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段还是有点偏了。”外婆看着楼盘外还是正在拆迁的旧屋和农田皱眉说道。她是地道的福海人,从小住在市中心,认为中心城区就只有那么点大,哪里想到若干年后随着城市化的进程,这里已经是中心得不能再中心的地方了。
“四百多平米装修也要不少钱呢。”李明清拉着陈琪小声嘀咕着。
“小竹,你觉得怎么样?”他们俩都没把陈竹当做小孩子,丰厚的家底都是陈竹赚出来的。
“我觉得很好啊,当然要买。”陈竹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半点犹豫,当年她和爸妈散步路过这带的时候是何等羡慕地往里面张望,如今机会摆在眼前怎么可能错过。
虽然都很满意这栋别墅,但一想到它的价格,李明清还是忍不住‘肉’痛了一下,“有没有什么优惠活动?”
“嗯,这个,如果您真想要的话,我可以为您最优惠的折扣。”售楼经理拉着李明清详细解释着。
“老爸,如果住在这里的话以后你上班可能会有些不方便。”陈竹意有所指地说。
“嗯,”陈琪微微点头,倒不是‘交’通上的不方便,他这个级别自然是有专车的。只是住在这种顶级豪宅区,难免会引起别人恶意的揣测。
“我那个司机……”陈琪轻叹了口气,他转业之后,黄顺自然也复员了,头脑灵活的他和人合伙做起了小生意,他不好意思让黄顺继续为他开车,毕竟驾驶员的工资不高又是临时工,人家有更好的发展肯定不能阻挠。
而他现在的司机是政fǔ办配给他的,人爱贪些小便宜不说,还特爱嚼舌头讲闲话,做领导的最忌讳身边的人嘴碎,偏偏这个司机不知收敛,总喜欢把陈琪的家事琐事和其他人分享,‘弄’得他们一家防不胜防,给他配这么个司机,人家原就存着刁难的意思。
“小叔叔今年不是要复员了吗?他在部队不也是给领导开车吗?与其让他回老家,不如让他到福海来。”
陈琪看了她一眼,“不大好吧,人家毕竟没犯什么大错,就这么赶他走?难保不会在我们背后讲些闲话。”他这个人在工作上坚毅果决,对这些小事就显得太过心软,也和他自恃清高身正有关。
“让他讲去,他现在跟你没多久,知道的也不多,就算讲也没什么好讲的,若是错过当下这个时机,以后想换就几乎不可能了。你也知道他心‘胸’狭窄,若是哪天得罪他了,知道的事情太多,若反过来要挟我们不是更加完蛋。”她冷笑道,老爸有的时候过于‘妇’人之仁了,哪个领导用的司机不是自己钦定的自己人?
陈琪面上淡淡的不置可否,让人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
“外婆,等我们这里的房子装修好以后,你和外公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好不好?”见外婆对这里的房子也是赞叹不已,陈竹抱着她的手臂撒娇道。
“过来住一两天玩玩还可以,长期住我可受不了。”外婆拍着她的手笑道。
“为什么嘛?这里的房子这么大,足够住啊。”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茅草窝啊,外公外婆在大院里住了这么多年,那么多老同事老邻居,平时都在一起玩惯了,离开他们心里会难受的。”
陈竹默然,这和故土难离差不多了啊,当初外公去世后,外婆宁愿自己一个人住在老屋里也不肯和他们一起住,也是舍不得相伴多年的老朋友们。
爷爷‘奶’‘奶’每次也只肯来福海和他们住几个礼拜,就不愿意多待了。也是觉得寂寞没人陪伴聊天,爷爷‘奶’‘奶’在乡下和叔叔们住在一块儿还有个照应,她让建好的新楼也极大地改善了家里的条件。
可是外婆家的状况就让人担心了,虽是单元房,但是预制板结构的,万一来个地震什么的就惨了,是典型的危房啊,她一想到外公外婆住在那样的老房子里就提心吊胆,虽说前世房子也没遇上什么危险,但她还是不放心。
市二中每年都有一百个初中报送高中的名额,根据平时成绩和保送考成绩确定,陈竹自然在保送之列,但市二中的高中毕竟不如市一中,教学方式也更为死板一些,为了争取更多自由的时间,她还是决定放弃保送名额,报考市一中。
苏寒‘露’她们也得到了保送的资格,程青和黄文洁决定继续在市二中读书,苏寒‘露’则打算和陈竹一起考到市一中去。
