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章调查
沈望微眯起狭长的凤眸,眸中冷光烁烁。现在只要查清这一切,他才能把这些年发生在自己身上和孟夏身上的事情弄清楚。
孟夏也派人去查过八贤王,可就是一点结果都没有。他就是他表面那样的贤和闲,然而,他们却都不相信这表面的一切,八贤王不是圣贤,他不可能白得像张纸。
慕云墨站了起来,面色凝重,“叡安,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现在就去安排。”
“嗯,这事不能拖,一定要快。”
“好,我明白的。”
慕云墨匆匆离开了,沈望也准备离开,刚走几步,他又停了下来。扭头返回那副巨大的字画前,撂开字画,后面赫然现出了一个暗柜。
他从拇指上取下扳戒,把扳戒往柜子上的凹形上按去,柜子门就弹开。他从里面取出边防图,再把这几天让人赶工出来的新边防图放了进去。
老狐狸想要边防图,他就让他取去,只是,他别去送死就行。
东玉朝,乐亭县。
十天的时间,秦家村的人全部已搬离,八贤王和沈勒、高大人、秦宝林一起去验收。看着空荡荡的秦家村,秦宝林心里有些失落,毕竟这里是生他养他长大的地方。
感情是有的。
八贤王看着空无一人的秦家村,笑眯眯的拍拍秦宝林的肩膀,“秦老板,这事办得好啊。你一个才俊,有勇有谋还有财,我想让高大人提你当镇长,可高大人说了,几年前,你当了一年的镇长就没干了,所以,我就想啊,这镇长之位你既无意,我们也不强求。不如这样,泉州城马上要成立商会,你来当这商会总管,如何?”
高大人闻言,双眼一亮。
泉州城的商会总管,这是多抬举秦宝林?
这商会总管那可是油水多多,你想不要都不行。
高大人想着想着,就忧伤了,如果不是出了虎子那事,那他的二女婿一定是秦宝林。有个商会总管的女婿,他还愁什么啊。
唉……
高大人暗暗的长叹一口气。
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结果还赔上一个闺女。
成立商会也是朝廷刚下来的旨意,商会归户部所管,每个城都设一个商会,意在让所地区的商人有一个组织,这样朝廷哪天想要捐收,由商会带头并组织就行。
听说,这个提议还是八贤王提出的。
可却没有人知道,这是两年前,孟夏给八贤王的提议,朝廷准备了两年,这才实施下来。
“王爷,秦某何德何能,泉州商界前辈不少,我的老东家更是赫赫有名的大商贾,秦某有今天那都是因为有老东家一直帮衬。王爷如果要先商会总管,秦某倒是可以向王爷推荐一下。”
八贤王闻言,哈哈大笑,满目赏识的看着秦宝林,“秦老板,有你这一席话,这商会总管之位更是非你莫属。你年纪有为,还懂得知恩图报,本王最是喜欢这样的人。你就别推辞了,再说下去,本王会认为你这是矫情。”
秦宝林低头,眉头紧皱,思忖再三,抬头拱手应道:“既然如此,那秦某人回去想想,改天给王爷答复。”
八贤王满意的点点头。
沈勒却是冷冷的哼嗤了一声,一眼都不想多眼秦宝林。
高大人心里也冷哼,这秦宝林可真爱拿乔,这么好的事情,你还要想那么久?他暗斥一声,“果真是一个矫情的东西。”
几人巡查了一圈,便一起回县城。
八贤王把关卡图纸给了高大人,让他安排人下去,那一带不得百姓私自进山。他又安排了一排自己的人去山里扎营,那些各地牢里的死囚犯陆续押送到了悬崖底下的山谷。
以后,那里就是死囚犯的终结一生的地方。
挖矿,打铁,这些就是他们的生活。
……
八贤王回京去了,带走了摇铃,沈勒很是郁闷,气他不把摇铃给自己。沈勒在想,如果他有了摇铃,那他第一件事情就是潜回大晋。把沈望和沈承业全都施于引魂术,那他想要什么都可以让他们去办,就是皇位,沈承业也会乖乖禅让给他。
有这么一劳永逸的办法,他都不明白,八贤王到底在磨机什么?
