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落落,我忘记了!”对水云落,苏沫一直都是毕恭毕敬的,小时候娘亲就告诉过她,这位是公主,是金枝玉叶,是她的主子。
自己不吃也要让主子吃饱,自己不喝也要给主子最好的清水,自己死了也要保护好主子的安全。
“无妨,娘怎么了?她的病,还没有起色吗?”从出宫之后,水云落一直将自己的奶娘当作亲娘奉养,也入乡随俗的改了称呼,瞒过了所有人。
奶娘劳累过度病倒之后,她多方寻找名医,但一直都没有什么起色,她和苏沫的心情,也很不好,甚至可以说,她淡漠中压抑着暴躁,苏沫往日的活泼也消失无踪。
摇摇头,苏沫大眼睛氤氲起水雾,“落落,大夫说,娘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好担心她,我想……”
“回去瞧瞧吧,我跟你一起回去!”站起身,水云落重新将一旁红纱罩在脸上,只露出那双明若秋水的淡漠眸子。
奶娘的养育之恩,她一直牢记在心,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对她的女儿沫沫好,将来就算奔走复国,也不要将她卷入那国耻家仇里。
“谢谢……落落!”硬生生将刚到唇边的“公主”改成“落落”,苏沫温暖一笑,恭敬为她打开给姑娘们休息的小房间的房门,跟着她走向房间。
“公主,你没事吧?”绣衣迎面走来,看到水云落淡漠如霜的眸,略微愧疚。
为了保证公主的身份和安全,这里的人都是前朝遗后,姑娘们都努力过,想要盖过她的歌舞,让她安心过自己的日子,可惜一直未能如愿。
水云落的一袭红衣,绝代芳华早已深深印在圣都男子心底,勾走他们魂魄,以前每日一次的歌舞逐渐改成三日、五日,国色天香依然门庭若市,她也毫无办法。
“无妨!”常年在风月场所打滚,水云落并没有学会那些姑娘们的逢迎,或许是绣衣等人将她保护得太好,她淡漠得好像不属于这里,“绣衣,我和沫沫回家看望母亲,如果有事商议,可以到留园找我。”
留园,国色天香后面的一个单独小院,奶娘病倒之后,绣衣特意买来给奶娘养病,也给她和苏沫清静的地方。
“好的!”点点头,绣衣对她非常恭敬,眉宇间带着在外面应付客人没有的英气,“公主,最近京中不太平,听说霍离殇的长子和三子因为一些事情不和,太子又是常年流连花丛的人物,您要多加小心。”
身为皇上的凤卫,当年皇上并未立后,她们保护的一直是丽妃娘娘,如今丽妃娘娘过世,公主就是她们的主子,关注当朝局势,帮公主夺去失去的东西,是她们姐妹的使命。
就算她们姐妹有的已经嫁人生子,只要公主有需要,她们姐妹包括她们的家人,都会重新拿起兵刃,保公主平安。
“是吗?”明亮的眸依然是平静无波的,水云落示意苏沫先走,她则看一眼绣衣,淡漠的好像面对陌生人,“你的消息准确吗?”
“千真万确!”说着,绣衣将她引入自己的房间,天蓝色的纱帐随风飞舞,在她坐下后给她斟满一杯她最爱的花茶,凝重道,“公主,我们要给皇上、娘娘报仇,何不从这两兄弟身上下手?”
挑眉,水云落拿下面纱,纤细修长的手指摩挲精致瓷盏,淡漠的眸闪过亮光,抬头看站着恭敬的绣衣,掀唇,“坐!”
“谢公主!”虽然现在她不是当初的公主,绣衣等人依然将她当做主子一样尊敬,在国色天香,她虽然是顶梁柱,抛头露面,但私底下,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的。
说完,绣衣小心翼翼靠着绣墩坐下,抚弄了下晃动的玉钗流苏,她脸上带着少有的凝重,“公主,这件事属下知道您不一定会同意,但为了大业,您应该不拘小节,那样才能……”
“绣衣,我知道你的用心良苦,只是……”抿一口香喷喷的茶水,水云落眉宇间带了愁绪,“绣衣,你觉得,凭我们这些人,能改变现状吗?”
“嗯?”绣衣不解,茫然看着她淡漠的脸,倏然心里一酸。
她带着姐妹们找到公主的时候,公主已经在贫困的乡下过了五年穷苦日子,跟着她们来到国色天香,又要做那种卖笑的事情,她心里,可有埋怨过她们?
养成她如今淡漠疏离的性子,除了对奶娘和苏沫,别人休想得到她一个眼神,这样对她,究竟是好还是坏?
“离国如今繁荣昌盛,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你看那些来这里的公子,脸上都带着满足,如果推翻霍氏,百姓又将陷入战乱之中,绣衣……”水云落声音平淡如水,一身红衣妖娆,好像一朵开的妖冶的曼珠沙华,“你希望战火重燃,看到百姓痛苦不堪,奔波流离的情景吗?”
“公主……”绣衣皱眉,她当然不想,但是为了公主,为了让丽妃娘娘和皇上在天之灵能够安息,她们姐妹,不能退缩,“您想您的母妃在九泉之下,还不瞑目吗?”
丽妃,水云落的生母,前朝帝王最宠爱的妃子,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国破之后,和前朝帝王一起葬身火海,用生命捍卫了他们的爱情。
“母妃……”水云落好看的红唇抿成一条线,她放下瓷盏起身,曳地红衣,妖娆无双,“绣衣,此事暂时这样,日后再议,小锦那边如何了?”
沐锦,绣衣的女儿,和水云落从小一起长大,是除了苏沫之外,水云落唯一说得上话的朋友。
今年十七岁,比前朝公主水云落还小一岁,几个月前,绣衣对外宣布自己的爱女离家出走,但水云落知道,那女孩并不是出走,而是去暗地里联络各地前朝遗后。
虽然四处奔走,但听说她日子过得似乎很充实,貌似还碰到了让她心动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