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将一张纯黑色的帖子呈了上来,邢幕打开一看,神情微怔。
看邢幕久久不说话,靳茹忍不住问道:“上面写什么?”
邢幕捏着贴子,神色越发凝重,低声说道:“上面写着‘明日巳时,杏林阁恭候楼姑娘’。”
邢幕这般忧心忡忡,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写帖子的时候,是以晓剑山庄的名义写的,但现在回帖上,却点名了是“恭候楼姑娘”。他们一行人中午才到的陵城,杏林阁的人是怎么知道楼辰的呢?晓剑山庄与杏林阁之前也有往来,回帖中用的都是“静候”,今日却用上了“恭候”,杏林阁到底在想什么?
在坐的几人,除了曲凝双之外,多少都看出了不同寻常之处。曲凝双年纪小,没有江湖经验,也不是深思熟虑之人,看几人因为一份寥寥数字的回帖就变了脸色,不禁很是不屑,“你们表情这么凝重做什么?反正我们本来就是要去杏林阁的,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这满不在乎的口气听得邢松年哈哈大笑起来,“小丫头说的对,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小姑娘性子单纯还颇有几分豪气,邢松年很是喜欢。
目光在楼辰平静的脸上转了一圈,靳衍痕勾唇一笑,说道:“我也很好奇,杏林阁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明日之行真让人期待啊。”
从上桌用餐开始,楼辰就没说过话,优雅地进食,丝毫没有将那一看就是冲着她来的回帖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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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穹岳的四季如春不一样,燎越的位置偏北,这才刚过立冬,天气已经开始转冷,尤其是入夜之后,夜风肆虐,便更加寒冷了。过了戌时三刻,一般人早已钻进暖暖的被窝里睡去了,但此刻楼姑娘的房间里,却传来了轻轻的叩门之声。
“进来吧,门没锁。”清冷的女声低低的响起,那淡然的语气,不知是因为主人性格使然,还是早就猜到会有访客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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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轻推开,一道颀长的身影半靠在门边,侧头看向屋内,懒懒的声音里还带着熟悉的痞气,“辰儿这是特地等我吗?”
屋里点着三盏油灯,将坐在桌旁手握茶杯的人影照的清清楚楚,那白玉般的手指泛着荧光,看得人恍神。
楼辰轻抿了一口刚刚泡好的茶,声音有几分漫不经心,“如果我是你,就会赶紧进来。”
靳衍痕眸光一亮,辰儿今日这么这般主动?还没等他高兴完,耳边立刻听到旁边的房间似有人走动,正要推开窗户。想到楼陈旁边住的有可能是姑姑,靳衍痕异常敏捷地闪身进了屋里,反手将门掩上,却不敢发出声音,带门关上之后再小心翼翼地合上门栓。
楼辰冷眼看他做贼一般的模样,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极浅的弧度,不过这抹轻浅的笑意,在某人不怕死的一句话之下,瞬间冻住了。
靳衍痕关好门,转过身嘻嘻笑道:“这种偷情一般的感觉还不错。”
话音未落,一杯热茶连同茶杯朝他胸口泼了过来,靳衍痕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闪身躲过热水,手忙脚乱地抓住差点跌在地上的茶杯,运用熟练的哀怨眼神已经落在了楼辰身上,“辰儿,你真下的了手,好歹我现在属于重伤病患,你都不心疼吗?”
楼辰拿起另一个茶杯,缓缓倒上热茶,在靳衍痕警惕的目光中,优雅地品着茶,只是说出来的话,依旧无情,“等你变成伤残人士的时候我会手下留情的。”
看楼辰没有再出手的意思,靳衍痕舒了一口气,走到楼辰身边坐下,一点不客气的给自己也倒上了一杯茶,用的自然是佳人刚刚砸过来的杯子。
闻了闻茶香,靳衍痕摩挲着茶杯,浅酌了一口,嘴角勾起了一抹楼辰看不懂的笑意,“辰儿的茶,果然比我房里的好喝。”
靳衍痕口无遮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楼辰懒得理会,她并不相信,邢幕会这般小七,连待客的茶都要节省。
不知情事的楼姑娘显然没明白,人家靳公子的意思,是用她用过的茶杯喝茶,别有一份风味……
一杯热茶下肚,靳衍痕一路走来被吹得发冷的身体总算缓了过来。楼辰虽然一直没问,但看她早就泡好一壶热茶等在房里,就知道她肯定猜到自己晚上会来找她。靳衍痕默默的为两人的心有灵犀和楼辰那不外露的细心体贴所感动,看向她的目光越发的深邃。
这太过炙热的目光看得人实在不怎么舒服,楼辰微微皱起了眉头,看在靳衍痕也不傻,在她变脸之前,赶紧摆正姿态,说道:“辰儿的母亲,并不是邢二叔口中所说的那位前辈吧?”