何必要那么辛苦,大费周张呢?
一直睡到上午,沈勒才懒懒的起床,他推了一下身边的妙龄女子,“起床,服侍爷更衣。”
这是高荣轩送给他的,他没问来历,反正知道高荣轩不敢背后耍手段。既然给了,不要白不要,要来暖床还当丫环使,这也没什么不好。
那女子睁开眼,有些迷茫的坐了起来,她伸腰打了个哈欠,身上的锦被就滑了下去。沈勒偏过头一看,见她慵懒的样子甚是迷人,便有了邪意。
他笑嘻嘻的压上去,抬起她的腿就直接进入。
没有任何前曲。
那女子嗯哼一声,随即抬起纤纤玉手搭在他的脖子上,扭动着腰肢。
她刚有了感觉,沈勒却已抽身离开,也不管她是不是被吊在半空中难受,冷冷的唤了一声,“服侍爷更衣。”
呃?
这么快?
那女子瞄了过去,见已经软趴趴的了。
真没劲。
连高荣轩都不如,还一直戴着面具,夜里睡觉都不摘下来。
她光光的下去,服侍着更衣梳洗,沈勒瞧也不再瞧她一眼就离开了。那女子难受着呢,见浴桶里的水还热着,便又加了热水,也准备泡个澡。
她坐在浴桶里,心里空虚得发慌,那股子躁气还吊着。她没辄,便像往常一样自己来办,一边办,一边低低的叫着。
突然,一只大手从后面伸了进来,嘴巴也被还有着熏人的口气的大嘴堵住。
她感觉到了嘴唇上的胡子,不用看,也知是谁来了。
这不是高荣轩,还能有谁呢?
哗啦一声,桶里的水溢了出去,高荣轩已经在水里了,两人扭成一团,水花如浪般的泼了出去。
沈勒走到知县府大门了,突然想起自己没有带钱袋,便又折了回去,不料,却撞见高荣轩和那女子正战着,他见那高荣轩神面色不对,便明白,这老匹夫服了药。
那女的,也够孟。
浴桶里,地上,墙角,桌面……
哪哪都有他们。
见他们终于消停了,沈勒也没有打算避着,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高大人,你可真是好兴致啊。不知高夫人知道了,她会怎么想呢?”
两人猛地听到他的声音,不由的吓了一大跳。
“靳公子,你听我解释,我……”
“不用解释了,男人嘛,我还不懂。”
高荣轩见沈勒真的没有生气,便放下心了,他起身穿了衣服,笑眯眯的道:“这丫头只能先放在这里照顾公子,我家那老虎婆知道了,可不得了。公子也莫气,我这就带公子去一个好地方。”
好地方?
又是那种地方吧?
像是看懂了沈勒的意思,高荣轩笑着道:“不是那地方,勒公子去了便知,保证公子喜欢。”
反正也没什么事,沈勒想,那去看看吧。
两人一起去了百花戏院。
先是听曲,戏台上有个花旦正在唱戏,尽管浓妆艳抹,整了一个大花脸,但沈勒还是被那双很像猫眼的眼睛给吸引住了。
那双眼睛真正是妩媚。
她淡淡扫过来,你都能感觉连骨子都在颤抖。
沈靳只觉那女子看着面熟,那女子也朝他看来,明显的怔了一下,随即又淡淡的别开眼。这……难道她认识自己?不可能啊。
沈靳心思百转,一双眼睛已不能从那女子身上移开。
高荣轩扭头看了沈靳一眼,心想,这事成了。
他悄悄起身,到后台给了戏班的老板五百两,凑到他耳边轻言了几句,那戏班老板一边听一边点头。前台,曲终,人下台,进了后台,那女子淡淡的扫了高荣轩一眼,便去洗清脸上的妆容。
高荣轩定眼一看,嗬,好一张绝色的脸。
那双猫眼虽是妩媚,可镶在她的脸上却又让人不敢亵渎,她身上仿佛有一种高贵的气质,让人不敢侵犯。
“牡丹,这位是高大人,咱们的知县大人。”戏班老板热心的为他们介绍彼此,“高大人,这位是我们百花戏院的台柱,牡丹姑娘。”
高荣轩一听,立刻就笑了,“牡丹可是花中之王,姑娘担得起这个名字,哈哈。”
“高大人谬赞了。”牡丹淡淡的行礼。
高荣轩笑着点头,离开。只是,他离开前,别具深意的看了戏班老板一眼。
戏班老板会意,眨了下眼。
牡丹去后面换了衣服,出来时,戏班老板指着梳妆台上的茶盏,道:“牡丹,你的润喉茶,喝吧。晚上还有好几场呢,你的嗓子可得好好保管。”
