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空说起人祖的时候,就仿佛说起了一个无意中获知了某个秘密的囚徒,随意就被处死了,这种态度让我激愤,然而,我却不得不面对事实:空有这样随意的资本,他的实力,越来越让我猜测不透。
一个人的真正实力,我连猜都猜不透,那么可以断定,那绝对是我难望其项背的存在。
不过,空的话无形中给了我一些细微的提示,再根据以前见到人祖灵念时所得到的信息,就能产生一个推断。
这道仿佛顶天立地的大门后面,或许隐藏的就是空的秘密,就算不是空本身的秘密,但至少也和他息息相关,这个秘密不能被任何人得知,哪怕是孕育于天地间,千万年都不可能再有第二个的人祖,也不例外。
人祖或许就是在昔年补天时亲眼看见了空,人祖对铭文的理解,是真正的登峰造极,远非我可以相比,因此,她很可能在发现空之后,又发现了这道大门,以及大门后所隐藏的秘密。
这时候,我庆幸,但又懊恼,庆幸的是在这种无意的情况下,意外的得知了这道大门的存在,可懊恼的,却是我的孩子的安危。空矢口否认那道影子是他安排的,我感觉,他还不屑于撒谎。
“这道大门,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我开始冷静,因为在空面前,无论暴怒,还是动手,其实都没有任何的用处,如果继续发疯,那也只不过是徒劳的发疯,对事情没有任何帮助,与其暴躁,还不如静心的和他攀谈攀谈,没准可以知道点线索。
“是,没有人能进去。”空的眼睛忽闪了一下:“除了我。”
“那道影子呢?它为什么能进去?”
“因为,那本来就是它该去的地方啊。”眼睛好像绽放了一丝非常罕见非常罕见的笑意,如同一个上了年纪的长者在戏谑小孩儿:“所以,它可以进去。”
“门后面,到底有什么?”
“我不会说,也不能说。”空的眼睛仿佛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但是我可以赋予你一个权力。”
“什么权力?”
“在此之前,任何人,记住,是任何人,都不可能被允许探知这道大门后所隐藏的一切,如我所说,你膜拜的人祖,应该是这个世界上从古至今最强大的人,但连她都不能。不过,我现在给予你这个权力,我允许你用任何办法,通过任何渠道,来探知这道门的秘密。我不会把大门打开,只要你拥有足够的实力,你可以硬打开这道门,或者想别的主意进去,我决不食言。”
“你为什么给我这个权力?”我开始怀疑了,我是什么人,我自己心里清楚,之所以会被卷入大事件,承担起阻止铭文扩散的重任,只不过因为我有一颗偏移的心脏,能够躲避铭文杀机的绞杀,再加上机缘巧合,很多巧合堆积在一起,才凑巧把我推到了风口浪尖。
我和人祖不同,这个世界上可能会有成千上万个庄正,但人祖,却注定只有一个。或许,就算我不参与这个事件,还会有张正,王正,李正取代我现在扮演的角色,然而如果没有人祖,人类还有这个世界的历史,都会改写。
为了保守住这道大门后的秘密,空不惜杀掉了人祖,可是他为什么
会对我破例?想来想去,我真的想不出原因,可能,是空觉得我穷尽一生,也难以达到人祖的境界,没有相应的境界,是绝对窥探不到大门后的世界的。
“给你这个权力,并非偶然,可能这就是我以前也和你说过的,命运吧。”空的眼睛划过一道光,这道目光诡异的凝聚起来,在眼前的灰暗中慢慢的画出一个圆:“命运,就像是一只在滚动的轮子,它要滚动,就无人可以阻拦。你恰好出现在了一个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所以,我愿意打破天机不可泄露的法则,给你这个机会。”
空说到这一步,已经说的够详细了,如果我再问,就要触及大门的秘密,他是不会说的。
“你走吧。”空的目光一闪,望向了后面矗立在灰暗空间中的那道门:“那团影子,不会再出现了,我可以保证,它不会对你的孩子造成任何影响。”
我隐隐的担心,空的保证,应该是可靠的,但事关孩子,我无论如何都大意不得。我出现在空面前的,只是一道无形的意念,这道意念甚至连思维都算不上,可是空却把这道意念,看的那么清楚,那么透彻,他好像看出我的迟疑和担忧,郑重其事的又一次保证。
他已经把话说的如此肯定,我别无选择。
做好了决定,我就调转了方向,在临走的时候,我问空:“可以问一个和大门本身没有太大关系的问题吗?”
“你可以问,如果能说,我会说,如果不能说,那我坚决不会说。”
“这道大门后面隐藏的秘密,其实,就是你的秘密,对吗?”我观察着空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人祖看到了大门背后的秘密,事实上,也就是看到了你的秘密?”
