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颜喀拉山脉已经完全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放眼望去,除了一片茫茫的雪白之外,再也看不到别的甚么颜sè,延绵不绝的巴颜喀拉山给云昭他们一伙人提供了天然的保护,此时,在距离安庆城数十里的一座隐秘的山谷之中,云昭等人就驻扎在这里。
纵深有数十里的峡谷因为两边山峰的遮挡,寒流受到了阻遏,比起其它地方,要好上许多,至少,在这个山谷之中,还能看到一些大树之上lù出的青翠,冽凛的寒风无法光顾这里,使这里的温度比山外和山顶要高上好几度。
虽然如此,但这里亦是滴水成冰的地方。
山谷之内,原本有一条不小的溪涧,现在已经结冻,春夏秋应当从山峰之上轰鸣而下的瀑布现在成了一条倒挂在空中的冰流,凌空直下数十米,上至悬崖顶端,下抵一个大约数百米方圆的水塘。偶尔天气放晴,阳光照射在这条长达数十米的冰瀑之上,七彩闪烁,端地艳丽不可方物。谷中冰雪覆盖的松林之中,十数间木屋利用这些巨树的树干为桩,将一根根碗口粗细的树干用木樵钉在一起,外面覆上积雪,一夜功夫,这些积雪便凝结成冰,一间不错的房屋便成形了。
鹰嘴岩残余下来的三十五名马匪在云昭的带领之下,在这里安下了营寨。三十五名马匪,战马却有近百匹,这是他们从méng军那里弄来的红利。山谷之中草料不并缺,从雅尔丹那里勒索来的一批粮食亦可以让他们熬过这个冬季,不过战马对粮食的消耗太大,作为一名马匪,这些人是宁可亏了自己。也绝不会亏欠了自己的战马的,战马要是没有粮食。光吃草料的话,不用十天,就铁定掉膘。如果突然碰到作战的话。那你哭都哭不出来。所以为了让这百多匹战马保持战斗力,马匪们亦只能苦一点自己。
郝仁带着十几个人踩着没过膝盖的积雪窜进山里去打猎,虽然是冬季,动物少,但总还是会有收获的,弄到新鲜的肉食,亦可以让他们保持充沛的体力。燕小乙带着另外两个弟兄出了山谷,潜伏到安庆城附近,观察méng军对安庆城的围攻。
云昭对于直接去投安庆城是有顾虑的。
他们是马匪。是大越朝廷通缉的要犯,如果贸贸然地便去投军,说不定会当场便被抓起来砍了脑袋,也说不定会被安庆守军当成méng军的探子,在城下便射成刺猬。再者,红娘子当年的一番话对云昭的影响也不小,云昭不想成为一枚随时可以被抛弃的弃子,如果去安庆城,他可不想成为一个普通的小兵。
这几年在仇恨的煎熬之中,在血与火的历练之中。在一次次目睹了那些让人瞠目结舌,颠倒黑白的事情之后,云昭慢慢地成长长起来,从当初那个单纯得跟一张白纸一样的猎人,开始成熟。
我需要强大的实力,我需要强大的权力,只有这样,我才能掌控自己的命去,我才能去复仇。云昭并不认为红娘子去中原造反能够成功,从小,岳父给他讲过很多的历史上的王朝更迭故事,那些在血海之中绽发的崭新的王朝,几乎就没有一个是农民起义,暴动而成功的。即便有,但也变了味道,起初的确是农民起义,但随着一个个地主豪绅的加入,最终,这些农民起义便成了这些豪门世家的工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越即便有了问题,也不是农民暴动可以推翻的。
云昭眯着眼睛,看着冰瀑上反射出来的七彩光芒,也许,依附在这个已经腐朽的王朝身上,吸取他的养份来壮大自己,最后达成自己能复仇的目标是个更为现实的想法。那自己要达到一个什么高度才有这个机会呢?