“不喝了,我房里还有。”
牡丹淡淡的离开,“我累了,先回房。”
戏班老板一怔,连忙端着茶追了上去,一脸讨好的笑着,“牡丹,你房里的早就凉透了,来,喝这个,我刚沏的。”
牡丹轻瞄了他手中的茶盏一眼,然后目光定在戏班老板的脸上,戏班老板的手一抖,茶盏险些掉了。他强扯着笑容,目不斜视的看着牡丹。
牡丹勾起唇角,接过茶盏,不过却是端着回房去了。
戏班老板惊了一身的汗,想要追上去,又不敢。
刚刚牡丹看他的眼神,真的让他心里发寒,那双眼睛似乎能够直直的看进别人的心里去。他拍拍胸口,缓了缓,低低的斥骂了自己一句,“真没用!不过就是一个卖唱的,你怕什么?你自己才是老板。”
这样,戏班老板才又抹了汗,抬头挺胸的尾随牡丹而去。
这里是他的地盘,他没必要做贼。
牡丹回到房里,就把茶盏里的茶水全倒去浇花了,洗干净后,她又倒了茶进去,不动声色的把一整杯喝完。眼角余光瞥去,果然就看到戏班老板鬼鬼祟祟的趴在门上,透过门缝往里看。她冷冷的勾唇,抚着额头起身,走到床前,砰的一声倒了下去。
她扭动着身子,低声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么热?”
戏班老板笑眯眯的离开了,心想,这是成了。
他揣着怀里的那张五百两银票,心里甭提有多爽了。
那厢,高荣轩领着沈靳来到牡丹房前,耳尖的他听到里面的动静,只是想了一下牡丹那双猫眼,他的心就酥了。他心想,等沈靳玩腻了,他来接盘。
听着里面不寻常的声音,沈勒转身就走,他是来找那位猫眼姑娘的,可不是跟高荣轩来这里鬼混的。
“欸,靳公子,你这是要去哪里?”
“高大人,你不是说带我来找牡丹姑娘吗?”
沈靳的语气中满是不悦。
高荣轩急急的拉住他,指着房门,道:“我的公子啊,这里面的可不就是牡丹姑娘吗?你都到人家房门口了,你还要往回走?”
他心想,如果你执意要走,我也不留,我进去便是了。
闻言,沈靳一愣,怎么会是牡丹?
刚刚那声音?
他疑惑的看向高荣轩,高荣轩立刻就绽开一抹轻佻的笑容,“公子,女人就是那么一回事?不就用来暖床的吗?等公子和她有了关系,她还能舍得公子?”
“她和别的女子不一样!”沈靳喝道。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高荣轩这么说她,他就很生气。
他和她也不过就刚刚在外面戏堂里见过一面而已。
高荣轩被他吓了一大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靳公子,难道你早就认识牡丹姑娘了?”
“没有!”沈靳摇摇头。
“那公子进去吧。”高荣轩一肚子的猜疑,但也知有些话不能问。他用手肘轻撞了戏班老板几下,朝他示了个眼色,然后,两人离开。
沈靳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推门进去。
床幔已放下,里面的美娇娘正低低的传来诱人的声音,沈靳快步过去,撂开床幔时,他的脖子立刻就感觉到了一股寒气,泛着寒光的匕首已抵在他的脖子上。
对方看到他,一愣,然后收回匕首,笑讽:“想不到公子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实质却是如此的道貌岸然。”
沈靳看着眼前如野猫般的女子,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他看着她,只觉应是认识很久的,可他又能确定真的没见过。看着她忿忿的小脸蛋因为生气而烁烁生辉,红唇高高的噘起,眸中的怒气如两簇小火苗在跳跃。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世上有女子可以这么的鲜活。
鲜活?