她曾和靳衍痕说过,她的剑术是小姨所传,再加上她之前还问了邢送年,剑的原主任是谁,若这剑原本就属于家里人的,她根本就不需要问。以靳衍痕的聪明,猜到这些一点也不奇怪,楼辰懒得否认,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靳衍痕身子微微朝楼辰方向侧了侧,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我对止戈感兴趣,你对藏锋有疑惑,我有预感,那位晓剑山庄的庄主,应该能为我们解惑,不如等换到药之后,我们一起去一趟晓剑山庄,如何?”
楼辰早在他靠过来的时候,就别开了脸,这人身上,还带着屋外的寒气,但那气息却有些灼热,楼辰觉得耳朵一热,伸手将靳衍痕推来,冷声说道:“等你能活着离开杏林阁,再想这个问题不迟。”
楼辰的话,依旧无情,靳衍痕的心情,却是不错,因为他眼尖的看到楼辰的耳朵微微泛红,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都不敢看着他。一下子不能把人惹急了,靳衍痕识趣的没再靠过去,悄悄话什么的,还是应该多说啊。
靳衍痕当做没看到楼辰之前那一刻的窘态,给她倒了一杯茶,笑道:“有辰儿在,我自然能活的长长久久。对了,明日,你有何打算?”
人离得远了,那灼热的气息便散了,楼辰觉得自在了不少,接过热茶,淡淡地回道:“曲姑娘不是说了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靳衍痕也为自己到了一杯茶,这次却不急着喝,握在手里轻轻摩挲着。久久,他才低声说道:“明日你先不要说用阎王草来交换雨露之事。杏林阁对你另有所图,不如,让他们先提条件。”
楼辰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没想到靳衍痕居然和她想的一样。楼辰饶有兴味的看着他,问道:“你觉得,他们对我能有什么图谋?”
“我猜……”靳衍痕沉吟片刻,朝楼辰勾勾手指,楼辰瞥了他一眼,没靠近,不过注意力显然被他吸引了过去,靳衍痕也没在意楼辰的不配合,声音压得更低了,“我猜,十有八九是图你的美貌!”
楼辰差点把手里的杯子捏碎,这人正经的时间果然不会超过一刻钟,“你大晚上的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美人冷飕飕的嗓音配上杯子被捏的咯吱作响的声音,怎么听都让人毛骨悚然,靳衍痕猛地往后退出一大步,凳子被踢得摔在地上也不顾上,赶紧表态:“当然不是!我今晚是特意来看辰儿的,这些日子为了赶路,我都没有机会和你好好说话。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无聊。”
楼辰扫了一眼被踢翻在地的椅子,微微一笑,说道:“很快你就不无聊了。”
靳衍痕觉得楼辰嘴角那抹弧度很是诡异,还没等他想明白,“砰砰砰”的砸门声忽然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那既熟悉又吓人的女声:“楼辰开门!”
“……”就连求情的就会都没有给靳衍痕,敲门声刚响起,楼辰就已经走到了门边,此刻更是利落的打开的门,身体往旁边一闪,以方便靳茹能一眼看到房间里的靳衍痕。
果然,靳茹看到他背对着坐在楼辰房间里,气不打不出来,冲过去就准备拧上他的耳朵,“臭小子,你果然在这,我就知道你……”
靳茹还没碰到他呢,之间他身子前倾,趴在了桌面上,靳茹一惊,赶紧将他扶起来,急道:“阿痕你怎么了?”
楼辰眉峰微挑,向前走了几步,终于看清楚了某人的表演。只见他手捂着胸口,眉头紧锁,另一只放在腿上的手不知道用了多少劲来掐自己,让他面部疼痛的表情如此扭曲和真实。
“现在没事了,只是之前胸口忽然疼的厉害,本来想悄悄过来找辰儿看看,不让别人发现的,谁知还是惊动了姑姑。”靳衍痕用力喘了两口气,才幽幽的把最重要的一句话说了出来,“姑姑,其实,我是……不想你担心。”
“说什么傻话呢。”看他疼的额头都冒汗了,靳茹哪里还舍得说重话。心疼的抓着靳衍痕的手,靳茹看向楼辰,担忧地问道:“楼辰,你给我说实话,阿痕到底怎么样?”
“死不了。”
“你!”这样无情的话,若不是靳衍痕抓着靳茹的手,她估计都要动手了。
这回靳衍痕额头上真的冒汗了,他可不想这两人真的打起来。靳衍痕把靳茹的手抓的更紧了,语气也越发的可怜,“姑姑,你别生气,之前辰儿为我针灸,耗费了不少力气,我现在好多了,我们回去吧,姑姑扶我好不好?”
“好。”她巴不得早点把靳衍痕带走,又瞪着楼辰一眼,靳茹一边扶着他,一边恨恨地说道:“我们走,陵城这么大,好大夫多得是,等明天姑姑给你找一个又乖巧又听话又温柔又漂亮医术又好的大夫!”
这是找大夫吗?楼辰对着姑侄真是服了。
楼辰走到门边,刚想把门关上,就看到某人趁着靳茹不注意,回头朝她咧嘴一笑,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如果她没看过的话,那人说的是……
我、只、要、你!
楼辰脸色一黑,这人真是死性不改无可救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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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没更够十二点,肯定是因为早上睡过头的缘故,肯定是!明日开始,刷杏林阁副本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