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睁开眼,便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了看对王天恩的监控画面,他感到有点不对头。*
他当即叫上张龙和赵虎前往王天恩所住的房间。被双规的人,房门是不能从里面反锁的,因此,张龙一推,房门就开了。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迎面扑来,高明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走进房门,一幅惨不忍睹的画面立马呈现在他们的面前。就连高明这样一个铁血的人也闭上了眼睛。
王天恩的身体早就僵硬了,床上、地上的鲜血也早已变黑。王天恩的左腕处被深深地划开了一道口子,动脉被切断了。刀片还捏在他的右手里。从王天恩的身体姿势上来看,似乎在死前并没有怎么痛苦地挣扎过。更让人震惊的是,在他的脸上似乎还有一丝的笑容。
高明就觉得,这笑容分明是对他这个省纪委常务副书记的嘲笑。
张龙有些紧张地说:“高书记,王天恩自杀了!”
高明淡淡地说:“我能看不出来?”
王天恩身上的血已经流干,高明他们没有想到,一个人的血会有这么多。
在床头的墙上,还有几个字,分明是王天恩蘸着血所写的。字迹虽然歪歪扭扭,但还可以看出是这么几个字:我不是好官,但我是好人!
赵虎又说:“监控探头一直开着,我们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高明问:“昨天晚上是由谁来负责对王天恩的监视的?”
张龙嗫嚅道:“一班是两个人,昨天晚上是由我和小刘来负责的。”
高明铁青着脸说:“你是怎么搞的?亏你也是个老纪检了?”
其实,有像小刘这样的年轻人盯着,张龙昨天晚上早早就睡下了。
他有些战战惊惊地对高明说:“高书记,我在监控画面前盯了很久,没有看到有什么异常。你看,这个王天恩的姿势,几乎就没有怎么挣扎过。我们通过监控画面看不到他会采取了这么极端的行为。”
高明摆摆手说:“你们两个都知道,被双规的人在我们专案组里自杀,这就是一起政治事件。我们是要负责的。这样吧,也不要再叫别人了,你们两个亲自动手,把房门清理干净。我们对外就说王天恩是突发心脏病,不治而亡。对了,把昨天晚上对王天恩的监控画面也销了。就说是突然的故障,昨天晚上没有信号。张龙啊,你要对那个小刘交待清楚,嘴上一定要上把锁,不要对外乱讲。”
张龙点头如鸡啄米,连声说,好,好,好。
等这一切都处理妥当,王天恩的尸体也被拉到殡仪馆后,高明才给李大明书记通过了情况。说王天恩晚天深夜突发心脏病,经全力抢救无效,已于今天凌晨2时18分去世。
李大明说,怎么搞的,这个王天恩早不死晚不死,怎么偏偏死到咱们专案组呢?
高明说,经过了解,原来这个王天恩本来就有心脏病史。只是我们疏忽,没有注意到。
李大明说,教训啊教训!高书记,你们尽快以专案组的名义形成一个材料。你也知道,王天恩是正厅级干部,我们得向省委进行汇报。
高明说,李书记,你放心,我们会实事求是地形成一个报告。
张龙带着小刘在七星湖宾馆里起草关于王天恩死亡事件的报告,高明则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生闷气。
这时,赵虎慌慌张张地来找高明。
高明说,怎么了,又有什么事?
赵虎说,高书记,太奇怪了。我在清理昨天晚上对王天恩的监控录相时,发现在王天恩死后不久,就有一个人出现在他的房间里。经辨认,这个人不是我们专案组的人。
高明一拍桌子说,什么?你说什么?
赵虎说,有一个外人看到了王天恩自杀的场面。
高明说,这怎么可能?我们这里是纪委的办案点。整个三楼是被封起来的,根本就不对外营业。三层的楼梯口有武警还有我们的工作人员在把守,一个外人怎么会进来呢?
赵虎说,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小偷?
高明问,能不能看清他的面目?
赵虎说,看不清,那人脸上还蒙了一个大口罩。
高明说,走,带我去看看。
监控显示,这个陌生人是从三楼的一个空房间里走出来的,出来的时候是凌晨一点半。但见了低着头,径直走进了王天恩的房间。进去后,大概在里面停了有两分钟。通过仔细察看,高明发现这个人不仅是看到了王天恩自杀的场面,而且好像还用一台微型录相机进行了拍照。此人动作很快,照罢相便退出了房间,又消失在那一间空房间里。
高明说,走,去看看那一间空房是怎么一回事。
来到307这一间空房,猛一看,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仔细查看,却发现卫生间的天花板被人动过。看来陌生人是通过管道入口先进到了307,然后趁没有人的时候进到了王天恩所在的311。
高明说,看来,咱们这里还是有安全漏洞啊!