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词。不过,他认为很恰当。一般的女子,不是泼辣,就是什么恭良淑德,而她却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呢?
他还是说不出来。
沈靳觉得自己的心,有一种的新的东西不顾他的意愿就往里涌。
他笑了笑,坐了下来,“原来你是装的。”
“难道我还要任人鱼肉?”
“任人鱼肉?”沈靳笑了笑,他觉得这姑娘说话怎么这么风趣?
“难道我现在处境不像是放在菜板上的鱼肉吗?”牡丹想到戏班老板和高荣轩的所作所为,眸子就冷了冷。
“哈哈……”沈靳放声大笑,牡丹就那样一脸不满的看着他,沈靳连忙停了下来,“姑娘真是风趣,不过,你也很聪明。只是,你就不怕对方武功高强,你的匕首一点也不管用?”
“我管不了那么多。”牡丹有些倔强。
沈靳瞧着,觉得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便问:“牡丹姑娘何故以卖唱为生?”
“逼不得已。”牡丹咬着唇,眼眶微红。
沈靳瞧着,心就揪成一团,无由的疼痛,“一切都过去了,以后,由我保护你。任谁也不能再伤秋毫。”
“我才不信!”牡丹收起刚刚表露出来的软弱,换上一副强势的样子,“我才不要!靠树树倒,靠人人跑,靠天靠地,还不如靠自己。”
沈靳被她给震撼了,愣愣的看着她。
牡丹朝他翻了个白眼,“怎么?没见过美人啊?”
“呵呵!”沈靳笑了。
牡丹上下打量了他一圈,道:“你跟那高荣轩是一伙的?”
“不是!”
“那你不是跟他一起来的吗?”
“一起来的是没错,可站在一起,并不代表是一路人。”沈靳笑了笑。
高荣轩之于他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垫脚石,用完后,随时都可以踢到一边去。
牡丹弯唇笑了笑,“怪不得还有几分人样。”
语气中满是鄙视。
这话若换了别人来说,沈靳一定会气到一剑砍了那人的脑袋,可是牡丹说的,他不仅不生气,还跟着她一起笑了。
“多谢夸奖。”沈靳笑着打揖。
“噗……”牡丹噗嗤一声笑了,笑起来那双眼睛更是好看,璀璨如星光。
沈靳又看伤了眼。
他想,他这是遇到桃花劫了,不过,就算是劫,他也认了。
“牡丹姑娘,如果你不喜欢这里,那我带你离开吧。”沈靳在想,她这样的性子在这里迟早吃亏。
“不!”牡丹摇摇头,“在这挺好的,起码有口饭吃。”
“你信不过我?”
“当然信不过!”牡丹直言不讳,“我若是相信你,那我才是真的傻。一个男人跟我这样的情况下见面,还说要带我离开,如果不是我的脑子坏了,就是你另有目的。你带我离开,我要给的代价,估计也不小。”
“哈哈哈……”
沈靳又笑了,这一次比刚刚要更纯粹一点。
如果刚刚他还在怀疑这个女人会不会有目的,那么现在,他是一点怀疑都没有了。这就只是一个特别的女人,而且是他看上的女人。
他看得上的女人不多,就她一个,以前的王妃,侧妃之类的,都不过是政治上的一个筹码而已。然而,她不一样,他可以不问她过去,却可以与她携手未来。
“你走吧!不送。”
牡丹倒在床上,拉过被子蒙头睡觉。
沈靳舍不得走,可又怕自己把人给吓坏了,便起身离开。
他走出房门,便看到戏班老板和高荣轩正用一种猥琐的眼光看着自己,他也不恼,掏出五张一千两的银票给戏班老板,“从现在开始,牡丹是这百花戏院的老板,她想唱就唱,你再也不能管她。”
呃?
