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青觉得,自己没法再装傻卖呆下去了。
她不是傻子,女人对谁喜欢自己谁不喜欢自己那可是相当敏感的。
她不会说她其实早有所察觉,小池也许是有些喜欢她——虽然不知道会喜欢多久,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
也许只是少年人一时的荷尔蒙迸发,也许也维持不了多久。
但当她看着手心这颗漂亮的珠子,突然觉得,事态的发展也许有点出乎她意料。
她第一反应反应就是拒绝:“很贵吧!我不能要。”
“没有,暑假去北戴河,路边碰见随手买的。松子也买了不少了,他……他说你们女生都喜欢这个,我也就挑了点回来。你看,它还有个链子——”
他把那系着珠子的细链子指给她看,他的手很大,手指很长,一靠近过来,一股属于男人的温热气息就扑面而来。
他才刚过了他17岁的生日,还是一个大男孩,本该跋扈傲娇气死人不偿命,就像所有小言剧里的富二代官二代一样。
可此刻他站在她面前,两只耳朵红红的,温顺而羞涩,诚恳且温柔。
于青冲他笑了一下。
她知道他喜欢她,但她没想过他会认真。
这些一呼百应的官二代们,难道不是女朋友都换的跟走马灯一样?
为什么偏偏他好像拿错了剧本?
除了今天KTV包间里的那个蓝裙子,他身边鲜少有见女生围绕,如果说非要找一个与他关系亲近些的,那还就真非自己莫属了……
于青指尖挑起链子,链子是银链,珠子柔润十足,好看的确十分好看,是一条任何一个女孩子见了都会动心的、漂亮的项链。
她知道她应该拒绝这个礼物,不过她了解他的脾气,这孩子性子别扭非常,如果她拒绝,说不定会他又要翻脸。
她实在不想再与他交恶,你说她好不容易拿七个小蛋糕哄得他眼下如此温良可爱,万万不想再度破功。
可……要怎么才能在不得罪他的情况下,还能静悄悄的全身而退呢?
这个问题她得好生想想。
雷彦身为六班的劳动委员又擅自调整了值日表。
于青看着黑板报旁张贴的新值日表名单,默了一下。
其他一点人员的调整好像全是为了配合他们的演出,之前拒绝和她搭档值日的小池,名字重新与她排列到了一起。
一回头几乎撞到人,是他站在她身后,装模作样煞有介事的也皱眉看着值日表,然后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别忘了值日。”
他看上去面无表情,嘴角却翘着,眼睛里带笑,瞧着心情不错。
战池斜倚去图书楼门口的柱子,每天放学前的活动课他照例都去打球,放学铃声后则直接径自来到值日区。
今天是他和于青的值周日,去打球前他还跟她说过,让她到时候一并把扫帚什么的帮他带过来。
他等了一会,等来了扛着两把扫帚拎着一个簸萁的林如冬。
小池在班上向来不苟言笑,不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他身为班级体委有什么话传达都是说的简洁明了,说完就完了,从不废话。
他和女生也从来都不够亲近,能聊得上的男生也只有那为数寥寥的几个。因为身家背景早就人尽皆知,人又生的高大性子又冷漠,所以没人敢主动招惹他,便是性格爽朗心宽体胖的林如冬此刻也是有点硬着头皮。
呵呵呵呵
林如冬放下扫帚簸萁,迎着他不惑的目光,干笑了两声,“那、那啥,于青说她最近家里不大方便,得早回家,所以跟我调换了下值日。战、战体委,咱们现在就开始吗?”
“只调今天还是以后都换了?
“啊……啥?”
小池人长的高,说话的时候又不爱笑,所以不够熟悉的人冷不丁跟他说话都深觉压力山大,以为他心情不好!
林如冬如今在他逼视的询问目光下人不由就有点紧张,反应过来赶紧回答:“当然是就今天,就今天!”
乖乖个隆冬,赶紧干活赶紧撤吧……
大体委实在是亲和力太不够了,总觉得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好怕怕呀!
但再等到下一周他们的值日,他等来的人是学习委员毕春英。
毕春英不怕战池,她不怕班上的任何男生。
毕春英解释的轻描淡写:“哦,于青说她得早点赶回去开门,她爸把钥匙拉家里了,所以和我调了下值日。同学嘛,应该互相帮助。”
再一周的值日,来人变成了班里的一个男生应海亮。
这男生老实巴交,存在感向来不高,他一时都没想起来他的名字,只知道是自己班上的。
应海亮说话慢吞吞的:“于青跟我说,她今天有事,值日让我跟她换一下。”
再再下一个他们的值周日,小池去打球前跟于青说:“你来看我打球,然后咱们再一块去干值日。”
他很想知道她这一回还能找什么借口。
她一口答应,说稍后就去。
但直到放学他都没在篮球场见到她的身影。
他的伙伴吐槽他:“你今天怎么了?状态不对啊,心不在焉的。”
他没吭声,汗水从头发一直流进脖颈。
于青日后给出的解释很正当:“哦,我本来想去的,可是刚好碰上英语老师叫我帮忙发试卷,一忙起来就给忘了。”
她笑眯眯的,乐呵呵的,眼睛明亮,心无旁骛,好像和之前无半点分别。
她每天早上见到他都会很轻快的跟他打招呼:“嗨,小池”,然后继续和同行的女生热火朝天的聊着昨晚的电视剧,与他擦肩而过。
她和班里的每个男生都能打招呼,她和同桌林如冬一起挽着胳膊上厕所,课间十分钟端着书本去向副班长邹海超请教物理难题——她似乎和每个人关系都不错,回回值日都能找得到人和自己调换。
她还有跟他主动解释:“真对不住小池,我家这阵子有点事,我得早点回家。所以老跟人换来换去的,你不介意吧?”
他说:“既然这样,不如跟雷彦说一声,让他给你换成早上的值日。”
她似乎恍然大悟:“对哦,这样就不用调来换去的这么麻烦了。”
甚至连许友松来问他:“怎么回事?雷子说于青申请调值日,你俩又闹矛盾了?”
他摇头:没有。
他们没有闹矛盾,没有任何不和,他找不出任何自己可以发脾气的理由。
可他却只能看着她冲他微笑着,倒退着,离他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