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散去,喧嚣重回寂静。 孙府的大婚之喜,终于也完美的落下了序幕。
至少表面上挺完美的。
书房里,孙悦和慕容嫣正在给孙春明请茶,本来这应该是明天早上的内容的,但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跟孙春明聊聊,孙悦心里实在是不能踏实。
反正他们家也没主母,孙春明又是现代思想,那些花了呼哨的东西,说实在的也并不如何在意。
孙春明接过了茶,满意地瞅着儿媳妇点了点头,“今日对亏了媳妇了,否则我们父子俩,恐怕真是百口莫辩了。”
“公爹过奖了,这事毕竟是发生在家里的,韩德让如今也算是咱们孙家的家奴,发生这样的事,本来就应该是我的责任。”
孙春明闻言更觉得满意非常,要知道这门亲事当初定下,真是完全冲着慕容延钊的面子的,说实话他本人并没有如何满意,毕竟,都说娶妻娶贤,而慕容嫣的性子放到这大宋无论如何跟一个贤字也没多大关系。
最起码,摊上这么个厉害媳妇,不好开后宫是肯定的。
但是现在想来,贤惠真的是最重要的么?孙家这么大的家业是需要人家洗衣还是需要人家做饭啊,相比之下,管理这么大的家业,手段才是第一位的吧,这儿媳妇要生个男儿身都得青史留名的主,这特么还有啥可挑的?
父子俩有许多不明之处,又细细地问了一下,慕容嫣自然也就细细地又说了一遍。
倒也简单,无非是韩德让自作聪明,被慕容嫣识破了而已,毕竟,他一个半绑架过来的家奴,若是勾搭一两个大丫鬟或许还说得过去,可全面撒网是怎么个意思?虽然不知道他具体要干什么,却也留意了起来,甚至还亲自跟他喝了顿酒,更是确定了他有问题。
再然后就是腊梅了,腊梅一开始倒也是真的被韩德让给迷的神魂颠倒,但这点小魅力相比于慕容嫣对她的恩情,却也算不上什么了。
反正孙悦就寻思吧,自己这老婆要是扔到清宫戏里,十之八九又是一个甄嬛。
“留着那处牌位,本是想看看谁会跟他做这个配合,万万没想到……唉,是我看错人了。”
孙悦想了想道:“倒也不必过于怨恨,不管怎么说,他救过我的命,耶律休哥既然给他施了压压,他顶不住的,契丹若有意跟咱们争西域,至少彻底收复党项之前,咱们肯定弱势,他也是不得已。”
“呦?你不是一向不喜欢他么。”
“我不喜欢他那是因为他对你有歹念,你还傻呵呵的真相信男女之间有纯友谊?但现在你俩掰了,那我就可以拿他当我救命恩人看待了。”
慕容嫣白了他一眼。
孙春明插嘴道:“军事你比我懂,你说这契丹真的会在西域跟咱们开辟第二战场么?咱们给三大王造的基本盘,一半在洛阳,另一半可就是在西域了,这要是出了问题……”
“不太好说,眼下大宋确实是顾不上西边,可是契丹其实也差不多,听说最近他们又**起来了,出了耶律休哥超然物外以外,其他契丹贵族基本上都冒出来了,我估摸着,十之八九也就是援助沙州回鹘一点物资之类的吧。”
“嗯,那应对之法呢?”
“还能有什么应对?他给咱们也给呗,他们给回鹘一匹马,咱们就给归义军一把弓,只要他们不直接出兵,比财力难道咱们还能怂了不成?燕云分出胜负之前,归义军跟回鹘打不出什么大阵仗来,回头这事爹你来操持吧,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慕容嫣不满道:“曹大哥……不,姓曹的这么对你,你居然还要继续援助他们?”
“不然呢?人家现在只是骑墙,真把人家推到契丹那边不成?说到底还是拳头不够硬,没办法的事,西北那边的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若瓜州和沙洲乱了,咱们对党项的控制十之八九也要崩,到时候,西北恐怕比东北都特娘的麻烦。”
慕容嫣噘嘴,她倒是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但这样还是让她不太爽。
“行了,这已经算是国家生死之大事了,不可能因为点私情就被左右的。”
…………
却说另一头,曹破虏和韩德让,其实他们俩在洞房的时候就已经傻了。
韩德让还算好,人家本来就是心存了死志的人,苦笑了一声便回了房中,找半天没找到腊梅,便自己给自己斟酒,一边慢慢的喝,一边干脆待死。
他既然是耶律休哥做主送给孙悦的,理论上来说他就已经等于是孙家的家奴了,他并不太清楚大宋的律法是什么样的,反正在契丹,他这样的通常都得死的挺惨,再说以孙家父子现如今的身份地位,做事其实也用不着再去看什么刑律了。
而曹破虏,心情可就复杂了。
毫无疑问,他肯定是不会死的,国与国之间的政治,与个人感情没什么关系,这道理他怎么可能不明白,不明白的话也不会干今天这事了。
可天底下哪有无情之人呢?他对慕容嫣是真的有情的,一想到慕容嫣那个带着杀气的眼神,他就有点崩溃。
失魂落魄的找了间酒馆,又找了个角落一座,无奈地瞅了一眼依旧灯火通明的洛阳夜色,让小二随便上了几种酒,便自酌自饮起来了。
不一会,便听身后一个娇柔的女声道:“敢问可是曹小王爷?”
“你是……”
“妾乃我家小姐的奴婢,芙蓉。”
曹破虏也不知是因为喝多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平日里挺厉害个人,居然手足无措了起来,甚至还站起来,给这小丫鬟行了个礼。
“啊啊,见过芙蓉姑娘,可是……嫣妹让你来的?”
芙蓉闻言微微皱了下眉,道:“我家小姐如今已经是孙夫人,还请曹小王爷尊重一点比较好,这些,是我家小姐让妾转交给您的。”说着,芙蓉从身上拿出了把短剑,以及一片布料。
“这是……”
“我家小姐说,这是当初在凉州您送与她的金兰之礼,她已用此剑割下了衣袍,与您割袍断义,我家小姐说,她理解您的全部苦衷,也并不恨您,但是,从此以后,您与她再无任何瓜葛,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