这么是什么情况?
不仅戏院老板傻眼了,就连高荣轩也傻眼了。
沈靳也不理他们,继续道:“打今个儿开始,好吃好喝伺候着,明白了没有?”
高荣轩连忙踢了戏院老板一脚,低声斥道:“你被五千两银子喜傻了吧?还不快谢谢勒公子,就你这破戏院,你一辈子也挣不到五千两。”
戏院老板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谁说挣不到的,一个牡丹,他就挣了这么多啊。若是再多一个荷花,一个芙蓉,一个兰花的……他何愁没钱挣?
再说了,他现在是从一个老板变成了小厮,他不愿意啊。
“怎么?不愿意?”沈靳微眯起双眼,一身冷气就散了出来。
戏院老板不由的打了冷颤,拿着银票有些讨好的道:“爷,你看这银子是不是?”
“嫌少了?”沈靳不悦。
戏院老板硬着头皮,道:“爷不知道,我这戏院是祖上留下来的,我可不想在自己的手上给败了,可是爷若是真的想给牡丹姑娘,那?”
这人很聪明,说话是说一半,留一半,又能让人听明白。
沈靳冷冷的笑了一声,“嫌少,那我就再加一点。”
戏院老板闻言就笑了,一脸期待的看过去,这时,沈靳伸手掐住他的脖子,直接把他提了起来,“再加上你这条命够了吗?”
戏院老板拼命的蹬着脚,双手用力去扳沈靳的手。
高荣轩在一旁看着,吓得不敢再说话。
他知道这人不简单,仅仅是看八贤王对他的态度就知道了。对于一个如此重要又神秘的人,他没有理由赔上自己的前途去得罪。
戏院老板的脸由涨红变成酱紫,直到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沈靳才松了手。他软软的顺着墙根滑了下来,瘫着不动了。
“还要吗?”
“不要了,不要了,不要了……”
“哼——”沈靳用力踢了他一脚,“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说完,他就离开了。
高荣轩也是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急急的追了上去。
沈靳和高荣轩离开后,房门嘎吱一声从里面拉开,戏院老板身子往后仰去,眨眼间,他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牡丹姑娘,看来这个人是上钓了,可他是那个人吗?”
“是不是,以后就知道了。”牡丹勾唇笑了笑,把手伸向戏院老板,“拿来吧?”
“拿什么?”戏院老板装假。
“难道要我搜身?”牡丹说着就要动手,戏院老板连忙把五张银票掏出来递给她,一脸肉疼的道:“牡丹姑娘,那可是我卖戏院的银子啊。”
“这戏院,我记得不是你的吧?”牡丹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又伸出手去,“拿来。”
“没有了,就五千两。”戏院老板想要走人,却不料听见牡丹,说道:“不给也行!我回头跟门主说,你把我卖了,可却只收人家五面两。我告诉你,这个价你也收,你也太缺心眼了。”
“给给给!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向你陪礼道歉。以后,我一定还个高一点的价钱。”
“还有以后?”
“没,没了。”
“这还差不多。”牡丹把银票收妥,砰的一声,关了房门。
戏院老板看着微微颤抖的门板,嘀咕:“你就不能轻一点吗?你这是在拆门还是拆房子?”
“如果可以,都拆了。”牡丹懒懒的回了一句。
“你还是想想该怎么摘下那人的面具吧?”
“不用你管,我自有分寸。”牡丹躺在床上,笑得像只狐狸,“门主,牡丹给你挣了不少,这次该有赏了吧?”