“你……”空开始思考,思考了很长时间:“你还是聪明的,既然你猜到了这一点,那我索性就告诉你,三千铭文所隐含的秘密,和大门后的秘密,是同一个秘密,只不过铭文隐含的秘密是无形的信息,而大门后,才是实质。如果有一天,你能和当年的人祖一样,彻底的理解了铭文包含的秘密,那么,也就等于你知道了大门后的秘密。”
“会这么简单吗?”
“会。”空肯定的答道:“不过我也可以保证,就算有一天你真的解读了铭文,从铭文中发掘出了那个所谓的终极秘密,你还是不会罢休,你肯定要亲眼到大门后面看一看。”
“为什么?”
“因为铭文隐含的秘密,已经彻底超出了你的思维范畴,在看不到事实的情况下,你不会相信那个秘密是真的,所以,你只有亲眼看一看,才会甘心。”
空能说的,大概只有这么多了,我不再多问,意念急速的在灰暗宇宙里穿梭,从铜镜里破镜而出。
恢复正常之后,我马上返回了府邸,今天发生的一切,老神和蛋蛋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仅从我的举动上,他们已经察觉出了异状,蛋蛋很害怕,却熬不住困,已经睡去了,剩下老神在府邸大门外面,一圈一圈的来回走动。
“宁侯!”老神远远的望到我回来了,赶紧迎上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空已经保
证,那团影子不会威胁到孩子,再提这些,无疑是让人产生多余的担忧和惊惧。
我不肯说,老神也无可奈何,我就让他放宽心,不用多想。
在封地的日子,是很枯燥的,我很少会离开府邸,也很少接触外面的世界,在这个时代里,获取外界信息唯一的途径,就是派出去的密探。公叔野在王都有一帮达官贵人的朋友,羊九奇也有一群市井中的生死故交,所以消息还算灵通,每隔几天,就会有人把最新的动态反馈回来。
我的主要目标,是想探知祖甲那些人的具体举动,信息虽然传递的很频繁,不过几乎没有任何关于祖甲本人的消息,最多是他下属那些身怀“神术”的人,在云游四方。
从那团孩子背后飘走的影子消失了大约一个多月,孩子一直平安无事,我也渐渐的把始终高悬着的心慢慢放下。但心还没有彻底放松,有人从王都带回了最新的一条消息。
这段日子,王都的气氛有些紧张,而且沉闷,无论王公贵族家里,还是民间街头巷尾,都在暗中流传着祖庚病危的传言。传言散播的太广,已经查找不出信息扩散的源头,但是那么多人都在说,让人感觉这可能是真事。
很久没有见到祖庚了,从他上次寿辰之后,我就一直留在封地,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就猛然被揪了一下。
隔阂并不意味着放弃或者断绝,在我记忆里,还急着祖庚对我的善待,当初来到王都,如果不是他的扶持和庇护,我就算不死在朵骨荣手里,也要遭到巨大的波折和考验。更重要的是,骨子里流淌的血脉亲情,是无法彻底割舍的。
我又仔细的琢磨了一下密探带回的信息,这种信息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必然是祖庚有异,才会导致流言四起。密探说,朝中掌管权柄的几位重臣,如今都在做长远打算,因为殷商时期,王室血亲之间对王位争夺的非常激烈,所以在老商王武丁之前,历代商王已经从根本上剥夺了宗室成员的实际权力,那些王室宗亲虽然身份高贵,但没有任何实权。不过在殷商,名分是很重要的一个决定性因素,那些掌权的重臣暗中把一些闲散多时的宗室请出来,有人传言,他们已经在暗中商议,要确立下一位商王的人选了。
毫无疑问,祖庚如果真的去世,那么继任者,多半会是祖甲。于情于理,这个事情,我都不能不管。
但我没有擅自离开封地的权力,否则会被视为别有用心,我立即把公叔野派了出去,让他回王都,将具体情况打探清楚,如果祖庚的状况真的很不妙,公叔野会代我上奏,奏请我进王都探视祖庚。
公叔野也曾经是祖庚信任的将领,接到我的指令,他马上动身赶往王都。这个消息让我坐卧不安,我的心境,其实还没有真正的圆满,因为有些事,有些人,我依然放不下。身在红尘中,铅华难斩断。
我脑海里忍不住就浮现出当时在小郎山秋狩时,朵骨荣和他的孙子暗中伏杀,被祖庚察觉,祖庚新仇旧怨一起发作,要替我出头,诛杀朵骨荣的一幕。
在我的所知中,祖庚还没有到真正的大线,可是那个半球已经被扳动了,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出现令人预料不到的意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