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好像只剩下一条死路了,老神带着羊九奇他们,还在奔来的路上,我一条腿不能动,陷入了必死的绝境。到了这个时候,我还是看不到鬼方大巫师还有祖甲,但我相信,他们就在不远的地方,正在看着我被死亡一点一点的吞噬。
我没有别的选择。
我吸了口气,腿虽然重伤,连骨头都被砸的粉碎,但我的身躯里还有力量,铭文的力量在每一条血管里流淌,全部汇聚到了天物铜镜上,铜镜散发的夹杂着血光的金芒亮的耀眼,幽冥洪流轰的又倒退了一截。
我没有再逃,强撑着用右腿支撑身体,站了起来。成群的死士来势汹涌,我心里很明白,半球被左崇石节扳动了以后,这个世界已经出现了微妙的变化,铭文杀机也被改变了,我不确定触动杀机,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但总不能这样等死。
在成群的敌人涌到洼地前的一瞬间,我勾动了铭文杀机。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比铭文杀机更残酷的杀戮机器,杀机所到之处,任何生命都不可能存活。杀机的气息眨眼间就弥漫在周围,涌到洼地边的人全数都停下了脚步,我看到一团一团炸散的血,还有从胸腔里迸飞出来的心脏的碎块,只要靠近这里的人,全部被绞杀了。
不仅如此,周围的幽冥洪流里,不断有砰砰的炸响声,所有被放出来的毒虫也瞬间毙命,只剩下一片又一片的虚影。
勾动铭文杀机,伤人伤己,在敌人被成片绞杀的同时,我也并不好过,胸膛里的心脏仿佛要崩碎了。但我已经杀红了眼,敌人想要我的命,既然勾动了铭文杀机,我就不能停手,咬着牙也要冲出去,把祸患全部斩除。
我运转长生诀,但腿上的创伤不是单纯的皮肉外伤,骨头也遭受了重创,无法在一瞬间就恢复如初,我拖着伤腿,从洼地里爬出来,大半的死士都已经被杀机剿灭,只剩下一少部分,还守在投石机旁边。
铭文杀机出现的规律,再也无法琢磨,我不确定它会否连绵不断,在周围的敌人被绞杀之后,杀机仿佛偃旗息鼓了,我一边朝着前面走,一边做好了随时勾动杀机的准备。鬼方大巫师还有祖甲,必定就在四周。
“朵骨荣,祖甲!”我不再顾忌生死,这两个推动大事件的主谋都在这儿,就算和他们同归于尽,我也不会退缩:“出来!”
在我迈步向前的时候,投石机旁剩下的人全都涌了过来,不等他们靠近,我第二次勾动了铭文杀机。
嘭……
我能听到自己的胸膛发出的皮开肉绽的声音,对于疼痛,我早已麻木,我继续朝前走,一步不停,一边走一边不停的运转长生诀。那些将要靠近的人也全部死在飘散的铭文杀机里,刚才还杀声四起的土丘旁,顿时寂静。
沙沙沙……
在还没有落下的血
花后,我听到了一阵声响,隐约中,还能看见一条一条身影,正贴着地面猫腰飞速的后退。我抽了口凉气,原本,我以为祖甲和鬼方大巫师一共就带来这么多人,已经全被剿灭了,但以祖甲那种隐忍深沉的城府,他不可能把所有的力量一次投入。周围那些急速倒退的身影因为藏的比较远,躲过了铭文杀机。这批人的人数依然众多,无论鬼方大巫师或者祖甲,他们谋划这件事已经很久,准备做的无比充分,死了一半人,剩下的至少还有四五百。
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低头看看自己还没有彻底恢复的伤,在铭文杀机面前,任何人都如同蝼蚁,只要进入杀机覆盖的范围,都会灰飞烟灭。所以我继续向前,随着时间的流逝,腿上的伤渐渐的复合了,我不断加快速度,要赶在这些人逃遁之前,把他们全部杀掉。
我想,鬼方大巫师和祖甲此刻也心急如焚,他们有权有势,这些死士死掉了,随时都可以招募大批的人手,但刚刚招募的人,远远不如这些培养了多年的死士可靠。我听到了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仿佛哨音一样的声响,随着这声响,那些死士完全没有作战的打算,在全力后退,想保存实力。
我腿上的伤恢复的差不多了,立即也加快脚步,从后面追赶上去。我的速度比对方快,一阵狂奔,在后面追了过去,前方十几步远,就是几十个正在拼死逃遁的敌人,我打算勾动铭文杀机。
哇……
骤然间,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一下子打断了我的计划,在哭声飘到耳边的时候,我的心好像一下子缩成了一团,全身上下的血一起朝嗓子涌动着。
婴儿的哭声,是无法分辨的,可是我还是能听的出,那是我的孩子在哭,一定就是。
我呆在了原地,脑子里全都是小红花和孩子的身影,我不是一个无欲无念的人,母亲已经不在了,我所惦记的,就是她们母子两个。
