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山谷里,一间简陋的草棚中,一家三口已经在这里住了整整一个月。
那日为了保护孩子,溶月和郑仲文在自山涯坠下时,皆受了重伤,幸好那汹涌的河水并没有将他们一家人冲散,他们将州儿在马车碎开的木板上,夫妻二人一左一右的扶着木板随波飘浮。
身上的伤因在水中浸泡时久,伤势越渐加重,初时的随波逐流只是为了躲闭追兵,远离事发之地,可到了后来,水流越发的湍急,他们身上的气力慢慢丧失,到最后,他们已经无力让自己停下,无力从水中游回岸上。
不知漂浮了多久,水流渐渐缓下,他们被水**到了一处岸滩。
仲文率先醒来,天空满是星辰,就着月光,他拼尽全力将儿子和溶月拖上了岸。
州儿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惊吓过度,加之被这冰冷的河水浸泡时久,又数日未有进食,体虚之时,有寒邪侵体,已经病的很重了。
溶月腿部被受伤,左小腿肿的很大,伤口已经被水泡烂了,身上的也烫的出奇。
而自己的伤处在后背,倒是不影响行走,他将溶月和州儿拖到了岸边的草地上,自己就在附近走了走,希望能找到人家,借宿治病。
可这地方,除了虫鸟的鸣叫声,便什么也没有,没有人家,没有人。
他也不敢走远,又怕有什么猛兽毒蛇突然冲出来对溶月和州儿不利。
眼下这种情况,母子二人皆失去了自卫的能力,随便什么东西都能致他们于死地。
夜风吹干了他身上的衣裳,这些天一直泡在水里,这种旧违的干爽感觉,令他彻底活过来了。
天亮时,溶月渐渐苏醒,她恢复意识的第一瞬间,立时坐起身看了看左右,州儿和仲文都在,他们都在。
她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腿部剧烈的疼痛。
仲文见她醒来,赶忙凑上前:“你怎么样?”
溶月皱眉,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腿:“左腿的伤很重,若再在水里泡上一日,便没救了,右腿骨折,现在动不了。”
她侧目看着仲文,见他四肢和身上看起来似乎没事,便道:“你转过来,我看看你后面。”
仲文笑道:“我没事,好的很,我给州儿看看吧。”
她刚刚一眼扫过州儿时,便知他没事,不过是受了些风寒,虽然严重,便也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就算不吃药,现在离开了水里,总是会好的。
“州儿没事,你快转过来我瞧瞧。”她记得从悬崖往下掉的时候,马车的一角将要砸到她的后背,是他搂着她掉了个头,那马车的一角分明砸口了他的后背,当时他流了很多血,又在这水里泡了这么久,不可能没事。
仲文知道她的脾气,若不依她,绝不罢休,只好缓缓转过身来。
他后背除了一片血迹和衣衫上的一些破损外,乍一看,好像什么也看不出来。
但溶月是大夫,她知道皮肉受伤后遇水会发脓,创面会越来越大,就算不流血,也不代表伤口开始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