冯从义,司马瑞那个级别显然不够,他们亦只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而手中万余人的军队更不是méng人的一击之敌,也许,当自己手中握有十万雄兵的时候,便可以自由地掌控自己的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云昭在等待一个机会。安庆城只会是自己的起点,自己将从那里开始自己的征途,手腕一振,钓钩凌空飞起,鱼钩之上,一条尺途长的鱼儿从冰洞之中飞了起来,甩在冰面上,蹦哒了几下,便僵硬地躺在了冰面之上。
捡起这条已经冻僵的鱼,随手放在自己身边,在云昭盘坐的羊毛毡上,已经有十数条这种大小的鱼了。这块方圆数百米的水潭之内,鱼儿极多,在冰面上凿开一个数尺方圆的洞,垂下鱼饵,用不了多长时间,便有不少的收获。
鱼钩是用一根缝衣针弯成的,鱼饵却是他们逮来杀死的一些东物的内脏,如小肠之类的玩意,这些天来,坐在冰面上垂钓成了云昭的一大爱好。这种鳞片极细的鱼熬成的汤味道极其鲜美,现在已经成了这伙马匪每餐每备的食物了。
营地里传来马匪们的嬉闹之声,留在营地里的人都和云昭一样,是一些伤号或者是伤刚刚好了不久的家伙,他们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他们的战斗力,但让这些家伙静养那是痴人说梦,伤势刚好,这些人便闹腾了起来。
“云老大,云老大,我们回来了!”远处的山坡之上,传来郝仁的声音,云昭抬头看去,出去打猎的郝仁等人拖着一个木伐,正从山坡之上溜下来。看他们的样子,倒是收获不少。
在这伙人之中,云昭其实是很年轻的,刚满二十一岁的他仅仅比燕小乙大了两岁,但现在,他却当仁不让地成了这伙人的老大。而让他们向云昭折服的不仅仅是云昭超卓的箭术,强横的战斗力,更大的原因却是,云昭为了救他们而敢孤身潜入敌营,生擒对方的大人物,蛮横地从敌人手里抢下了他们的xìng命,这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做到的。
马匪们最讲的就是义气,最看重的就是恩情,云昭重新给了他们一条命,那么,他们认为,自己以后这条命就属于云昭的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不知道是那一个人率先开口,平常他们直接称呼云昭名字的这群马匪现在都改了口,老大成了云昭现在在这伙人中的名字。
收起鱼钩,将鱼串成一串,云昭站了起来,大笑道:“郝仁,今儿弄到了什么,看你喜气洋洋的,应当不错吧?”
远处的郝仁喜笑颜开,“老大,今儿运气不错,找到了一个冬眠的熊瞎子,哈哈哈,不费吹灰之力,这头正在呼呼大睡的熊瞎子便成了我们的猎物。”
随着郝仁走近,云昭看清了他们身后木筏之上拖着的那个庞然大物,一头起码有上千斤重的大黑熊,当然,此时早已经一命呜呼了。
看着这个庞然大物,云昭不由感慨起来,这样的一个家伙,平素在这山林之中,必然也是一个强横的存在,但只要他睡着了,他失去了警惕,那么,他就成了郝仁这样一伙实力远远不及他的人的猎物。
即便是睡着了也要睁着一只眼睛啊!云昭在心里想道,再强大的存在,都会因为一时的疏忽而导致灭顶之灾,而这只圆睁着大眼,死不瞑目的大黑熊便是最为警醒的例子。
“老大,老大,你在想什么呢?”郝仁捅捅云昭,将云昭从沉思之中惊醒过来。
“好东西,好东西,郝仁,有了这只熊瞎子,我们倒是可以好好地吃上几天了,来啊,拖回去,先将熊掌剁下来,给受了伤的弟兄们补一补。”云昭大笑着道。
最大的一间木屋里,大熊早已被大卸八块,一口硕大的锅里,上下翻腾的熊肉传出阵阵香味,围坐在一起的马匪们个个馋涎yù滴,这都好几个月了,大家还真没有痛痛快快地吃上一顿好的呢!营里虽然有粮食,但得先紧着战马吃,这些日期子以来,大家可都是勒着肚皮过日子,今天,终于可以吃一顿痛快的了。
“可惜啊,没有酒了,不然这个时节,就着这大汤锅,吃一口肉,喝一口酒,那是给个神仙也不换啊!”郝仁叹着气,听着他的话,众马匪眼睛都是贼亮贼亮的,不时有人吞咽着口水。
“放心吧,弟兄们,这种好日子,我们会有的,我们一定会有的。”云昭站了起来,手里的刀子伸进汤锅里,戳起一块熊肉,“来,弟兄们,吃!”
“老大,小乙哥回来了!”外面警式的弟兄兴高采烈地喊了起来,云昭大喜,刚刚站起来,燕小乙已是带着一股风窜了进来。
“,这么大的雪赶路还真是一件遭罪的事情!”燕小乙迫不及待地冲到火边,三下五除二,先扒了靴子,脱去的鞋袜,将一双臭脚伸到火堆边烤了起来。
众人纷纷捂起鼻子,连连倒退。云昭笑骂道:“好你个燕小乙,存心让我们吃不下饭怎么着?上好的一锅熊肉,加进了你这臭味,可就不那么美妙了。”
燕小乙嘿嘿笑着,两眼放光,抢过身边郝仁手里的刀子,立马戳起了一块熊肉,也不管这块肉还极是烫人,立即大口地咀嚼起来,“终于吃着一口热的了,这几天,我可是遭了大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