大晋,南城别院。
慕云墨来找沈望后,两人就进了书房密谈,院子里,因为天气不错,所以,王氏和孟夏就扶着已能下床的孟父到院子里来晒太阳。
“爹,坐这里。”
“先不坐!你有事就去忙,让你娘扶着我走走就行了。”孟父摇摇头,这半个月来,他躺在床上连骨头都快要生锈了。
“那我也扶着你吧。”孟夏没有松手。
孟父停了下来,扭头看着她,道:“真不用,你娘扶着就行了。海棠姑娘的嫁妆还没有备完,要不,你们几个一起上街去置办一些回来。正好海棠姑娘也在这里,首饰啊什么的,依她的喜好来置办,这样会更好。”
那边,海棠听了,连忙应道:“孟叔,你们选的我都喜欢。”
青杏她们听着,笑了。
“海棠,你这是多想嫁啊。”
海棠被她们笑习惯了,也不再像以往那样扭捏,干净就认了,“是啊,我就是想嫁,你们谁若是遇到洪兴那样的好儿郎,肯定比我好不到哪儿去。”
林曲儿笑道:“瞧瞧,海棠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我这不是叫脸皮厚,我这叫顺应自己的心。夫人说了,心最重要,喜欢一个人又不是偷抢掳杀,也不碍着谁。承认了,你们还开心的笑了,这不是挺好的吗?”
海棠现在是想通了,反正她和洪兴也快要成亲,认不认两人之间有爱都是一样的。
何不让大家听着开心一下?
孟父和王氏听着她们的聊天内容,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他们是过来人,在那样的人家里,两人又是那样的身份,私奔算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
孟夏瞧着爹娘深情凝视的样子,便笑着松开手,往青杏她们那里走去。爹娘之间的感情很好,她看着开心。以前在现代常看到有文章说,父母之间有爱的家庭,孩子也是爱笑,充满爱心,而且阳光自信的。
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她笑着朝书房那边望去,心想,幸好他们现在相聚了,而且还打开了心结。不久的将来,他们就可以给晨曦一个美满的家。
青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弯唇笑了笑,“夫人,慕公子都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不知道!应该不是小事。”孟夏摇摇头。
慕云墨来时,虽然还跟往常差不多贫嘴几句,但是她能感觉得到,他眸底没有往日的欢脱。
书房里。
“云烟有消息回来了,她已经接近了那个面具男,不过,这事也急不来。那人的警觉性很高,如果没有真正得到他的信任,怕是看不到他的真面目。”
慕云墨收到云烟的信,便急着来找沈望了。
他想了想,还是把那件事给说了出来,“听说,秦宝林回乡主持了一个搬村的事情,现在的秦家村被朝廷征用了,到处都设了关卡,那一带外人不得进去。”
“八贤王的手笔?”沈望问道。
“对!他已经回京复命去了,那里的事情交给了面具男和高荣轩。对了,秦宝林还当选上了泉州城的商会总管,你说这事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有什么好奇怪的,秦宝林的能力摆在那里。”沈望觉得这事没什么特别的。
他想,秦宝林在东玉大有作为,以后就更没时间来这里了,这样不也挺好。虽然他和秦宝林把话说明白了,可是哪个男人看着另一个深爱自己媳妇的人,心里会没有一点疙瘩?
“你这是怕他来抢孟夏吧?”慕云墨却不认可他的说法,秦宝林的能力是摆在那里,可比他厉害的,资历比他深的人,泉州也有啊。
重点是,他为八贤王把秦家村的迁走了,八贤王就保他坐上商会总管的位置。
慕云墨觉得这上八贤王太奇怪了,也就是他太干净了,太贤,也太闲了。
放眼天下,哪个皇亲国戚暗地里没有自己的收入,没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可他就是没有,一点都查不出来。
“叡安,孟夏跟八贤王认识多年,八贤王又帮助她很多,你能不能找个机会问问孟夏,这八贤王到底是怎样的人?”
慕云墨心想,或许,孟夏会知道一些。
“她也在查八贤王。”
“什么?”慕云墨惊讶的叫了一声。
“怎么?这事让你觉得这么奇怪?”孟夏提着食盒进来,从里面端了几盘点心,“来,吃点!这一聊就是一晌午,饭也不吃,你们不饿?”
“我们有要事商量。”慕云墨抓了块点心就往嘴里塞,口齿不清的道。
沈望温柔的笑看过去,问道:“夏儿,你们吃了没有?”
