦人犯赵,心中忧虑,这一次来,是想向大王求上一事。”
赵出淡淡地问道:“何事?”
赵王后抬起头来。
她目光明亮地看着赵出,瞟也不向他身侧的玉紫瞟上一眼,声音清脆,表情认真地说道:“妾身为大王之妻,便当与赵国共存亡。于此危难之际,妾愿前赴魏国,劝得魏王出兵相助!”
她的声音是如此响亮,目光是如此明亮,表情是如此诚挚!
赵出挥了挥手,刚要说什么话,一个大臣站了起来,欢喜地叫道:“王后深得魏王宠爱,若是亲往,必能说动魏王!”
另一个大臣也叫道:“善!善!王后愿意说魏助我,实是大善!”
“大王,何必犹豫,此乃善策!”
众臣乱七八糟地叫嚷声中,赵王后含着笑,认真地看着赵出,也看着玉紫。在她的目光扫到玉紫时,她下巴微抬,一脸倨傲中,闪过一抹不屑怨恨之色。
赵出皱起了眉头,他盯着赵王后,挥了挥手,温言说道:“王后拳拳之意,孤心领了。不过亲往魏国,却是不必。。。。。。”
赵出的声音堪堪落下,众臣已叫着反驳起来。一个大臣愤怒地朝着赵出叫道:“大王何其谬哉!王后愿意为我赵国请得援兵,如此美事,大王岂能轻易拒绝?”
“大王若是再如此任意枉为,没有让诸臣寒心!”
“照啊,王后有此美意,大王你为何要拒之门外?臣真是不知了。”
一声接一声,已夹有不少愤怒之语。有的大臣只差一点便是破口大骂。
这时刻,每一个大臣看向赵出的眼神中,已有了强烈的不满。
赵王后虽然背对着群臣,可她目光中的喜意,却是如此清楚。特别是,这喜意中,隐隐有着一种森冷!
赵出抿紧薄唇,一言不发地盯着赵王后。不知不觉中,他覆在玉紫手背上的大手,已用了几分力!
就在这时,玉紫笑了笑。
在这种时候,她这么一笑,众臣不由一愕,顿时,叽叽喳喳声也是一静。
玉紫微笑地看着赵王后,清脆温润的声音如泉水流淌,“王后愿意助我赵国,实是善事。然,妾同为妇人,最知妇人心事最易变化。若是魏王质问王后为何至今无孕,而王后又对大王有一二抱怨之辞,那岂不是不但不能请得魏国援兵,反而在危险之际得罪强魏?”
众臣一哑。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同时露出思索之色。
而覆在玉紫手背上的大手,这时候也是一松,赵出在她的小手上轻轻拍了拍。
赵王后一愕。
她没有想到,原本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经玉紫这么一说,便又起了变化。当下她转过身来,朝着众臣一礼,咬着唇,泪水盈盈地说道:“妾是大王的人,赵国是妾的家国。妾怎可能因为私情而坏大事?”
这时刻,赵出已经不会让她说下去了。他右手一挥,果断地喝道:“玉姬所言极是。当此之时,不能节外生枝!来人,请王后出殿——”
赵王后大急,她伤心地回头看向赵出,叫道:“大王,大王,妾一心为了大王啊!”话没有说完,泪已如雨下,她无比伤心地瞅着赵出,眼神中尽是被他误解的痛苦。
赵出再次挥了挥手。
两个剑客上前,把赵王后请了出去。
大臣们也从赵王后的身上收回了视线。玉紫所说的话,虽然简单,对于赵国却是有着别样含义的。当初晋国还在时,现在赵国的始姐,历史上最有名的‘赵氏孤儿’中的赵氏,原本是晋国几大强势家族之一。他们败亡,便是被后人称作赵氏孤儿的赵武的母亲,晋国公主赵庄氏因为与丈夫感情不合,向她的兄长晋侯诬陷赵氏,说他们有谋反之意。便因为这一句谎言,赵氏几乎族灭!最后在死忠家臣地保护下,才留下了赵武这条根脉,也才有了现在的赵国。
所以,直到赵王后被赵出强行赶出大殿,终是没有一个大臣替她说话。
赵王后一退,一个大臣似是想起了一事,他站了起来,朝着玉紫深深一揖,朗声道:“闻姬出自鲁氏,精通机关之道?”
嗖嗖嗖。
所有的大臣都转过头来,看向玉紫。
连赵出也在看着玉紫。
众人地盯视中,玉紫的嘴角僵了僵。她寻思了一会,转眸看向赵出,低声说道:“大王,那鲁氏密诀,可有备份?”
