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两个人模糊的对话,我心里暗暗吃惊,他们是什么人,躲在什么地方密谋,我还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其实我已经处在了危险中。
然而,这两个人好像在杀不杀我的问题上出现了分歧,我的酒意彻底消失的一干二净,使劲把天物又贴近耳朵,想把对话听的完整一些。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那个不主张暗杀我的人马上就给对方分析:“你只想杀掉他,杀掉他,看似是替我们清理了障碍,可你想过没有,若杀了他,或许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那个主张暗杀我的人听完这几句话,沉默不语,可能是感觉对方说的有道理。可他总是觉得不杀我,仿佛就不安心,沉默了片刻,说:“若留下他,等到以后,你我都没有把握能够再把他杀掉。”
“那就只能拼一拼了,不是么?咱们本来就一直在拼。”另一道声音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都有天意,人力不可违。”
“我总是觉得,留着他不妥。”
“这个念头!想都不要再想!”这人听到对方还是不肯罢休,语气就凌厉了一些:“前些天,王上要杀人,他全力阻拦,最后王上大怒,要将他也一并惩处,我那时就在附近,不仅没有落井下石,反而帮他解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若没有这个人,很多事都不会发生,你们家族世世代代都在寻找的东西,就不会全部出现在这个世间。”
凌厉的语气彻底让前者无话可说,我只能听到声音,却看不见他们交谈时的神情,不过我能想象的到,那个主张杀掉我的人,此时的表情应该很不甘,也很不服。
“我知道,你为这件事,努力了很多年,愈是这样,就愈需隐忍。”这人的语气变化极快,随即又缓和下来,慢慢的说:“没有他,这件事,就不会彻底爆发。”
交谈到这里,算是快要结束了,他们又说了几句,天物里的声音渐渐消失,再也没有一点声息传播出来。
我拿着天物,在漆黑的夜色里陷入了沉思。这次谈话是很偶然听到的,却带给我一个全新的提示。
我想起了当初祖庚一意孤行要杀小红花时,偏殿外面的那双眼睛,还有突然出现的影子,当时我心里就怀疑,影子真的是在帮我解围吗?这次谈话,给了我答案,影子的确是解围的,可是在解围的背后,却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
他们不杀我,并不是因为不想杀,
而是要借我的手,牵出某些事,而这些事不用问,一定就是铭文事件。
我想不通,我来到这个时空,为的就是阻止铭文事件的发生,因为我不知道事件爆发的具体原因,所以我在等待,等待那一刻的到来。可是根据谈话,能分析出,铭文事件,好像是因为我而起的。
这个问题,我暂时琢磨不透,但是,事情肯定有某个环节出现了弊端,或者出现了我不能预料的变化。在这个时空里,老神姬其他们都还不认识我,除了鬼方部落从远古天灾中得到的零星铭文,绝大部分的铭文还没有出现,也就是说,现在的所有人,对铭文是陌生的,他们不可能理解铭文的含义,还有铭文的作用。
可是事实的结果,和我想的不一样,已经有人知道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儿的,甚至他们知道我的来意和动机。按道理说,这个时空的任何人都不可能知道这一点。
但他们就是知道了,这才是真正让我无法揣度的诡异之处。
我心里在发毛,越想越觉得后背冷,听谈话的意思,好像就因为我的到来,铭文事件才会发生,那些铭文,才会出现在世间。不可否认,在之前无数次对铭文的探索和研究中,大多数铭文还未被破解,但它们的形状已经烙印在脑海里,无法忘记。
这一瞬间,我就下定了决心,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不可能把记忆中的铭文泄露给任何人,在有必要的前提下,甚至连小红花,妖人这些一起并肩战斗的战友,我也需要隐瞒。
谨慎!一切都需谨慎!我渐渐平静下来,这次偶然听到的谈话,让我本来已经开始放松的心,立即又悬到了嗓子眼。我要留神,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铭文从我这里流传出去。
在外面独自思索了一会儿,抬眼又看见了新房中的烛光,还有小红花的身影。今天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我暂时忘掉了别的事,一步一步朝新房走去。
轻轻推开新房的门,淡淡的香味随着光线透射出来,让我心神微微一晃,烛光把整个屋子映照的朦朦胧胧,小红花背对着我,坐在那儿,身外套着的宽大的喜衣仿佛也挡不住那曼妙的身姿。
人生,能有多少个此刻。
这时候,我仿佛完全忘却了周围的环境,忘却了小红花的身份,在我眼里,她只是我的妻子,同甘共苦,相濡以沫。
我慢慢走到小红花身后,脚步声很明显,小红花肯定听到了
,但她不转身,这个时候,无论是她,亦或是我,心里总有一缕怎么解都解不开的羞涩之情。
“你累了吧,在这里坐了一天……”我抬起手,想去抚一抚小红花如乌云般的秀发,但是指尖刚刚触到一缕头发,心里轰的就冒出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我不知道这种预感是从哪儿来的,但预感出现的一刹那,我就意识到不对,有些事情不需要非用眼睛看到了才能确认,自己的感觉或许会比眼睛看的更真切。
心里萌生出了警觉,我一下把手里的天物丢下来,后撤了一步,一只手攥成拳头,另一只手猛然搭着小红花的肩膀,把她给板了过来。
当她的脸转到我眼前的时候,我差一点就叫出了声。
这不是小红花!
按照这时候的习俗,大婚当天,新娘要一直留守在新房里,连门都不能出,除了中午的时候送一点吃的,一整天都不允许跟任何人交谈。白天的时候,我在外面款待那些宾客,总觉得小红花就在新房里呆着,但直到这时,我才看清楚,留在新房里等我的,竟然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我吃了一惊,这个中年女人,我有那么一点印象,是当初祖庚赏赐的奴隶,在府邸里做一些杂事。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想问问,新娘到哪儿去了,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在新房里,但话还没有出口,我就看见这个中年女人的整张脸,全都像被冻结了一样,挂着一缕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起来无比的别扭。
她的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正前方,眼球在眼眶里慢慢的转动,转动的很有规律,好像两只被磁铁慢慢吸引的滚珠。
她没有意识了,否则不会一动不动的在这儿坐这么久。
我使劲拍了拍她,但她无动于衷,眼球还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我不知道该怎么把她弄醒。
紧接着,我看见她额头贴近发根的头皮,在很轻很轻的伸展,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停的揪着她的头发。
我端起桌上的灯,灯火上移,在她满头的黑发里,我的眼睛敏锐的捕捉到了一点点很难察觉的异常。
她的头发里,有一条好像比发丝也粗不了多少的虫子,虫子通体乌黑,混在头发里,如果不是虫子在扭动,可能连我也察觉不出。
我不敢贸然动手,从桌上的礼盒里拿出两根发簪,出手如电,紧紧的夹住了那条在发丝里扭来扭去的黑虫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