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这个奇怪的少女,仿佛被吓着了一般,忽然连道歉都没有道歉,直接把宁承玉再次轻轻地一推,惊惶地就朝着另一条路跑了出去!
宁承玉被那少女这样一撞一推,竟是根本顾不上什么,等到再次堪堪站定了,那少女早已跑的无影无踪。
宁承玉不禁皱了皱眉,杏儿一边唾骂一声,忙问道:“小姐可曾有事?”
宁承玉拍了拍裙子:“无事,继续走吧。”
看宁承玉都毫不在意的样子,杏儿也不好多说,继续跟在后头走着。只心中郁郁。
宁承玉看到前头的人都围在一起,不知道在瞧什么,将个路堵塞的水泄不通,她正要寻个什么旁的地方走。
忽然就见一群差役从人群中冲了出来,随后四下看着拥堵的人群,忽然目光一动,就锁定在了宁承玉主仆二人身上。
“站住!”
宁承玉眸光一动,就看到了那群差役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她心内一冷。
“就是她!抓住了!”为首的一个差役,盯着宁承玉冷冷说道。
杏儿顾不得许多,上前就拦在了宁承玉的身前,面对着一群五大三粗的差役,竟是毫不退缩:“你们做什么?”
为首的差役上前来,一脸冷漠道:“怎么只有一人,同你私奔的情夫何在?”
情夫?
杏儿的脸立刻涨的通红:“我们家小姐清清白白,谁允许你们这样胡说八道!”
这下不止差役们,竟看见周围的众人脸上都发出了一阵哄笑,有些人面上竟浮现出了一抹鄙夷来。
为首差役说道:“清不清白,回了衙门再说。来人,拿下!”
杏儿立即大叫:“我看谁敢!”
一边说着,更将宁承玉死死地护在了身后。
那些差役俱是满头大汗,显然已是追过了好几条街巷。如今看到宁承玉一身素裙,不容分说便觉得是自己要找的人。
此刻见宁承玉傲然盯着自己,不由都火气冒起来:“先把这两个女子押回去!”
杏儿再顾不得什么,在差役上前来时就大叫:“我们小姐是镇国侯府嫡长女,你们好大胆子!”
那些差役都是一愣,片刻后,为首那人却大笑起来,指着宁承玉说道:“镇国侯府长女?我看好大胆子的是你们!这种蹩脚谎言都敢说出来、老子我拿人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哪家的小姐,会穿成了这个模样就出门的、更不要提还是镇国侯府的小姐了!”
杏儿又气又急,偏偏无可辩白。
宁承玉眸光深深,联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已是沉沉问出口:“你们要抓的人是谁?”
那差役望着宁承玉一张冷月般容颜,竟是有些滞了一下,一时觉得有些虚起来。但等他回过神,却又是回复了之前的跋扈道:“回了衙门,自然都知道了。”
眼看那群差役又要上前,杏儿急的正不知怎么是好。宁承玉堂堂金玉之身,这若真的被带回衙门,要如何收场?!
宁承玉眼睛盯在街角上,正缓慢驶过来的一辆马车。那马车的车辕,镶嵌着一个极精致的龙纹,流
苏的门帘,像是静止的湖水,垂落在山涧。
就在几个差役即将碰触到宁承玉的时候,忽然有人大喝:“东宫出行,闲人避让!”
这一声声震五内,惹得差役们,看热闹的众人,都是骤身一冷一热。
所有人一时间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那个为首的差役一打眼,显然也已经看见正驶过来的马车。顿时,就像被抽走了半条魂。
那边厢又是一声大喝:“东宫出行,闲人避让!”
每个人都仿佛惊了一下纷纷散开,并立即跪倒在路边。差役们更是如此,全身都匍匐在地上。
不过片刻之间,纷纷扰扰拥堵的街道,瞬间清理出了一条清净的小道。
宁承玉也缓缓地跪了下去,只是,在那辆马车缓缓来到跟前时,忽然就停住了。不偏不倚停在宁承玉的身侧。
马车的流苏窗户中,缓缓探出一双手,修长淡然的手指,缓缓拨开了流苏的帘子。
东宫祁夜的那一张面孔,便出现在帘后。
宛如眉山远黛,又宛如静夜思卿,东宫祁夜的面孔上,浮现了一缕淡淡的笑意。
跪着的差役就在宁承玉身侧,瞬时,身上冷汗就冒出来了。
“宁姑娘。”
淡淡的一声话语,却如风一般垂在了跪着的每一个人心里。
宁姑娘,再联想起之前的那一声镇国侯府的嫡小姐,京城中就算再无知的人,也知道镇国侯府的嫡小姐的姓氏是什么。
祁夜露出悠然一笑,他的面孔总有一种如玉般的温然:“都起来吧。”
负责护卫马车的侍卫们立即将马车围住,而跟随出行的宦官再次尖细着嗓子说道:“无关人等立即退让!”