上一次,赵出曾对她说过,那鲁班十器啥的,他令人众齐太子手中购得后便转送给了鲁国。以玉紫对他的了解,几乎可以肯定,他必然会留有备份!那些攻城武器,在这个时候或都是核武器,没有国家不眼红,不想要的。
赵出看向她,琉璃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有。”
玉紫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众臣,温声说道:“妾愿一试。”对于群臣来说,她只需要把攻城十器上的物事拿出来,他们便会满足了。可她和赵出才知道,那些机关根本没有必要由她拿出了,赵出自得到那《攻城十器》的密诀后,便一直监促工匠在秘密制造。现在的仓库中,那些制好的机关已堆积如山。
对赵出来说,他需要地是更强大的机关!这天下间,知道玉紫这个鲁国妇身怀绝技,是机关术上的不世天才的,除了齐太子等人,便是赵出了。
所以玉紫这个承诺一出,赵出的心头直是温暖之极。
众臣展颜一笑。
在他们的笑声中,玉紫收回目光,她的小脸上依然还带着笑,可心里头,却在打着鼓——没办法,对于这种机械类的,她可是一点功底也没有啊。不过有那份密诀在,至少可以让她知道,现在的攻城技术都有些什么,也许能启发她,令她想起一些什么东西。
众臣用过餐后,时已夜深,再加上几项最紧要的大事已处理完毕。便一一告退离去。
他们一走,殿中变得空荡荡的了。
赵出牵着玉紫的手,温柔的低语道:“随我来吧。”
玉紫没有反抗,她走出殿门时,向几个剑客说道:“请辟前来。”
“诺。”
两人在剑客们地筹拥下,进入了赵出的寝殿。寝殿中纱幔飘扬,可似是主人很少居住,里面透着一股冷意。
赵出一坐好,便喝道:“搬进来。”
“诺。”
应承声中,一捆又一捆的竹简给搬了进来。川流不息的宫婢进出宫殿,为殿中点燃数十蜡烛,焚香煮酒,转眼间,原来还空荡荡的大殿中,变得喧嚣热闹起来。
玉紫坐好不久,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辟响亮的声音在台阶上响起,“辟求见大王,玉姬!”
“进来。”
开口的是赵出。
辟踏入殿中,大步走到玉紫和赵出身前,他朝着赵出深深一揖后,转向玉紫行了一礼,“玉姬召我?”
“然。”玉紫点了点头,她抬头看着辟,站了起来,表情严肃之极,“辟,这阵子,我会随于大王身侧,大子之事,便拜托你了。”说罢,她朝着他一揖到底,施了个大礼。
辟迎上如此慎而重之的玉紫,连忙侧身避过,连呼不敢。
而这时,赵出在一侧沉声说道:“玉姬所言极是。我那府第虽然防卫森严,还是得防备有人不法。辟,大子之事,便托付给你了。他若平安无事,此战之后,我赏你百户!他若是出了事,你便等着族诛吧!”
辟严肃地看着玉紫,看着赵出,朗声说道:“大王,玉姬,此事包在我的身上!辟就算族灭,也不会让大子有半点损害!”
赵出点了点头,他从墙壁上抽出自己的佩剑,把那剑鞘递给辟,认真地叮嘱道:“不管是谁,哪怕是王后亲至,你也可凭此剑鞘处事。”
“诺。”
赵出拿过一片帛书,提笔在上面写了几十个字后,用章印盖上自己的名字。他把帛书递给辟,道:“再加一层保障。收好手书。”
“诺!”
辟凛然应承,伸手接过后,转眸朝玉紫看了一眼。
灯火通明中,她与赵出并肩而立,两人在此时此刻,竟是显得无比的和谐,仿佛是一副唯美的图,也仿佛从开天辟地以来,他们便这般站在一起,便这样默契之极!
辟满意地一笑,他一边向外退去,一边暗暗想道:大王对玉姬,与先王对前赵后甚为不同,还要恩宠得多。不对,他对玉姬不是恩宠,是宠溺,是心许。就算玉姬百般不愿,我也定能因为跟随她,而得到无边富贵!
辟一退去,赵出便转眸看向她,低低地说道:“孩子的事,你无需紧张,我断不会让他有事!”
玉紫温柔一笑,盈盈一福,应道:“然。”烛光照在她的脸上,实是明艳之极,妩媚之极,赵出不由看得痴了。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一个寺人捧着一卷帛书,恭而敬之地走到玉紫几前,为她奉上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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