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蕴终于停止了呕血,她紧紧抓住念文的手,满是鲜血的唇角挤出一抹笑意:“孩子,别难过,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过程,谁也无法避免,或早,或晚罢了,我这一生,没有遗憾,我知足了,你们也无需难过。”
“师尊,不,我不要你死,我不要——”她伏于床头,伤心欲绝,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紧紧抓着师尊的手,不想撒,也不敢撒。
“傻孩子,别哭了,一会哭红了眼睛,就不好看了。”她轻轻抚摸着念文的黑发,仿佛又看见了溶月,那个历经磨难,亲如生女的孩子。
若还能再见她一面,她就真的无撼了。
闵恒之和洛姬也赶了过来,见此情形,闵恒之扑通一声跪在了床头,光洁的额头重磕及地,热泪长流,心痛如绞。
万先生扶着闵恒之起来,红着眼道:“恒之,我求你一件事,你帮帮我。”
闵恒之擦干眼泪:“您说。”
“我能感觉到,简蕴她,熬不下去了,我想,她现在心里除了放心不下溶月和仲文,最放心不下的,应该是天齐和琨儿,你能不能去一趟宫里,把他们——”
“不行,绝对不行。”简蕴厉声打断万先生,这一激动,又引发了新一轮的咳嗽。
她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她连连摆手:“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如今宫中情势危急,绝不能在这种时候出任何差错,我纵然再想见他们,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见,就算我熬不过去了,也绝对不行。”
万琨是她和万先生中年时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表面上看,他们和世上所有的父母一样,对孩子管教严苛,也没有过份的溺爱万琨。
可念文和闵恒之都知道,万琨于二老而言意味着什么,在这种时候,连唯一的儿子都不能陪在身边,对简蕴来说是遗憾,对万琨而言,更是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不孝。
念文突然松开了简蕴的手,她站起身,擦干了脸上的泪水,道:“我去,闵伯伯现在的身份根本进不了宫,还是我去吧。”
闵恒之急道:“我进不了宫,你也一样进不了,你要怎么去?”
念文苦笑:“你忘了吗?我进不了,可上官诺可以,我易容成小关的模样,回到上官府,我去求他,他一定会帮我。”
简蕴伸手想要抓住她,可她已经跑了出去,她抓不住她,也无力去将她追回来。
“胡闹,你们简直就是胡闹。”她捂着胸口,压制着疼痛,气息渐渐不稳,不能死,她还不能死,要撑住,她不断告诉自己,竭力的稳定着气息。
念文一路骑马飞奔至城门口,她一心只想着入城,只想着去找上官诺,只想着进宫找舅舅和万琨,让他们来见师尊最后一面,再晚,就来不及了。
城门口的气氛和往日有所不同,她并没有在意,也无心去观察这些。
就在念文的身影出现在城门口的一刹那,一直隐匿在马车中的崔管事,立时朝外头的随从发出了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