众人们哪敢稍作停留,先前看热闹的围观众人顿时间都作鸟兽状散,小小一刻的功夫,街道之上,竟只剩下东宫的车马,和宁承玉以及那群差役了。
差役自然是不敢随便的走,只能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站在原地不动。
宁承玉起身后,东宫的车帘已经被掀起,露出东宫祁夜整个人的身形。
宁承玉轻轻垂下眼睑,口中淡淡说道:“承玉、见过东宫殿下。”
马车内,正是宫中一面之缘的祁夜。
宁承玉想不到,更没料到祁夜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叫唤她的名字。
“出了什么事?”祁夜淡淡道。
为首那差役,战战兢兢地说道:“回殿下,小的们是京兆尹府上的差役,奉命追查兰台御史家的小姐、和、和,和与她私奔的情郎。”
乍听到这个理由,杏儿简直都要昏厥过去。
祁夜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兰台御史?本宫前日似乎听说,他家女儿已经许配人家了。”
差役点头回道:“正是,许了慕容侍郎家的公子……”
宁承玉几乎是一怔,慕容侍郎……京中,本也没有几个慕容侍郎,宁承玉的手立刻一紧。
祁夜此时悠悠说道:“本宫方才,见你们追着镇国侯府的嫡小姐,却是作甚?”
差役汗如雨下,心中只恨自己狗眼不识泰
山,一边忙不迭地认错:“都怪小的有眼无珠,还请大小姐、东宫殿下见谅!”
祁夜的目光含着一缕深笑,缓缓看向宁承玉,见她神色平静,一如往常,不禁心中幽幽。
“宁姑娘,你有何要说的?”
宁承玉目光沉淡,轻轻道:“差役们奉命追捕,一时不查,也是有的。”
这话音淡淡,便是不打算追究了。
祁夜目光在宁承玉颈项上的手帕上停留了一会,微微一笑:“既然如此,你们自行去罢。”
一场显见得祸事就这样消弭无形,差役们如获大赦,忙着千恩万谢之后,也如同先前看热闹的众人一样,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祁夜捕捉到了宁承玉的脸上如同深湖之中出现了一道裂纹,就在刚才差役提到了“慕容侍郎”的时候,是什么能让这样沉静的女子出现那一瞬间的皲裂,祁夜觉得很有兴趣。
宁承玉缓缓说道:“今日,多谢殿下的援手。”
祁夜悠悠笑道:“清者自清,姑娘本就无事,何须担忧。”
宁承玉始终半低着头,此时顺着说道:“承玉便不打搅殿下出行,这便告辞了。”
祁夜却轻轻道:“不知宁姑娘准备往何处去,不若本宫顺道带姑娘一程吧。”
宁承玉立时说道:“不敢劳烦殿下。前头不远就到了。”
祁夜看见她一身打扮,会心地笑了笑,倒也没有强留。
杏儿直到走出了乌衣巷街道,才心底里大大松了一口气。虽说进了一次宫,但是像刚才那样近距离得见天颜,她还是难以招架。
到了布庄以后,布庄老板见宁承玉亲自来了,还有些惊讶。忙着迎了出来,待到看见宁承玉拿出来的手绢花样,更是一喜。
“姑娘果真巧手,实在让小店佩服。”
宁承玉见不过短短几日,布庄已是变了个模样,便是新进的几批布,也是城中上好的布庄才用得起的料子。
布庄老板神秘地将宁承玉请到了一旁,说道:“姑娘来的可谓正好,小店近日又接了一笔单子,只怕还要劳烦姑娘的妙手。只要姑娘能帮忙,银钱方面,小店愿意再添置一些。”
宁承玉看了他一眼,倒是料不到这老板这样大方,前次不过刚给了一千两还有犹疑,这才几日功夫,竟是主动找上了她。
看来前次她的猜测没有错,云丝手绢必然在城中极受欢迎。而作为率先推出来的布庄老板,必然是其中最为受益的。至少此刻的老板已是完全体会到了这一点。
宁承玉淡淡道:“不知老板需要多少?”
布庄老板即刻伸出手指:“此次只需要一副,只是此次雇主要求艰难,恐怕非姑娘不能做到。”
没有在意老板给自己戴的高帽子,宁承玉心中有些预感,她问道:“是何人,出价多少。”
在云丝上绣花样是极为不易的,即便是宁承玉,也不愿意轻易做这样的事。
布庄老板脸上露出一丝丝激动之色,更加低声对宁承玉说道:“此次,怕是宫中的某位贵人……”
宁承玉已经明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