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节杜家人都围坐在了一桌,倒是没有什么忌讳,连曲婧也被一同请了出来,只是见到不远处坐着的杜伯严时她不禁微微垂下了目光,长长的睫毛掩住了一双明眸,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只面上一派平静淡然。
杜老太爷与杜老夫人端坐在主位,看着满满当当围坐着的一桌子人,两位老人家也多有感慨。
“这个除夕咱们一家人都坐在一起不容易啊!”
杜老太爷的目光扫过眼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杜伯宏的身上稍微一顿,心中轻哼了一声,这个臭小子还是不知道服软,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儿子,难道他还记上一辈子不成?!
杜老夫人也跟着点头,“咱们两老如今年岁已高,今后还不知道能看护你们多久,”说着转向了梁氏,“老二媳妇,这一次回来你们就别走了吧!”
梁氏顿时心中一喜,目光却是看向了杜伯宏,见丈夫一脸面无表情,心下低骂了两句,却还是笑道:“一切任凭公公婆婆做主,若是伯宏这次能够留任在汴京城里,那媳妇也能在两老跟前好好敬孝,这份福气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杜老太爷瞪了杜伯宏一眼,“你媳妇都说话了,你也不吭一声,哑巴了?!”
杜伯宏面色一僵,嘴唇翕合了两下,到底还是闭上了。
他刚回府时便去外书房拜见了杜老太爷,虽然这一路上他对家中两老甚是惦念,心中也有悔意,知道见了老太爷应该怎么说话,可真正见到了人又不一样了,他惯不会说那些温情感人的话,想想也就憋在了心头。
眼下杜老太爷这一问,他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索性便什么也不说。
“你个榆木疙瘩,当初也不知道是怎么考上两榜进士的?!”
杜老太爷气得跺脚,一张老脸都涨红了。
杜老夫人赶忙咳嗽了两声,又给大儿子媳妇使眼色,杜伯温这才笑着打起了圆场,“父亲,您都知道咱们兄弟几个最是孝顺,还不是您说什么咱们就照办,二弟只是不善言谈,他心里哪能不听您的话呢?”
“是啊父亲!”
杜伯严也在一旁跟着附和。
“他听话?!”
杜老太爷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他听话当年就不会和我唱反调,在福建一呆就是这么多年,他还嫌气得我不够?!”
“好了!”
杜老夫人拉了一把杜老太爷,“难得大家能聚在一起,还有小辈们在呢,你也不怕曲姑娘看了笑话?!”说着生气地板起脸来,“要训儿子待会去你书房里训去,咱们眼不见心不烦!”
连萧怀素在内的几位小姐少爷们一脸地故作不知,或是小声交谈着,或是将头转向了一旁,杜老太爷正在训儿子呢,谁听了谁尴尬不是?
杜老太爷目光一扫,这才不情不愿地收了声,又狠狠瞪了杜伯宏一眼,“吃过饭后去我书房候着!”
“是。”
杜伯宏脸皮抽了抽,这才僵硬地应了一声。
杜老太爷歇了火,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王氏便笑着招呼起众人用饭,萧怀素与杜延玉对视一眼,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了筷子。
一顿饭吃得是无声无息,直到下了桌才觉得是一种解脱。
杜伯宏乖乖地跟杜老太爷去了外书房,一路上都低垂着脑袋沉默不言,倒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杜伯温与杜伯严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二哥还是这模样,也不知道向父亲服个软。”
杜伯严摇了摇头,或许有些人的脾气真是定性了,要改很难。
“四弟此言差矣!”
杜伯温摇了摇头,“其实二弟还是有变化的,至少他没再跟父亲顶嘴,我看有些话他嘴上虽然不说,可心里还是听进去了的。”
“但愿如此吧!”
杜伯严点了点头,目光不经意间转向女眷那头,却恰巧又与曲婧抬起的眸子不期而遇,这一对视,俩人都怔住了。
也就是一刹那的功夫,俩人便避开了去,这极快的一瞬,倒是没有别人看见。
杜伯严轻咳了一声,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了,老觉得有些沉浮不定,连呼吸都不稳了,他赶忙站起了身来,又拉了杜延昭,借故要考验侄子的功课,这才向杜老夫人告辞,急急地退了出去。
“这大过年的,还要考验功课,四弟没弄错吧?”
