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吻再度压下来,我神志渐渐清醒,恼火地叫道:“放开我!别像久不沾荤似的,打死我也不信你!”
迪古乃目光沉沉,俊眸闪亮如满天繁星。( )他不急着辩驳,一言不发地将我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地往清凉园方向走。
周遭山影晦暗,风声呼呼而过。我的心却不再忧惧,充满着一丝丝荡漾的欢喜,以及一点点尚未消散的恼意与怨怼。男人疾步如飞,胸膛一起一伏,口中的气息声响大如黄牛,在这幽旷的山野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的心不平静了……
清凉园前灯火辉煌,茗儿见迪古乃抱我回来,喜孜孜地松了一气。我面颊一红,低声道:“放我下来。”迪古乃充耳不闻,径直抱着我登堂入室。
花香暗浮,烛光摇弋,他一把掀开罗帐,俯身压着我就要索欢。我“哎”一声,嗔怒道:“你这人怎么没皮没脸的!你当我是什么?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他身体一僵,微微抬起身,手肘撑在床榻上,注视着我不以为然地说:“朕的小心肝,你可不能不讲理啊。明明是你气我在先,又赌气不肯回宫。朕连面子也不要了,晚上巴巴地赶回来陪你,难道还非得朕给你磕一个响头?”
一声肉麻的小心肝,呛得我半天说不出话。好不容易重拾气势,身子又被他的唇撩拨得酥酥麻麻,影响了自己思考。我无奈地望着胸前的黑脑袋,嘴上哼声道:“什么小心肝,别拿你哄旁人的话来哄我,恶心得慌!”
他头也不抬地说:“朕要是这样叫过别人,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又气又笑,伸手捶他一下,又道:“晚上不是在重节那儿吗。那娇滴滴小娘子没留住你?”
迪古乃“咦”一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一时语塞,迪古乃促狭一笑,伸手罩住我左胸口,意味深长地说:“爱妃虽然不在宫中,这颗心却时时刻刻牵挂着朕呀。”
我轻哼一声,只能默认了这个心思。旋即小脚一抬,抵住他的腰肌,冷冰冰地说:“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他抓住我脚踝,顺手脱下红绫绣鞋。搁在唇边吻了吻。我见他如此轻佻,心下愈发生气,脱口骂道:“要是还没满足。就去找个宫婢泄火!”说完心一狠,使劲儿将他往床下踹。迪古乃脸色无奈,老老实实地坐在榻上,任我双足并发踹了几十下。
可恶!居然踹不下去!
我呼呼喘气,累趴在枕头上。两眼不甘心地瞪视他。迪古乃表情严肃,凝视我半会,开口道:“朕承认,晚上是去了重节那儿。她温顺可人,又会伺候人,我心里烦闷。就转悠去了她宫里。”
我瞪大眼道:“什么叫她温顺可人?难道我是个悍妇?我不会伺候人?”说完,心里一阵后悔,这句话左右听着都一股子醋味。
迪古乃忍着笑。拉着我的手说了句:“她哪儿能跟你比,朕的宛宛有千面风华,谁都比不上。”
我轻轻挣扎,啐道:“油嘴滑舌。”
他很快敛去笑意,正正经经地继续道:“可朕去了没多久。坐立不安,心神不宁。脑中一直想着你。朕陪她用完膳,就直接乘马出了宫,一刻不停地朝这儿赶。来了又听说你在山里,顿时一阵心慌,急忙进山寻你。朕又悔又恨,恨自己不该生你的气,恨自己不该留下你一个人,更恨自己怎能放着你不管跑去别人那儿——”
我打断他道:“你又不是第一次生人家的气了。”语气虽生硬,内心到底柔软了许多。他肯这样坦白,也算是诚心诚意了。
迪古乃脸色一黯,眼神透着几分愧意。我心下微叹,却又见他重新焕发活力,凑过来道了句:“朕是男人,也是个俗人,难免有犯错的时候。再说了,朕犯错也是因为你,谁叫你总是拿旁人气朕。”
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他将我搂入怀中,继续展开温柔攻势,软语道:“别生气了好不好,你一生气朕连上朝的心思都没了……”
我不耐烦地推开他,嚷嚷道:“行了行了,别再给我灌迷汤了,我得唤茗儿来上药了。”
迪古乃吃了一惊,紧张地问:“上药?宛宛受伤了?”我捏一捏他耳朵,气呼呼地说:“还不是你弄的。”
待茗儿将药拿进来后,迪古乃轻咳一声,吩咐道:“先下去备水,朕和要娘娘沐浴,过会儿再上药。”
我横他一眼,茗儿高高兴兴地应是,快步退出了寝室。
二人同浴,他可没少偷香窃玉,但碍于我的脸色,也不敢再进一步动作。从水中起身后,他取来粉色浴袍,伺候我擦干了身子,便抱着我进了榻。
我微微满意,一板一眼地说:“上药就老老实实上药,不然我就叫茗儿进来了。”迪古乃怏怏地“哦”一声,喉结轻轻滑动一下,乖乖地打开小圆钵,抠出一抹透明的药膏。
药膏甚是清凉,可他的指腹却火热无比,不时偷偷地在我背上搔刮一下。我紧咬双唇,忍受着冰火两重天的折磨,又听得他语气怜惜地说:“都是朕不好,宛宛肌肤娇嫩,哪里能直接躺在草地上,下回朕一定记得带一条绒毯去。”
下回……
我彻底无言,将脸庞深深埋在被衾中。迪古乃戳一戳我,欢欢喜喜地说:“娘娘大人,药上完了!”