赵虎说,谁会想到有人能从这里进来呢?进到这里干什么?又没有可偷的东西!
高明说,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既然没有东西可偷,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那个人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专门来探视王天恩的。看他究竟死了没有。还拍下了照片,好回去交差。
赵虎说,不可思议。谁会要王天恩自杀呢?他手里的刀片又是从哪里来的?他到我们这里以后,身上的东西全部没收了。包括可能用于自杀的皮带和鞋带都收了。他不可能会私自藏着一方刀片啊!
高明说,看来咱们的专案组里面有内鬼。
赵虎摇了摇头说,不可能,这些人,我知道,对你都是忠心耿耿。
高明说,不见得。有些人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赵虎问,高书记,这些录相资料怎么办?
高明说,销了吧。这个事,就限咱们两个人知道。另外,你留意一下,看在王天恩自杀前,咱们这里有人去见过他,给他送过东西。
赵虎说,好。
那边,张龙他们已经把报告写好了。高明看了看,提笔做了简单地修改。他主要是突出了两点。一是这个王天恩本来就有心脏病。二是他们专案组发现王天恩犯病后,立即请医院的医院前来进行了急救。
高明又问张龙,那家医院的院长和医生都交待清楚了吧。要让他们把昨天晚上的出诊记录弄扎实。
张龙说,已经准备好了。
报告修改以后,高明就乘车到市内去见了李大明。
李大明把报告翻了翻说,走吧,咱们一块去见一见王国庆书记。
听罢李大明和高明二人的汇报,王国庆淡淡地说,在双规期间出现政府官员的死亡事件,虽然是意外,但也暴露出咱们纪委在办案时的一些漏洞。你们要吸取教训,确保万无一失。
李大明说,那是,那是。我们正在整改。
王国庆说,这样吧,你们就把已经掌握到的有关王天恩的问题整理整理,看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结论比较好。
高明说,好,好,我们正在准备。
从省委出来,高明见王国庆并没有对他们专案组有深究的意思,这才把提着的一口气长长地吐了出去。
李大明刚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就接到了省委秘书长程大同打来的电话。
程大同的声音有些急切,他对李大明说,李书记,不好了。你快过来吧,王书记非常生气!
李大明就感到奇怪,他刚刚从王国庆那里出来,王书记虽然对王天恩的死有些不悦,但并没有到发怒的程度啊?这是怎么了,还不到半个钟头,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李大明也不便细问,立即就往王国庆的办公室赶。
李大明赶到时,秘书长程大同和宣传部长朱胜利也在。李大明就看到王国庆的脸色很难看,见他进来了,也没有吱一声。
程大同就指着桌子上摆的一部手提电脑说,李书记,你先看看这个。
这是一段发在网上的视频,时间不长,还不到两分钟。但就是这短短的一段视频,看得李大明是眼冒金星,身上只流冷汗。视频的内容正是王天恩自杀以后躺在床上的画面。连墙头上的那几个血字也看得清清楚楚。
上传视频的人网名叫作笑傲江湖。视频下面还有几行字,说的是这个笑傲江湖本来是要去宾馆行窃的,没有想到,他意外地看到了有人自杀的场面。后来经了解,自杀的人原来是省交通厅的厅长王天恩。而自杀的地点竟然是省纪委专案组的办案点。
这个自称是笑傲江湖的人最后还发出了这个一个疑问,也不知道这个王天恩是自杀,还是被专案组的人杀掉的。真的是一团迷雾啊!看来只有省纪委专案组的人才能说的清楚吧。
见他看完了,程大同就说,我是在无意间进到咱们的新州贴吧中的,不成想就看到了这一段视频。我立即就和朱部长进行了联系,刚才已经把这个帖子从网站上删除了。不过,已经有一些外地的网站进行了转贴。我们正在进行联系,希望全部删除。
李大明有些目瞪口呆地说,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高明他们可是说王天恩是死于心脏病啊!
王国庆铁青着脸拍了拍桌子说,李书记,我正要问你,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