杜伯温只觉得一头雾水,满脸的诧异。
杜延昭今年秋试下了考场,勉强算是过了,可名次却不太靠前,这次的历练也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这孩子回来后更加用心了。
明年的春试杜伯温倒是不打算让杜延昭参加,再潜心用功三年,待三年后再下场这孩子必定会大发光芒的!
有子如此,也是他杜伯温的骄傲!
杜延林与杜延意倒是玩得到一块,俩人性子都跳脱,一起回了杜延意的院子捣鼓他那些新奇玩意了。
杜伯温见着只剩下一屋子的女眷,遂也不好多待便退了出去。
杜伯严的离开让曲婧的心头有些失落,或许她是真地对这位四老爷有些好感,年纪轻轻便在翰林院任职,本人又是一表人才俊朗挺拔,难为地还是个痴情之人。
可是曲婧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与杜伯严差距太大,根本不敢肖想,只能稳住情绪,想将一切淡忘。
家里的男人都去了外院,几个孩子们也玩开了,杜延玉拉了萧怀素去玩翻绳,杜延萍与杜延云在一旁聊着裙饰钗环的新样式。
王氏梁氏两个儿媳妇连同着曲婧都在陪着杜老夫人说话。
“这老家伙就是不会说话,难得儿子回了家里,他这一说难不成又想把儿子给撵走不成?!”
杜老夫人心里还闷着气呢,坐在炕头上念叨着。
王氏哪敢接话,目光转向了梁氏,便听梁氏笑着道:“婆母的心意咱们怎么不知道,您老也放心,伯宏这次是真地想开了,必定不会再和老太爷顶着,咱们离家这么些年,如今就盼着在两老跟前多呆些时日了。”
杜老夫人呼出一口长气来,又看了梁氏一眼,“你能这样想最好,不过知子莫若母,伯宏这脾性管在那里,我就怕他到时候脑袋一热又犯了糊涂。”
“这……”
杜老夫人这一说梁氏也没折了,只强笑道:“媳妇必定会在伯宏身边多提点的。”
杜老夫人嗯了一声,王氏见气氛有些不对便转移了话题,说起了杜延林来,“如今延林也回了家,不知道他在福建时课业学得怎样,如今是不是要给他请个老师?”
“倒也不用了,”梁氏摆了摆手,话语里颇有些无奈,“平日里就他父亲盯着,这孩子虽然聪明,但心思却不用在正道上,我看与延意差不离,就喜欢摆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延意也就那样了,咱们做母亲的也不强求,不过延林还小,二弟妹可要为他好好打算!”
王氏这话倒是说得真心实意,毕竟是一家人嘛,再说梁氏性子也转变了些,只要人好相处,她也乐得说些中听的。
夜色渐深,几个孩子玩得累了倒是可以自去歇息,大人们却是要守岁的。
杜延云又帮着料理安排了些值夜的人手,这才比杜延萍她们走的稍晚些,萧怀素也故意落后了一分,追着她的脚步而去。
“二表姐,且先等等!”
在走廊的拐角处萧怀素唤住了杜延云,她不过脚步微微迟疑,还是笑着转过了身来,“表妹还有事吗?”
“二表姐,咱们一起走走吧!”
萧怀素笑着看向杜延云,一双眸子清澈坦然。
“这……”
杜延云咬了咬唇,有些为难道:“眼下时辰有些晚了,要不咱们明天再说。”
萧怀素笑着踏前了一步,“可有些话我现在就想同二表姐说明白,你不想听吗?”
“好,既然你执意如此……”杜延云眼神复杂地看向萧怀素,半晌后轻叹了一声,“那咱们往园子里走走!”
