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七一脸懵懂,张总管也想踹人了,但此时明显不是踹人玩儿的时候,他跳脚,“主子挑的到底是谁?”
“大……大家都说……说主子最后一个选上的……是离心殿的紫兰,”小七眼一闭,豁出去了。
“怎么能大家说呢,大家要说挑的是天上的七仙女儿呢?”
张总管拿着胡萝卜似的胖手指直戳小七的脑袋,“你真是没用啊。”
回头看向慕容琰,张总管小心翼翼,“主子,您瞧上的那位——是个什么样儿的?老奴给你找去。”
慕容琰的脸依旧冰块一样,不说话。
找什么找,他再怎么荒唐,也不能把老爷子的后宫当成他自己个儿的随便翻检吧?
仔细回想了昨天情景,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指的人是谁,而他今天明明还见到她过来了,难道,跟他玩金蝉脱壳的人,是她!
一念至此,他眼前顿时浮现她伏在别的男人怀里哭的情景,这样一来,他便愈发觉得是这么回事。
手掌在袖子里慢慢收拢成拳,他有种被愚弄的恼怒感,这个女人真的不识好歹!
张总管还在絮絮叨叨,慕容琰抬脚往外走,张总管忙颠着大肚子追上来问,“主子,您这时候要去哪儿?”
“去看柳絮儿,”慕容琰两条长腿健步如飞,张总管顿时松了口气,柳絮姑娘百媚千娇风情万种,是南琴之后最得慕容琰宠爱的,主子这时候会去找她,说明那被换了的谁,也没什么大不了。
拍了拍胸脯,张总管放慢了脚步,待跟慕容琰拉开段距离后,就放心的回屋睡觉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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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晚的事却没瞒得住,第二天不到中午,便“悄悄儿”的传了个满宫都知道了。
但大家都只知紫兰第一个就被传去侍奉,又半夜被退了出来,于其中蹊跷却一概不知。
消息传到离心殿,郑雪梅和林荞也不解,“这大皇子可奇了嘿,巴巴儿的把人给选去了,这会子又嫌弃,这唱的是哪一出?”
林荞想了想,“他是不是远远的瞧着紫兰时,觉得她蛮好看?”
远瞧一朵花,近看才知道是个牛屎巴,所以,这y就翻脸退货了。
他的眼睛难道有老花?
郑雪梅也想了想,就冷哼,“说不定,他是跟他那母后串通起来羞辱我呢,这紫兰可是我的人,她被作践了,打的可是我的脸。”
“唉哟,小主您就别多想了,紫兰既出了咱们这离心殿,是死是活再不关您的事儿,就别想这打脸不打脸的事了。”
林荞唯恐郑雪梅憋起气来又跟她天天的叨逼叨,忙拿话安慰。
再说了,皇后打她的脸又不止一次了,在林荞看来,这不伤皮不动骨的,有什么呀?
但说是这样说,林荞见对紫兰的担忧应验,心里还是不好过,她自己是不敢再去长留宫的,就将郑雪梅赏她的一包雪蛤让坠儿拿了,去长留宫探望紫兰。
坠儿这一去,直到傍晚才回来,进门就对着林荞哭开了,“紫兰姐姐要上吊呢。”
“啥?”
林荞这一吓不得了,“她怎么就要上吊了?”
侍奉不成而已,面子上是过不去,但也犯不着上吊吧?
坠儿抹着眼泪,“紫兰姐姐太可怜了……”
林荞急得当头给了她一个暴栗,“说具体的。”
坠儿抽抽搭搭了半天,才说了个囫囵圆,原来紫兰侍寝不成被退出来后,便不可避免的成了长留宫内苑的笑柄,特别是和她门对门的金凤,跟她隔壁的蔓儿两个一唱一和的数落讥笑了半天。
到得中午,性情沉稳的清洛过来极诚恳的提点她,“小七说了,主子爷当时瞧中的是别人,是你主子郑才人想攀高枝儿翻身想疯了心,硬说主子爷瞧中的人是你,这不,闹了这么大的笑话。如今主子爷脸上没光心里窝火,他自然是不能将你主子怎么样的,这股子火气就只能撒在你身上了,你还不赶紧脱身自保,难道坐等他派人来赐死了你?”
清洛这番话既在情又在理,紫兰拿镜子照一照自己这张脸,便觉得她的话不虚,一面感激清洛;一面无法可想,这长留宫哪里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
既然无法脱身,那就只剩个死了,可她想着要是被赐死,还不知道怎么个死法,就觉得既然左右都是个死,那还不如先下手为强,给自己留个全尸的好。
在屋子里翻了翻,她找到根衣带,比划了比划,觉得蛮顺手,正仰头掂量着哪根横梁方便上吊,这坠儿就来了。
不过一天没见,从最极致的幸福天堂跌到最极致的痛苦深渊的紫兰分明是见到了亲人,抱着坠儿嚎啕大哭,死活不肯让坠儿走。
坠儿说完紫兰的遭遇,呜呜着问林荞,“林姐姐,怎么办?”
林荞两手一摊,凉拌!
她特么哪知道怎么办?
若换了是四皇子,她还能豁出这老脸去求上一求,但这慕容琰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啊,她多看一眼都能吓尿的好吗?
在心里将所有人脉全扒拉了一遍,林荞一拍还在呜呜的坠儿,不耐烦道,“别呜呜了,走,见小主去。”
“小主?”坠儿想想郑雪梅的为人,就觉没戏。
“死马当活马医吧,”林荞一溜风的进了屋,将紫兰的处境告诉了郑雪梅,在说到清洛对紫兰的提点时,她很是添油加醋了一番,临了道,“如今都在说是小主您为了攀高枝儿,死活硬赖了这最后一个名额,奴婢想着,若紫兰真死在了长留宫,小主这名头那可就被坐实了。小主啊,那大皇子再牛逼——啊不……再身份显赫,那也是您的晚辈,要说您都落到去抱晚辈的大腿了,那岂不是笑掉人的大牙?”
郑雪梅一听,这被打脸的火气就又上了一层,一拍桌子,怒道,“就算他是皇后嫡出,可这储君之位一天不立,他就不在我郑雪梅的眼里,我也是生了两个皇子的人,就算这两个孩子现都不在我身边,我也用不着去犯这个贱。”
“谁说不是呢,”林荞一个劲儿的煽风点火,“但奴婢想着,既然有这样的话传出来,未必不是哪个有心人在使力气,若明儿这话传去了皇上的耳里……”
郑雪梅的脸色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