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渊眼含笑意的看着在旁边说完人名,就一直睁着大眼睛定定的看着她的慕灼华,心中有了思量,只是嘴上却并未松口。
红莲,是紫宸殿中的掌事宫女,她和安德子都是他身边近身伺候的人,知分寸,懂进退,知道自己要什么。他本意是想着若是打发了一个宫女,势必要再给她一个人,好填补中间的空缺,倒也是巧合,他原本也就看中的是红莲,只是却没想到原来慕灼华也对他身边的人打着主意。
倒不知他们这称不称得上是心有灵犀了。
慕灼华看着安然的用着晚膳的顾明渊,心中像是猫爪子抓挠似的痒痒的,原本若是顾明渊先行提出来给她送个宫女,她也不会将主意打到了红莲的身上,只是话一开口,自己越想越觉得若是真能将红莲要到自己的身边来是最好不过的了。
至于身边有了皇上的人,这会不会让她所做的事情都暴露在皇上的面前,这点她倒是不担心,她又不打算害人,如果她真得要时时需要像皇上禀报关于她的事情,她倒是觉得这点倒是可以好好把握。
“皇上?”慕灼华终于忍不住出言提醒道,这到底成不成也该给个准信吧,别挑起了她的兴致,他又撒手不管了。
顾明渊放下手中的筷子,“朕记得每个等级的妃嫔身边伺候的奴才可都是有定数的,若是朕将红莲予了你,这倒是不符合宫规了,朕本想着,若是将刚刚那个宫女打发了出去,朕正好给你再补一个进来,可蜜桃却是不愿。朕的蜜桃最是规矩不过,朕如何能让你背上不守规矩的名声呢。”
慕灼华倒也没觉得伤心,原也不过是听了他的话,想着试一试,若是成了,用得好的话,那她身边倒是会又多了个能干的人。毕竟现在她自己不够强大,除了要有足够强硬的后台,背靠大山之外,自己的队伍也很重要啊。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她不仅要壮大自己,更要加强自己的智囊团的队伍。女人有时候可是很厉害的。
顾明渊原本以为慕灼华在听到他的拒绝以后,定会还和幼时一般,缠在他的身后,直磨得他不答应都不行,可是设想中的撒娇痴缠并没有如期发生,倒是惹得顾明渊有些不习惯,看着慕灼华,想说些什么,只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慕灼华很是贴心的为顾明渊布菜,惹得顾明渊看向她的目光越发惊奇,“皇上这般看着嫔妾作甚?莫不是嫔妾天香国色,皇上看得呆了不是。”
原本以为她已经长大了,倒是一开口又露了底。面对慕灼华如此的没大没小,顾明渊也不生气。更何况,他也不希望蜜桃在他的身边太过规矩,作为皇上,畏惧他的人实在太多,而这种畏惧不应该出现在蜜桃的身上。
更何况,慕灼华很有分寸,对着他的那些“没大没小”,只会让他觉得他还只是她的表哥。他也不担心他的娇宠会让她侍宠而骄。
两个人用完晚膳后,宫女们很快的将桌子的食物撤了下去。房间里很快又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都说灯下看美人,此话果真不假。
及腰的长发披在身后,额间盛开的桃花衬得她的脸越发的粉嫩,一低头,都是风情。
慕灼华坐在妆奁台那里,对着铜镜,自己一点点的取下头上的配饰。原本这种事情是春竹或者玲珑做的,只是如今顾明渊的到来,使得慕灼华将侍候的人都给赶了出去。
这是慕灼华的习惯,只要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房间里几乎是不会留人伺候的,对于顾明渊的事情,只要是在她的身边,她也一直是亲力亲为的。
这一点,是跟她的娘亲学的。娘亲曾对她说过,从她成为表哥妃子的那一天开始,顾明渊就不仅仅只是表哥,更是她的夫君。哥哥可能会无底线的宠着妹妹,夫君却不会,尤其她的夫君还是一个王朝的主人,他的选择实在太多,她可以娇气,却不能骄纵……她所要做的就是不管是以妹妹的身份还是妃子的身份,都要守住自己的心,牢牢的在皇上的心底占据一块最重要的位置,哪怕只有一小点也够了。
皇上的心大的宽广,却也小的可怜。
不得不说她的娘亲确实很厉害,慕灼华每每想到这里都不由地赞叹,毕竟从娘亲嫁给爹爹后,爹爹再也没有到过那些姨娘那里,更甚至,在发生那件事后,爹爹把那些妾室打发后,也再没有抬举过人,这也足以能看出来娘亲的能耐了。