夜凉如水,俩人身上都裹得厚厚的,又披了大氅拿了手炉,倒也不觉得有多冷。
萧怀素一步一步沿着青石板道向前走着,穿过了花园,又踏过了石质拱桥,不远处便是水榭,冬日里这仍然生长着许多的藤蔓,环绕在水榭四周,让这里不会显得太过孤凉。
萧怀素静静地站在水榭旁,沉静得犹如水里的芙蕖,杜延云一时心里有些没底,便试探道:“表妹让我来这里,到底想要说什么?”
萧怀素轻叹了一声,这才转过了头来,一双眸中有些显见的忧伤,什么时候她与杜延云竟然变得这样生分了?
“二表姐,是不是怀素有哪里做的不好?”
萧怀素抿了抿唇角,眼神诚挚地看向杜延云,“若是妹妹有哪里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望表姐直言。”
杜延云心头微微一颤,旋即目光便躲闪了开来,她能怎么说?
说你萧怀素占据了顾清扬的目光,说你吸引了他的所有注意,还是说自己竟然到了嫉妒一个小女孩的地步?
这些话,杜延云是打死都说不出口的。
自从萧怀素来到杜家以后,似乎一切都变了。
她可以不介意她夺走了杜老夫人全部的关爱,她可以不介意她得到了杜老太爷的赏识和看重,她也可以不介意全家人都挖空心思地对她好,可唯一对那个住进她心里的男子,她不能不介意。
杜延云咬紧了唇瓣,或许当初萧怀素就不应该住进杜家来。
看着杜延云眸中隐隐挣扎闪烁的光芒,萧怀素不由上前了一步,小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臂上,“二表姐……是因为顾二哥吗?”
杜延云猛然抬起了头来,目光灼灼地看向萧怀素,惊讶道:“你怎么知道?”话一说出来她便后悔了,这不就是承认她喜欢顾清扬吗?
杜延云自认她表现得并没有那么明显,而她与顾清扬的接触也有限,这样也能被萧怀素给看出来?
萧怀素心头一松,原来还是因为顾清扬啊,不过找到症结所在,这就好办了。
“二表姐也不必惊讶,”萧怀素轻声道:“那次与大舅母一同回汴京时,我就知道舅母很看好顾二哥……之后顾二哥来咱们家里拜访,外祖父也对他多有夸赞,再加上他又在危难之时救了你……”
结合种种,对一个阁闺女子来说遇到这样的男子不心动才怪。
见杜延云沉默了下去,萧怀素接着说道:“二表姐,我今年多大,顾二哥今年又是多大年纪?”
杜延云抬起了头来,目光微微闪烁,她明白了萧怀素要说的话,手中的绢帕却是慢慢地绞紧了。
“我还不到六岁,顾二哥却有十六岁了。”
萧怀素轻叹了一声,又握紧了杜延云的手,面色一派坦诚,“咱们相差十岁有余,只怕等我长成,顾二哥的孩子早就出世了,”微微顿了顿,见杜延云露出思索的目光,又接着道:“所以二表姐介意的不应该是我,而是即将成为景国公世子夫人的那一位!”
“表妹……”
杜延云咬了咬唇,心中的嫉妒缓缓发酵,嗓音略有些艰涩低沉,“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不该怪你,可我心里却是控制不住……因为他只对你一个人好……”说着已是掩面轻泣了起来,“这是我心中的一个结,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解,我也不想变成这样的……这样的面目可憎,这样的让人生厌……”
“二表姐!”
萧怀素心中一软,伸出双臂轻轻圈住了杜延云,“我明白,我都明白的,这不怪你!”
“表妹……对不起……”
杜延云哭得更大声了,她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可萧怀素还能这般宽容相待,她更觉得自己比不上她,为什么明明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却偏偏在各方面都比她强呢?
她有不甘,有嫉妒,更多的还是对自己的厌弃!
为什么她不是萧怀素?!
萧怀素轻轻拍着杜延云的肩膀安慰着,半晌等她收了哭声,才扶着她坐到了水榭里的石桌旁。
“表妹,你别笑话我!”
杜延云吸了吸鼻子,又用绢帕沾了沾眼角的泪痕。
因为心里嫉妒萧怀素,她甚至还在杜延萍跟前搬弄是非,想要挑起争斗,她做的这一切已是有些卑劣了。
若是萧怀素知道,还不知道会怎么看她?