“吃了,谁会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孟夏给他们各倒了杯茶,推到了他们面前,“八贤王那个人,我是自认看不透,他看着很单简,可却给我一种他不该这么简单的感觉。”
沈望和慕云墨相视一眼,两人一边吃一边听她讲。
“现在放眼东玉朝,他是最富有的,他的产业很多,但不是他在打理,甚至,外人不会把那些东西和他联系在一起。你们知道盐帮和漕运,那些都是他的。那些什么矿山,田地的就不用提了。”
慕云墨简直就不敢相信,这么说来,那八贤王就更不可能是简单的人了。
盐帮,漕运,那可是每一个国家的税收之最。
这么说来,他得有多少钱啊?
“他怎么做到不用管,也可以挣钱的?”
孟夏笑了笑,反手指着自己,“因为他有我这个幕后军师。我给他培训了十个出色的掌柜,那十个掌柜再各教出十个,如此下去,你认为,他还需要凡事都亲力亲为吗?”
“你?”慕云墨此刻的样子很滑稽,太多他没有想到的事情了。
他看向沈望,由衷的道:“叡安,你捡到宝了。以后,我家若是没饭吃了,我们全家都得靠孟夏赏口饭吃。”
“呵呵!不是我捡到宝了,是这个宝把我捡了回来。”沈望含情脉脉的看着孟夏。
“得了!你们别虐我了,我看着都要成鸡皮疙瘩了。”慕云墨嗔了他们一眼,不停的搓着手臂,仿佛真能从手臂上搓下鸡皮疙瘩一样。
孟夏很严肃的看着慕云墨,“八贤王的老底,我那边查了一个多月了,可什么也查不出来。相信,你们侠义阁也一样。我觉得,这事只能从他的那些产业来入手,找到账本,知道银子都往哪里去了?或许,这样就能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慕云墨有些想不通,八贤王是她的恩人,她以前也帮他做事,现在又查他,这是怎么回事?
“孟夏,你也查八贤王?”
孟夏点头,脸色凝重,“四年前,他出现后,我的生活发生了太多的变化,以前,我把精力都放在晨曦体内的毒,还是报他的恩情上,我从未去细想过当时的细节。直到,你说倍思亲是从海外来的毒,我才重捋了当年的种种。蓝氏不可能有倍思亲的毒,这样分析下来,我自己都被吓到了。”
现在想想,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孟夏心里都是发寒的。如果真是那样的一个人,那自己就是助纣为虐多年,而且还把仇人当成了恩人。
现在秦大石失踪了,完全找不到人了。
她想,或许秦大石已经被人察觉有异,被灭口了。
一个个与当年有关联的人都死了,很明显那个背后的人是不想让她知道真相。
“现在,他找我要平谷城的边关要防图,我就更加怀疑他的动机了。”孟夏双手包着茶盏,越握越紧。
八贤王以为孟夏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但却并不知道孟夏并不是愚昧报恩的人。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如果因为她而引起两国交战,百姓流离失所,那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她觉得,就八贤王的那些恩,这些年,她为他做的,已足够。
慕云墨是第一次听到边关图的事情,平谷城是东玉和大晋的边界,八贤王要那里的边关要防图,这个意图真的太明显了。
如果那个面具男真是沈靳,那他想要做什么就更不难猜了。
“边防图,你要给他?”
“给!”孟夏和沈望异口同声的道。
慕云墨看着他们默契的样子,笑了笑,道:“你们一定不会交真的,对不对?”
“肯定得真啊。”孟夏摇头,“不是真的,他会相信!你认为他那么小心的一个人,他们不派人去查证?”
他们就是要给真的,不仅是真的,还要真的干一场。
如果他真想开战的话。
“你们可告诉不能啊。”慕云墨急了,如果给了真的边关要防图,那不就等于为他打开了通往大晋的大门吗?那硝烟四起,生灵涂炭的场面,他可想而知。
“不给真的,他就会死心?”沈望拍拍慕云墨的肩膀,“云墨,你的聪明劲哪里去了?”
“我?”慕云墨瞧着他们眸中的笑,突然用力拍了一脑门,“我怎么忘记了请君入瓮的故事?”
这两人,全是腹黑的。
“只是请君入瓮哪里够?我们还得暗渡陈仓,声东击西,抛砖引玉……”孟夏脸上的笑逾发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