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始终只是一团如同虚影一般的灵念,我的速度再快,也无法追上它,能保持着一直不追丢,已经算是极限。追不上心魔,就不可能阻拦它,相互追逐到了这个地方,距离小郎山只剩下短短三四十里,以心魔的速度,三四十里路,很快就能赶到。
我没有什么可行的办法,只能暂时这样紧紧追赶,见机行事。殷商的地域广博,人口相对稀少,一路上几乎没有半个人影,追到小郎山外围的时候,恰好遇见巡山的士兵在交接,过去,我来小郎山总是避开巡山的士兵,可是现在没有时间了,不由分说,追着心魔就从军士身边不远的地方一闪而过。
“站住!站住!”两班士兵一下子看见了我,仓促奔跑中,他们认不清我是谁,立即进行呵斥和阻截,小郎山这里安葬着母亲,祖庚当初曾经严令,小郎山等于禁区,除了守山的士兵和祖庚亲自同意,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
唰……
心魔在前面飞驰,这些士兵都是肉眼凡胎,看不到虚影一般的心魔,只是远远的追击我,他们的速度差的太远,追了片刻就要被我甩丢。这时候,有人拿出示警的号角,用力一吹,短促的号角声在山中回荡,别处的士兵得到信号,会在前面层层阻截。
追击的士兵可以无视,然而进入崎岖的山路之后,我奔跑的速度明显受到影响,和心魔之间的距离渐渐拉大,我有点急躁,心头的预感也越来越不祥,到了现在,基本可以确定,祖甲和闻寒串通,到平邑来围攻府邸,其主要意图,或许就是解开镇压心魔的禁锢,将心魔释放出来。
心里带着这样的疑虑,危机感一层接着一层,我拼了命的提升速度,已经不顾一切,必须得紧紧追击心魔。
在之前,每次进入小郎山,至少要半天的路程才能来到墓穴所在的位置,这一次追着心魔,不出一个对时,已经到了目的地。墓穴四周是士兵防范的主要区域,一串一串的示警号角传进来,这边的士兵早就严阵以待。
唰……
我的猜测得到了印证,心魔在半空急速的飘浮,直直的冲着墓穴而去,守山的士兵看不到心魔,只能看见我,有人一声令下,几十把长弓上弦,闪光的箭簇已经对准了我。
“等等!”
就在箭矢将要齐发的一瞬间,士兵的首领眯着眼睛,好像在急速奔跑中认出了我,他赶紧阻止发箭的士兵,扯着嗓子喊道:“宁侯!?”
“我有急事!”我眼睁睁看着心魔已经快要从墓穴的入口钻进去了,火烧火燎似的,停不下脚步。
“宁侯!先停步!”首领不敢让人放箭,硬着头皮在后面追我:“没有王上的亲令,任何人不得到此,宁侯,莫让小将为难……”
此刻正是王都风云变幻的紧要关头,祖庚长时间不露面,外界都在传闻,他的身体不行了,即将离世,要传位给祖甲,漂泊几年的祖甲重新回到王都,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人人都很敏感,首领不敢随便放行,不要命的在后面追着我。
“回头再跟你细说!”我的眼睛一花,心魔顺着墓穴的入口
钻了进去,它没有形体,墓穴入口之后是厚重的石门,心魔只需要一点缝隙就足以通行,我却无法轻松的进去,以前潜入小郎山,总是避开守护的士兵,偷偷的把石门打开,现在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我直接冲到墓穴的入口,按住石门,用力一推。
一推之下,携带着滚滚的神能,石门至少上千斤,却挡不住神能的洪流,轰然开合。
听到石门开启的轰鸣声,后头的首领顿时吓的脸色发白,他的职守就是守护小郎山墓穴,墓穴大门被人擅自打开,消息如果传到王都,就是十死不赦的大罪,首领承担不起。
“宁侯……”首领的手脚发软,只想先把我拦住再说。
我没时间跟他解释那么多,钻进石门之后,反手又将厚重的石门关闭,顶上回龙石,把人都堵在外头。
轰隆……
跟守山的士兵纠缠了片刻,心魔早已经飘入了墓穴的深处,在我关上石门的同时,一阵隐约的石盘的转动声,就从墓穴深处传来,声音有些模糊,但是我启动石盘已经很多次,对这样的声音无比熟悉。
石盘被启动了!此时此刻,不用细想就能知道,是心魔启动了石盘。它要干什么?石盘唯一的作用就是逆穿时空,它到底要干什么?