杜延云捏住绢帕的手隐隐颤抖着。
“二表姐,我怎么会笑话你?”
萧怀素摇了摇头,白皙精致的小脸在夜色中隐隐透着一股落寞,她不由垂下了目光,低声道:“母亲去世后,我一个人来到杜家,杜家的人对我都很好,二表姐也疼爱我,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姐姐……”再抬起头来,眸中已是泛着晶莹的泪光,“去年的那场意外,咱们在飞奔的马车上,二表姐努力地想要救咱们,一次一次地被甩在车壁上,二表姐你不知道……当看到那辆马车落进深沟时,我整个人都彻底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若是当时你就这样不在了,我会多么自责,多么难受……”说到伤情之处,她的泪珠已是滚滚而落。
“表妹!”
杜延云微微前倾拢住了萧怀素,泪水也跟着滑落,“我也一直当你是我的亲妹妹,虽然没有对三妹这般亲近,可我心里依然是想对你好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
萧怀素跟着点头,嗓音略有些哽咽道:“二表姐,别怪我好吗?这不是我想看到的,比起顾二哥来,我更看重的是咱们姐妹之间的情谊。”
杜延云背脊一僵,泪花更是磅礴而落,她当真是比不过一个孩子啊!
萧怀素抹干了眼泪,抬起头来,“二表姐,我向你保证,今后我不再主动见顾二哥,就算是无意间遇见了,我也不会和他多说一句话。”
顾清扬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甚至连朋友也算不上,在萧怀素的心中甚至还比不上叶观澜。
若是将来他们俩人真对上了,她想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叶观澜那一方。
“表妹,是我错了!”
杜延云看了一眼萧怀素,红着眼睛轻声道:“你不要在里怪我,今后我也不会再这样了。”
萧怀素说得对,依顾清扬的年龄,不可能会等到萧怀素长大成人,而萧家即使没落了,也不会允许嫡女做妾,萧怀素与顾清扬根本就没有可能。
她要介意的是以后可能会成为顾清扬妻子的那一个人。
既然确定了自己的心意,那么就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与杜延云谈了一番,总算是暂时解开了她的心结,也不知道今后会怎么样,不过眼下萧怀素是暂且放心了。
心一放下,疲惫便袭上心头。
杜延云走了好一会儿,萧怀素才起身离去,扶着秋灵的手刚刚踏上石桥,她却是怔住了,“秋灵,你看前面的人是……”
前面的园子里好像有两个模糊晃动的人影,她心里一惊,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
秋灵也惊讶地捂住了唇,待看清那俩人时,不由低呼道:“小姐,是四老爷和……和曲姑娘……”说到最后竟是轻声颤了起来。
“快躲起来!”
萧怀素心神一颤,赶忙拉着秋灵退下了桥来,就躲在一旁的绿丛中,遥遥向桥对面的园子里望去。
花园里的青石小道上,曲婧正有些尴尬地杵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不过是有些闷了想到外面来透透气,没想到竟然遇到了杜伯严,世间真有那么巧的事,还是冥冥中的安排?
曲婧的心里紧张不已,又急着想要躲开,不想脚下一滑,整个人都要向后仰倒而去,杜伯严赶忙上前一步,伸手揽住了她的纤腰,也止住了她的后倒之势。
一股清香扑面而来,杜伯严也有些意乱情迷,眼前的女子那双如水的明眸像极了他的妻子,而腰间那抹柔软却又让人舍不得放开,他不禁缓缓收紧了手臂。
“你……”
曲婧一张脸涨得通红,那一番天旋地转后她微微有些头晕,此刻被杜伯严搂进怀里,骤然贴近的温暖又让她一颗心七上八下地跳动着,只一双手本能地向前推拒着,却不能撼动分毫。
怀中的人儿一张口,那稍显软糯的嗓音一下便唤回了杜伯严的神思,他急忙放开了手,退走两步,有些尴尬地道:“曲姑娘,我不是有意的……”
杜伯严有些懊恼地甩了甩头,难道今夜他是喝多了?
