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帛纶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澎澎,神清气爽往床上一躺,拉起镶有烟儿香味的被子,蒙头一盖,我的爱啊,爱啊,我充满感谢的爱啊。
寂夜沉沉,星骸陨坠,凛凛西北风送来数朵乌云影影掠月,万籁俱寂下,酣睡大寨风军旗劈叭向北招响,黄河滔Lang升高,迷雾中轰隆水声奔动,水流已瞧不清了,唯声可遁。
“大帅,大帅……”
烛泪未尽,酣睡中林帛纶整个人一抖,猛地从床上翻坐起,凌利目光快速巡眺一番,手抹了抹脸庞唤道:“进来。”
小声轻唤的金矮铠甲威挺,细步挥帘入帐,见着床前的人,急速禀道:“黄河起雾了,西北风夜半时略有些大。”
“把我的铠甲拿来。”说着,跨步来到脸盆前,沥了毛巾拭去一脸昏沉,双手往帅铠内一插,边整边问:“金寨有什么情况?”
“和往常一样。”金矮为他穿上帅铠,手拾樱披别紧,捧着御赐帅剑询问:“挂否?”
“河北之战是开始所设的三大战役之二,怎么也得庄重点。”抄过金矮收中的三尺青锋,刷的一声银芒在房内闪烁,撩起血牙吃吃一笑,锵铛回鞘,挂在右腰道:“走,本帅要亲手宰了铁木跃这头畜牲。”
这时席地而寝的众人皆醒来了,见着大帅樱披铠腥,齐皆肃然,整挺立于帐前唤道:“大帅。”
“嗯。”大战在即,林帛纶一改往常闲样,紧绷着张脸跨坐在帅椅上巡视了一番,重声道:“今夜黄河一役至关重大,诸军要应令而行,即刻整顿兵马,发送一日干粮,外称夜训。”
“是。”十二名大将咆声应令,飞奔出帐外后,酣睡的寂寨瞬间雷动,一声紧接一声的例阵集合掀天巨起。
闭眼坐于帅桌上等着,三刻钟过去,林帛纶拳头砸桌,皱眉大喝:“速度太慢了。”
张元三人候立旁侧,吴昊道:“大帅,大军无备夜起,困顿下能有此速已然不错。”
“别说三刻,只要两刻就能把这群猪全歼了。”重哼落下,魏清风闯了进来,没等他吱声,林帛纶手抓樱披,扫风怒奔了出去。
“这……”魏清风紧急侧身让过突然暴怒的大爷,正要开口,张元手掌往他嘴上一捂,拖着紧跟在后朝寨外急奔跟出。
寨外兵田分延两端,兵士手中无火,隐隐约约只能瞧到大概的位置,在鸦雀无声里,火大的林帛纶略微满意,翻上马匹,挥手下令:“走。”
二十五万兵马半夜被挖起来,将军们说是夜训,然大帅樱披腥铠出现,猝时人人困顿消尽,这位大爷会出现绝对不可能是单纯训练,铁甲长龙寂寥朝漆黑一片前道梭沙履行,不一会儿,远远三不五时惨嚎响起。
林帛纶驾骑中间,大寨距水寨五里地,短短路途,惨叫交戈声时有响起,这是探营人马在猎杀奸细惨嚎声,不足不患。
黄河大雾摭掩,水涨船高,得到军令的各都指挥整装待发,见着大军前来,火速下令登舰。二百艘主舰乘满重军、步军、马军,中路二百艘先锋舰每艘只有五十人,五道风帆仅升起一道,后面则是青牙,赤马,所乘皆为弓矛,大中小近千艘战舰离了岸堤,有序向水口冲出。
黄河之上大雾迷漫,隆轰水声震耳欲聋,死寂备守舰侧弓军、重军额头挂汗,目光死死盯住越来越近的嘹台灯火。
“敌军来袭……”
“敌军来袭……”
“吹号角,鸣锣……”
“咻咻咻……”
“砰砰砰……”
轰然炸开的锵锵警锣声与呜呜号角声起,以雾为障的重军、弓军够到了距离,烟河上左右分击,强行把河中分裂出一条水道。
“先锋舰,冲……”
“起帆,起帆……”
“快,快,快……”
林帛纶扶剑站在主舰上,麾披被风吹的摇摆不止,左右战舰已经拉开水口,耳里各种声音嘶呜,左右利箭如暴雨一般,黑漆里火球飞来咻去,被浓雾摭住的双眼只能看得见敌军水寨火光辉耀,如何情况一概不知。
“没那么快,集合就要三刻钟,混乱中要集结完成,至少要五刻,绝对没那么快,一定不可能那么快。”心里不断打气,林帛纶一颗心跳卡在喉头,咬牙观看一艘一艘冲入浓雾里的火船,历史上集结兵马最快的只有一人,那就是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可他只是马背袅雄,这里是水战,绝对不可能这么快。