当初沈敏秋曾经透彻的和慕灼华分析过这事,,其用意也不过是希望她唯一的女儿能在皇上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她不希望有朝一日出现她将皇上对他的情义挥霍一空,自己落得心伤身死的情况出现,毕竟表兄妹反目的情况也不是没有。所以她一定要守好自己的心。
慕灼华坐在圆凳上,眼睛透过铜镜看到身后的男人,恍惚间沈敏秋对她说得那些话倒是又浮上了心头。怔愣间,顾明渊已经到了她的身后,拿起梳篦从上而下梳理着她的长发,一梳直梳到尾。
发丝缠绕在梳篦上,一个没注意,倒是将发呆的慕灼华拽回了神,顾明渊却是颇有几分懊恼的看着梳篦上面的断发。慕灼华也未阻止,端正着身子,看着镜子里的一对男女。顾明渊专注的看着她一头乌发,手中拿着梳篦,好似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果真是不能对于皇上的手艺抱有期望,慕灼华看着缠绕在梳篦上的些许乌发,顾明渊却是咳咳两声,只道:“以后会好的。”
“嗯,”转眼间,原本还有着心疼头发的慕灼华听了顾明渊的话,脸色瞬间好了许多,仰头看向顾明渊的眼中弥漫着漫天的星星。
“来人,朕要沐浴。”声音里带着丝难以察觉的轻快。
很快下面的人已经准备好了,一张水墨烟雨屏风隔断,足够三个人一同沐浴的大型浴桶已经被放置在屏风后面,袅袅的热气很快在房间里弥漫开来。顾明渊只看了眼那大木桶,不由的感叹到底是安德子知他心思。
“阿…………阿…………嚏”安德子候在门外,打了一个喷嚏,不由的吸了吸鼻子,纳闷道:“哪个臭小子又在背后说洒家闲话!”
“姝容华,你就一直在那里坐着,不用伺候朕沐浴吗?”顾明渊看着还呆呆坐在妆奁前,沉声说道。
顾明渊的声音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尤其是当他刻意放低了音调的时候,醇厚的嗓音里带着一种难言的诱惑,轻轻的骚动着她的耳朵。
顾明渊见着她那样一副双颊透着绯红的可爱模样,逗弄着说道:“姝容华既是不愿,朕也不愿勉强,朕看还是让奴才进来伺候着。”
“不要!”慕灼华很是干脆的拒绝了,让奴才伺候,怎么伺候?伺候他宽衣入桶吗?她才不要她身边的宫女这样伺候他呢,虽然那些宫女也没有胆子敢直视龙体。
进了她的院子,这个男人就是她的!
慕灼华一直很坚持的奉行了这个准则。顾明渊听到慕灼华的否定声,却是双臂一伸,做出了等着宽衣的样子。慕灼华却是慢慢走近他的身边,双手在他的身上动作着,对于顾明渊身上的衣服,如何解,如何穿,她如今是再熟悉不过得了。
“娘娘,皇上已经去了姝容华那里,您还是安歇吧。”喜珠看着还是安静的坐着的贤妃,轻声劝道。
贤妃双眼凝视着不知名的方向,听了皇上今日宿在姝容华那里,右手却是搭在左手手腕上通透莹润的玉镯上,细细抚摸着,只是瞧着她的左手却是已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今夜又会有多少人夜不能寐……
“这白玉镯还是皇上送本宫的生辰礼物,本宫一直带在身上呢。”喜珠瞧着贤妃这般说着,面上带着怀念,低着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白玉镯。她还记得娘娘收到镯子的时候有多高兴,毕竟宫中的低位主子大多生辰只不过是自己殿里的人关上门自己过,皇后会在这日赏赐下些东西,可若是在皇上面前挂了号的,皇上也会添一份生辰礼,着人赏赐下去;位分高的又有盛宠,可以举办生辰宴,皇后和皇上同样会赐下生辰礼,而这个白玉镯则是娘娘生辰那日,皇上亲自交到主子手里的,主子也最是欢喜。
喜珠看着主子这番模样,莫名觉得心酸,“娘娘,那是皇上!”
是啊,他是皇上!手上戴着的鎏金粉彩指套却是在贤妃一个用力的情况下折了。
明月心疼主子这般失落,她的主子一直是光彩照人的,身上的魅力连皇后也不可挡。“可皇上还是最疼宠娘娘您的。”
“是吗?”或许吧。贤妃也没指望喜珠、明月能给她答案。明月却是用力的点点头,在她看来,这后宫中只有贤妃才是皇上最为疼宠的人,就是皇后对上主子,有时也会避其锋芒。
“伺候本宫梳洗就寝。”声音里含着丝傲气,那个骄傲的贤妃娘娘又回来了,似乎刚刚的软弱只不过是喜珠一瞬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