不过想借着夜风吹醒脑子以及心头的闷热,怎么就遇到了曲婧?
那一次在杜府门口的对视是他心中徘徊不去的低吟,自从妻子去世后他都独身了好几年,家里人不是没想过给他说亲,可都被他推拒了,每每想起妻子的音容笑貌,其他的女子对他来说便没有半分的吸引力。
可这个曲婧……按理说她长得也不算特别美,可那双眼睛却那么像他的亡妻,被这样的一双眼睛注视着,他几乎就要把持不住。
“没……没事……”
曲婧咬着唇撇过了头去,整张脸红得都像要滴出血来,只是夜色朦胧挡住了那份羞怯。
无可否认的她对杜伯严有一丝好感,主动亲近杜延玉也是想要对他多了解一分,明明俩人之间是无望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却又多了一丝朦胧的念想。
曲婧目光微转,轻轻瞥过眼前的男子,年轻的脸庞,挺拔的身形,风度气质都是上佳,再加上良好的家世……有哪个女子会不喜欢呢?
杜伯严搓了搓手,酒意已是清醒了大半,可看着女子温柔婉约中又含着一丝羞怯的模样,他又不忍心这样走开,轻咳了一声,问道:“曲姑娘这次跟着二嫂回来,可有什么打算?”
曲婧的身世杜伯严也听杜伯宏提起过,知道她孤独飘零,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了可以托付的亲人。
“还能有什么打算?”
曲婧无奈一笑,目光透过一旁斑驳的枝叶向远处望去,眸中多了一丝如水的悲凉,“身为女子,我已无从选择,若是找不到可以托付终身之人……或许我会独身下去吧……”话音一落,一颗泪珠已是从颊边滚落。
杜伯严只觉得心中一痛,恨不得代她擦去那颗泪滴,无可否认的见到曲婧让他有了一丝移情的作用,可他也不是那等轻薄人的登徒子。
曲婧抹去了泪痕,有些羞怯地望了杜伯严一眼,目光低垂,“是我失礼了。”
“无妨的。”
杜伯严摆了摆手,轻叹一声,“曲姑娘身世堪怜,不过如今跟着二嫂,一切都会好的,”顿了顿又道:“若是有哪里帮得上忙的地方,曲姑娘尽可以托人来找我!”
“有劳了。”
曲婧点了点头,迟疑道:“那我便先回去了。”
杜伯严轻咳了两声,抱拳道:“今日多有得罪,还请曲姑娘勿要放在心上,那我就先告辞了。”
曲婧点了点头,垂下的目光见着那青色的袍角摆动了一下,而杜伯严的人却是已经远去,她这才抬起了头来,轻叹一声,“到底是不同的人,我又怎么能做这白日梦?”说罢自嘲地一笑,转身往另一边而去。
杜伯严与曲婧相遇的这一幕并没有人别人看见,除了躲在拱桥那一头的萧怀素主仆。
秋灵也是一脸吃惊的模样,虽然那俩人隔得远听不见说了些什么,可曲婧要跌倒时却是被杜伯严揽了一下,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杜伯严未再续娶妻室,曲婧又是未嫁的姑娘,这不得不让人有些猜想。
“小姐,这……”
秋灵的目光转向了萧怀素,她自然要听自己主子的。
萧怀素眼珠子一转,沉默良久方才道:“看来今日之事也只是个意外,四舅舅风光磊落胸怀坦荡,不欺暗室……至于曲姑娘也只是无心的。”说着转向了秋灵,“咱们只是不小心撞见了,回头也别胡乱说道。”
萧怀素也知道这事可大可小,曲婧什么身份,杜伯严又是什么身份,虽然一个未娶一个未嫁,看着也是郎才女貌般的合适,可在这个时代讲究的是门当户对。
就算曲婧愿意,杜老夫人那一关只怕也不容易过。
还有杜延玉呢,或许她也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多一个继母吧?
萧怀素摇了摇头,这也不是她关心的问题,这一夜的冲击太大了,她要回去好好消化,不过能与杜延云暂时冰释,她也总算是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