整个初三程青和黄文洁过得优哉游哉,上课没少看小说开小差,陈竹更是开惯小差的人,只苦了苏寒‘露’一个人每天得啃大堆大堆的书本,做成套成套的练习,还要穿梭在无数的补习班中。
“陈竹,我听说市一中有个政治老师抓题超准的,据说只要听他讲一上午的课,就能把初中三年的政治全部记住,参加中考绝对没问题的。”苏寒‘露’兴致勃勃地拉着她。
“是不是姓卢的那个?”陈竹‘露’出了一个古怪的微笑。
“你也知道啊?!他这周天上午有个培训班,我们一起去吧。我爸托人介绍的,听一次一百呢。”苏寒‘露’惊喜地说。
陈竹笑着摇头,“我可不大相信他真有那么神,还不如咱们一起复习呢。”
她当年可也是参加了这位卢老师的补习班,在他的家中开的课,听课的学生挤得和沙丁鱼罐头一样,连厕所都挤满了人,她还是坐在他家厨房听的。
十句有八句是在吹嘘自己有多么厉害,多么能够‘摸’准考官的思路,那吆喝的本事就和电视购物里的“八心八箭”差不多,听了一上午她也‘弄’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只可惜老爸老妈辛辛苦苦赚来的一百块钱。
当年一般老师补半天课也就收他们二十五块钱,就这位神人老师的课程可是天价,是普通老师的四倍,可慕名而来的人还是照样多得挤不下。
苏寒‘露’撇撇嘴,“你不去的话,我就一个人去了啊。”
她点头笑着,当初她也是这般辛苦,周末的时间甚至晚上全都‘浪’费在补习班上了,有的时候累得不行,根本听不进去,就坐在那儿发呆,父母的辛苦钱就这样几百几百地‘浪’费出去了。
做学生真是苦啊。看着周围同学脸上木然机械的表情,她只剩下感慨了。
边感慨边神情愉悦地拆开陆彦的信,自从他回上京以后,雷打不动的每周一封信,她就搞不懂有手机有网络还用写信这么麻烦做什么,不过拆信的时候的确是有种愉悦的感觉。
刚开始每次收到他的信时候,老爸老妈总是一脸怀疑戒备地看着她,明人不做暗事,反正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干脆直接把信给他们先过目。
陆彦是个正经人,厚厚的一沓信纸大半是在和她讨论国内外的大事与公司业务发展的问题。只在最后寥寥几语会谈到自己的近况,之后就是平淡有礼的问候,看了几次信之后,李明清都觉得无趣,就算陈竹主动给她看,也没有兴趣,而陈琪对他的印象倒是改观不少。
赖在大‘床’上看信,本来微笑的‘唇’角一下子抿住了,她慢慢地皱起眉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日期,立刻拨了个电话过去给他。
“你们宿舍都睡了?”听筒那边太安静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十一点了。
“不知道,我在公司。”他清冷而好听的声音从话筒那端传来。
“又加班?真是的,有那么多事情做么?”
“你躲在福海偷懒逍遥,还好意思说?”
陈竹嘿嘿一笑,最近公司终于渡过最难熬的非盈利期,成长非常快,“对了,我有正事和你说,我看了你的信,你姑姑最近在美国翻炒高科技股?我认为最近太危险了,很有可能就在这几天崩盘。”
虽然她不炒股,不懂股市,却是知道三月的纳斯达克指数暴跌导致了一大批网络公司倒闭,从美国到中国,整个互联网市场进入寒冬。
“是不是和联邦政fǔ诉微软案的审理有关系?审理结果还没有出来,你认为一定会宣布微软为垄断吗?”
“以你对美国法治程度的理解,你觉得可能不大吗?”
“其实我们都知道目前的高科技股已经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巨大泡沫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崩盘,她就是想在最后分杯羹。”
“该跑就得跑,我估计就在这几天了,新年刚过,各个企业一来为了千年虫问题加剧了企业的支出,二来互联网零售商的业绩在三月份上市公司进行年报和季报时就要被公诸于众,按我们之前的估计九九年的圣诞业绩肯定不佳,这些都有可能造成崩盘的原因。全在三月份这个时间点出现,我估计就在中上旬了。”
陆彦心中一凛,“一旦崩盘,我们难保不受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