“哦,那睡吧。”
“就睡了?”
我微微蹙眉,正要发作,却见迪古乃放下罗帐,光着身子躺在我侧面,笑道:“好吧。”说完握住我的手,闭上了眼。
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我默默凝视他半会,主动亲了亲他微张的薄唇,枕着他的肩窝欲合眼入睡。
不料迪古乃又回亲我一下,骄傲地说了句:“朕知道,宛宛是考验朕呢。”
我心下嗤笑,对他简直又爱又恨,只觉他年岁愈大,反而愈发小孩儿心性,真不知是我惯出来的,还是他天生就是这样真性情。毕竟我活了两世,这一世又年长他几岁,对他不自觉地就会有纵容和宠溺的心态,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母性吧。
早上朦胧醒来,只见身上趴着一个黑脑袋,正百无聊赖地玩弄我寝衣的襟扣。我倍感无奈,轻轻动一动身子,问道:“什么时辰了?不回宫上朝了?”
迪古乃从我身上下来,要多老实有多老实,“不回去了,朕说了要好好陪你。本想早些叫醒你,一起去山顶欣赏日出,但见你睡那么香,就没忍心弄醒你。”说完,表情寥落地望着我。
我抿嘴一笑,伸手摸一摸他脸颊,柔柔地说:“郎主乖,妾明早陪你去。”
他目露凶光,鼻子哼了几声,复又紧贴过来,唤道:“宛宛。”说着身体拱来拱去,显得躁动不安。
我伸了个懒腰,随口道了句:“腰好疼啊。”迪古乃忙问:“哪儿疼?朕给你揉揉。”
我小嘴儿一嘟,娇声娇气地说:“你都不心疼人家。”迪古乃抓耳挠腮,急得满额大汗,“朕如何不心疼你?朕都忍了一夜……就等着你醒来……”
我装傻问道:“等我醒来干吗?”
他张一张口,拳头一握,呲着牙道:“没事,没事……我去趟净房,去净房……”说完不甘心地瞟我一眼,欲转身下榻。
我偷笑,在他即将起身时,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低低耳语道:“去净房作甚,不是有臣妾吗?”说着,小手已握住了他胯间高耸的**。
“宛宛!你就是存心折磨朕!”
“哪有……啊……轻一点,压着人家头发了!”
进入六月,炎夏的威力渐渐显露,天气愈发燥热。我每日都会变着花样炖汤,亲自送去给迪古乃食用,顺便偷偷翻一翻公文奏章。
掀帘进去,迪古乃搁下笔,笑吟吟地问:“今日给朕送的什么汤?”
我将食盒放在案几上,温婉笑道:“银耳莲子汤,放冷了的,解渴又清热。”他将我抱至腿上,乐呵呵地说:“宛宛越来越贤惠了,朕真是受宠若惊啊。”
我端起莲花瓷碗,嗔道:“省得叫人说我不温柔不会伺候人。”
迪古乃哈哈一笑,张口喝了一勺,回道:“宛宛就是宛宛,独一无二的宛宛。不论是哪一面,朕都爱极了她。”我笑道:“好啦,快吃吧,别贫了。”
说毕,我目光扫一眼书案,状若无意地问:“三弟的事……调查地如何了?”迪古乃“哦”一声,说道:“目前尚未发现有可疑之处。”
我稍稍安心,他脸色有些不快,接着补了句:“孛迭若真的和此事无关,就不怕朕去调查,你何必天天操心着。”我讪讪一笑,想想他说的也对,便没有反驳。
却不想,六月底的一个傍晚,迪古乃神色凝重地来到未央宫,犹豫了半晌,道了句:“宛宛,有个坏消息,朕不得不告诉你。”
我手中的茶杯轻轻一晃,心下惶然道:“什么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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