孩子的哭声在这个黑暗又残酷的夜晚,显得那么的刺耳,我的心几乎要滴血了,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呆呆的看着那些人从面前逃遁出去。我不敢再勾动铭文杀机,我很怕,很怕在灾难中,孩子会受到波及。
我一动不动,纷乱的脑子里好像只剩下了孩子无辜又无助的哭泣声,突然,已经逃遁的那些人全部停下脚步,人群分开了,头顶的乌云在这一刻被风吹散,月光乍现,借着月光,我看到祖甲手里轻轻抱着我的孩子,面带微笑,走了过来。
脚下都是残肢碎肉还有尚未干涸的鲜血,祖甲走在上面,却毫无反应,仿佛这么多人的生死,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他走的很慢,脚步稳健,孩子换了陌生又不安的环境,啼哭不止。
“宁侯,你想同归于尽,未尝不可。”祖甲的脸上,依然是那种憨厚质朴的微笑,他抱着孩子,走到离我只有几步远的地方:“这两年
,我一直漂流在外,遇到过一些世外之人,学到点皮毛,我看这孩子很有福相,这是宁侯的长子,宁侯你一定爱惜之极吧?”
我说不出话了,祖甲无形中捏住了我最致命的软肋,此时,我连拼命的勇气也没有,只是看着孩子,双手不停的发抖。
我明白,祖甲这个时候绝对不会把孩子怎么样,孩子一旦有事,我必然会全力以赴的进行最残酷的报复,但孩子落在他手里,就如同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沉重的喘不过气。
“宁侯,我只要天物!”祖甲逗了逗孩子,转过脸时,面庞上憨厚的笑容已经消失了:“不要与我作对,我只要天物!拿到天物,我立即就走,从此以后,再不会跟你为敌。”
我依然不说话,孩子被他抱着,不管他说什么,我只能听,从某种角度来讲,这个孩子的重要,已经超过了我的生命,我不敢冒险,绝对不敢。
在不知不觉中,我盯住了祖甲的眼睛,我想,他既然知道铭文,甚至已经掌握了影子,就说明他了解的内幕,一定很多,他不可能不知道当年老商王勾动铭文波及母亲的往事,也不可能不知道,其实,我和他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但我望着祖甲的时候,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的波动,他的城府之深,心境之稳,甚至还在姬其之上,除了贪婪,他在心性上几乎没有缺点。跟这样的人为敌,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失去了所有的优势。
“宁侯,孩子就在这里,你要不要抱他回去?”祖甲轻轻伸出手,把孩子朝我这边举了举:“我要天物,你呢?你要孩子,还是要一个愚昧之极的虚名?孰是孰非,宁侯你自己好好把握。”
“祖甲。”我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样一直沉默下去,始终不是办法,但我没有更好的对策,在此刻,我想夺回孩子,再保住天物,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我感觉到了心头一片灰暗,好像自己那么长时间的努力,奔波,磨难,全都化为了一片泡影,隐约之间,我意识着,我的计划,阻止铭文大事件爆发的计划,已经落败,但我有不甘,因为我毕竟为此付出了太多太多,就好像一个虽然失败却不肯面对现实的失败者:“你贵为老商王的亲子,当今王上的同胞兄弟,你没有封爵,但地位远超所有王侯,荣华富贵,熏天权势,你都可以拥有,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追逐这些?为什么?”
“你不明白吗?”祖甲淡淡笑了笑,目光猛然一闪,也就是在他目光闪烁的时候,仿佛才露出了自己的另一面。
冷静,果断,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牺牲任何人的一切,包括生命。在祖甲的意识中,不允许有失败,即便付出任何代价,也要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是,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到底要什么?”
“既然你不明白,那我就告诉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