默念着,林帛纶握剑的手掌捏的青白,近三刻钟过去,敌军水关被击垮,各军归拢,停止的军舰破水继续往前。行不多时,突然前方烈焰驳雾,忽然的大火差点亮瞎了双眼,密密麻麻延伸在广阔的河域之中,随后砰砰砰爆炸之声和撞击声遍地响起。
“好!”什么情况都还没见到,前方的大火轰炸声起,张元、吴昊、范希文齐相吆咆欢呼,喜孜之际,惊见大帅冷目射来,急急闭上嘴巴,死寂朝前方爆炸之声细眼眯眺。
熟睡中的金兵听到号角声响,急促奔出营寨,将军们牛大的咆哮一声紧接一声,乱轰轰登舰时,大雾之中似有什么前来,锁链刚刚解开,前方的舰艘现形时,火光突然连河一起烧来,大量的黑烟伴随冽风袭面扫来,迷呛的所有人眼都睁不开,咳嗽声起时……
“吓……”
“快逃……”
“砰……”
“卟通……”
“卡嚓……”
金国上自大帅,下至兵士全都傻眼,仅只半刻,超越北海水军的强寨大火遍处,木梢飞喷,萤火满天,凛冽西北风自水寨向陆寨而扫,连带陆寨也起火了。
声声咆哮的铁木跃嘴巴卡了好几分钟,凶狠抽出噬血无数的宝剑,震惊,错愕,悲愤也表达不出感受,剧烈颤抖直指被大火驳散,浓雾中那艘行驶在中间的敌军主舰,“种猪……,饶不了你……啊……。”
“阿爸。”铁木叶脸白无色,紧急搂抱住吐血的老爹,目光饱含着悲痛,怒射行来的敌舰,牙齿格格作响咆哮:“撤,弃寨后撤。”
哪里须要他下令,烧火的水寨大寨中,火人在浓烟中奔来窜去,水里的人头都把河给填满了,马蹄声嘶,连马匹都受不了灼热,蹦跳入河里成河马了。
拎提心脏的林帛纶在亲眼敌军水寨和陆寨烧起了,一颗心才略略安了下来,深深叹出一口气坐落椅上,眼里火影掠来掠去,耳里巨大的哀嚎哭咆不止戈,还有十数艘逃出水寨的敌舰想逃,兵马密密麻麻影影绰绰,也看不到畜牲铁木跃在哪里,或许也成海狗或火棍了。
“张元,你知道吗?通常大火起时,大半以上都是被呛死的,另外一半则是被热死的,真真正正会被烧死的只有百分之二十。”
“哦!”震奋难言的张元突闻此言,讶道:“确有此事?”
“当然。”林帛纶点点头,手指前方烧天火焰道:“大火时,只有一分半钟的时间可以逃,若是有湿手帕捂着嘴鼻,可以再坚持三十秒。大火时不要妄想冲出,火的中心点温度高达一千度,人绝对承受不住。”
张元三人没听过这么件事,范希文疑问:“真的吗?”
林帛纶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地闭起双眼,七十二万兵马只能维齐两分钟,过了这个黄金时段,唯一的出路就是投河被俘,不然就只有死,金兵高傲待又如何?
大段时间过去,四下声声欢呼侧天而起,睁开双眼后,大火已小许多,前方水寨陆寨成了废墟,军舰继续向前,空气中弥散着大量的烧焦味,四下震耳欲袭的大帅声音连绵起伏不止。
“大帅,大帅……”陆续登上岸,诸将身上也不知是汗还是水,四面八分围来,张张熏黑的老脸泛起一层红光,如是喝了酒般,兴奋的难于言喻。
林帛纶心情复杂,瞧观了烧焦的大量死尸,手捂着鼻头跨走上岸,目眺被毁的十数里连寨,烧的都成碳灰了,没烧尽的也人兽全无,滋滋火焰在兵士们扑打中仍然向风势漫延。
走过成灰敌寨,林帛纶仰头眺看西沉迷月,皱眉询问:“副帅呢?”
兴奋围来的诸将没见他有半丝高兴,震奋顿时消了一大半,元庞急禀:“自大火起不久,副帅已率先登岸,向河中府奔去了。”
“倒还没让这场大火熏昏了头啊。”林帛纶收回看天双眼,转身巡看被烟熏黑的张张迫切脸庞,怀里掏出三块铜令大喝:“张元。”
“在。”
“率左金吾,左金吾,七万兵马火速向河东南路前行,一口气给我拿下平阳府。”
“尊命。”
“吴昊!”
“在。”
“率元庞、文远、张真,怀东胜三位将军,领十万兵马赶至大名府,不夺潞州,遇俘尽斩,一定要在明日午时拿下。”
“是。”
瞬间走了大堆,没令到军将的数将干巴巴瞪着。
今夜一烧,金国驻河北势力土崩瓦解,这里已经没有兵马了,就算有也只是一些惊弓鸦雀,河中、平阳、大名不会有什么大碍,还是先把河西收回稳妥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