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还在哭天抢地,状若疯癫,一会骂李成继,一会骂妙音,一会又怨天不公,各种忿怨堆叠在一起,愣是没有她自己的不是,仿佛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都与她无关,都是旁人之错,她便什么错也没有。
妙音不想与她多费口舌,听了实习大夫的回报,知道李平乐的高烧已经开始退下,应无大碍,便也没有再进去,免得让许氏逮着,又是好大一通不是。
此时病患不多,实习大夫尚能应付,她便与小桃回到阁楼,唤来两名女护卫帮忙,将那些贵重的八宝盒尽数纳入箱笼,又让马忠将箱笼搬至马车上,这才坐下歇息。
遣了女护卫退下,小桃端来些吃食,让妙音先垫垫肚子,一会去那翠屏居,说不定一口也吃不下。
妙音将头靠在小桃的怀间,长长叹息,早已料到的结局,只是没料到,她的依然觉得可惜,依然感觉刺痛。
清泪顺着眼角滑落,坠上她的手背,冰凉湿润。
临出门前,小桃将纱帽递给妙音:“小姐,戴上吧,免得让人瞧见,又有说头。”
妙音接过纱帽,笑盈盈的打趣:“小桃姐姐如今也长大了,竟如此贴心知事呢。”经过刚刚陆长枫一事,妙音亦觉得遮住这颜面确实很重要,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小桃红着脸白了妙音一眼,嚷道:“小姐你可真是——我好歹也虚长了你几岁,给我留点儿面不成么?”
二人说着笑话出门,就向无数个往常一般无二,唯二人心中明白,面上的欢声笑语,不过是强装出来的罢了。
翠屏居
齐鸿轩在二楼雅间内一直坐立不安,他怕妙音不会来,又怕见到妙音不知该说什么,可他已经无法满足每日只远远看她一眼,他想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诉说自己的相思之苦,告诉她自己的心意以及决心,解除二人之间的隔阂误会。
雅间内有一扇窗户,窗外便是街道,将竹帘上卷,他便能将街景尽收眼底,在等待的时候,他的眼睛没有一刻停下,不停的朝着仁和堂的方向张望着。
一车装饰平实的马车慢慢悠悠的朝着翠屏居而来,坐在车驾前头稳稳驾车的正是马忠,齐鸿轩心跳顿了一拍,随即又是狂猛的跃动,仿佛那颗蕴着鲜红热血的心脏,将要跳出胸腔。
马车在翠屏居前停下,马忠快速摆好脚凳,先下来的是小桃,她站在脚凳旁,托着那只自车内伸出的小手,白腻纤细又柔弱无骨,她戴着纱帽,虽看不清模样,却能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高洁端丽又芳姿优雅,给人凭添许多想象,想象纱帽之下的容颜,究竟美到何种地步。
她步下车驾,凝立于车畔,与马忠交待着什么。
马忠的车驾离翠屏居正门,她却不急着进来,只静立于原地,突然抬头向上望来,隔着那素白的轻纱,凝眸伫立,气质静如宁川,仿佛能看见她的神态风清霁月。
他舍不得移开目光,仿佛下一瞬,她便会消失在他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