我箭一般的在墓穴里飞奔,直接冲到墓穴的墓室中,可是为时已晚,石盘周围,缭绕着一层正在消散的淡淡的白光,石盘被启动后马上生效,墓室里,再也感应不到心魔的存在。毫无疑问,心魔启动石盘,将自己传送到了未知的时空去了。
我低头在石盘上看了看,心魔是我心性的一部分,它知道启动石盘的手法,没有鬼方印,石盘传递时空的精度下降,我一眼就看到了石盘上的时空坐标。
心魔此刻,已经在逆穿时空的途中,根本阻拦不了,它的目的,始终都让我揣摩不透,我几乎想都没想,立即就要按照心魔所启动的时空坐标,借助石盘继续追下去。
但是手刚刚伸到怀里,触碰到鬼方印,我又想起了空的告诫,我对空并不是很感冒,然而对方的实力在那摆着,我真的不敢触犯他的禁忌。想到这儿,我马上把天物铜镜给取了出来。
“出来!我有事!”
在正常情况下,借助天物铜镜就能召唤到空,我的话音一落,铜镜的镜面上荡起一片细微的如同水波一样的波动,空的眼睛出现在了铜镜上。
“我有急事,现在要逆穿时空!”我急促的对空说:“我只是暂时离开这里,很快就会回来。”
“这样,有意义吗?”空也不问我离开这个时空要去做什么,只是问道:“你要知道,任何一件事情发生,都带着一连串的契机和诱因。”
“你就说行不行吧!”我实在没时间在这里和空进行辩论,我必须得知道,和我息息相关的心魔到底逆穿到了什么时候,它到底要去做什么。
“可能,不让你亲眼看到,你是不会明白的。”空依然不介意我的语气:“那就破例一次,你去吧……”
不等空把话说完,我又将天物铜镜塞回怀里,启
动了石盘。石盘上留着心魔离开时的时空坐标,我绝对不会追错。
石盘又一次被启动了,白光氤氲,对逆穿时空时的种种不适,我早已经适应了。
我可以确定,这一次昏厥的时间不长,当我从昏厥中苏醒过来的时候,眼前闪动的,是几张粘满污垢又消瘦的脸。
“醒了醒了,这人醒了……”
我立即意识到,这一次被传送后,在昏厥中让人发现了。但所幸的是,围观的几个人都是普通老百姓,这些人显然是被我身上的衣着所吸引,在旁边嘀嘀咕咕的议论,目光里都是好奇和惊疑。
我翻身爬起来,站起身的一刻,心里就乱了。我和心魔虽然启动石盘的间隔并不长,但这点时间差已经让我失去了追击的目标。
我叹了口气,如今没有被的办法了,只能耐着性子,在周围寻找一些线索,然后借线索找下去。心魔是从我的本性中分离出去的,只要在同一个范围内,还可以感应到它的存在。
多次的传送经验让我马上止住了心里的一点慌乱,从地上爬起来,周围几个围观的人面带菜色,衣衫褴褛,显然都是穷苦的老百姓。我一站起来,立即引起了他们的骚动,几个人纷纷后退,尽量拉大和我之间的距离。
我在试探和他们交流,想要知道现在的具体地点,还有具体时间。这个地方很陌生,按照我的经验,以前被时空传送的目的地,基本都和祭祀场或者天物的坠落地有关,但这一次,情况仿佛很特殊。
这意味着,心魔的逃遁,果然是一系列契机和诱因而引发的特殊事件。
周围几个人胆子都很小,我的语气很温和,而且语速很慢,对方不可能听不懂,只不过没人回答我的话,都在遮挡着朝后退。我从身上拿了一块玉,想作为交换信息的补偿,但几个老百姓平时连饭都吃不饱,根本不认得这东西。
不过,这其中有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头儿,估计比别的人见过市面,认出这是块玉,但他不敢接。
“俺们不敢要你的东西……”
我就着意跟老头儿攀谈起来,交谈的多了,老头儿也渐渐放开了,和我说了一些情况。通过他的讲述,我知道了现在的时间,是清光绪二十六年,这一年在中国历史上,是一个难以让人忘却的年份,通俗一点讲,光绪二十六年,就是公元1900年,庚子年。
而现在身处的地方,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根据我的判断,这里和祭祀场以及天物坠落地,真的没有太大的关系。老头儿还有几个围观者,都是附近的佃户,老头儿说,他们种的,都是尚集营的地。
尚集营是个地名,确切来说,是个镇子,而且是方圆百十里之内最大的镇子。镇子里的原住民都是一个氏族的,都姓尚。据说,尚集营的原住民从明末时候随着战乱漂泊到这里安家,两百多年的繁衍生息,是周近最大的氏族。
本来,我完全没有头绪,不知道心魔现在的下落,也不知道该从何入手去查找,但老头儿讲述到尚集营这个镇子的时候,立即触动了我的神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