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歌将整个屋子的布局都观摩了一番,虽然这间屋子不是奢华温馨,但也雅致清秀了。
她正想着是不是监国寺所有的牢房都是这样布置的时候,自己的牢门突然被人喀嚓打开了。
牢门都是用手腕粗的黑铁做成的一道栅栏,就算是有武功的人都未必可以一掌震开,更何况关在这里大部分的人都是养尊处优的皇子或者高官。
循着声音望去,楚云歌看到站在铁栏后面的说穿着暗红色衣服的狱卒,狱卒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热乎乎的饭菜。
“吃饭了!”狱卒对着站在屋子里的楚云歌高喊了一声,然后打开了牢门,端着托盘走到了圆桌钱,将手里的晚饭放在桌子上,便要离开。
“等一下,这位官爷。”
狱卒刚一转身,楚云歌就在后面出声叫住了狱卒。
“什么事情?”狱卒回过头看向楚云歌,长着一颗黑痣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大约是因为关在监国寺里的人,还从来没有能过活着离开这里的,所以狱卒压根不把楚云歌放在眼里,说话的态度跟刑部大牢里遇到的狱卒相差甚远。
“你什么态度?”
楚云歌也不是吃素的人,一看到狱卒没有给自己好脸色,楚云歌的脸孔也跟着黑了下来,面沉似铁地盯着眼前的狱卒,脸上没有半点笑容,一双透亮的眼睛紧紧盯着这个狱卒,眼中迸射出犀利地光芒。
“我……我们这里都是这样的……”那狱卒都是吃软怕硬的人,一看到楚云歌非但不害怕自己,反而给自己甩脸色,顿时就愣住了,还以为自己得罪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紧张地说话都开始吞吞吐吐。
“我不管你们这里对别人是什么态度,但是对我,你最好客气一点!”楚云歌目光如炬,眼神像是刀子一样斜睨着狱卒,抬手指了指身后屋子的陈设,“你看见这个屋子的摆设没有?你以为,如果没有一点身份背景,会住这样的牢房?”
楚云歌说这句话的时候,底气并不充足。
实际上,她并没有来过监国寺。
监国寺里面的牢狱牢房究竟是什么样子,也没有人往外说,谁也不知道。
她进监国寺的时候,被人用黑布绑住了眼睛,是在两个侍卫的牵引下一步一步走进监国寺的。
根本就没机会瞧见监国寺的其他牢房是什么样子,更加不知道监国寺的走廊和囚室得到分布。
只能依靠感觉和步数来揣摩自己走了多远,拐了几个弯。
从走进来的步数和时常来看,监国寺少说也有几千平米了。而且似乎是分了上下三四层。
也许她的牢房正好就在第三层,所以没有更进一步,只带她来了这么远。
由于对监国寺还不够了解,她说这句话的底气实在不多。
可听自己临走时百里澜的口气来看,他还指望着楚焱带着使臣过来跟他谈条件,必然要留着她的性命,也不能苛待她。
那她的牢房应该不会太差,否则见到楚焱之时,百里澜也不好交代。
“你看清楚了?”楚云歌看那个狱卒表情有呆怔之状,心中已经有了底子,更进一步的说,“实话告诉你,我就是大楚国的护国公主,我虽然犯了条例,被关押在这个地方。但因为我是大楚国的人,我父皇迟早会派人来救我,我就有出去的机会。你要是态度对我不好,别怪本公主出去的时候会报复你!”
“这个……嘿嘿,小的也不知道您是公主,狱卒长还没跟我说呢。”狱卒脸上的态度立即变得和善了许多,僵硬的脸孔上浮现起了讨好的笑容,原本挺直的腰板也跟着弯了下去,勾着腰问道,“不知道公主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啊?”
“哼,狱卒长没有给你说,是因为他疏忽了。但是你可以去问问,我是不是公主!我可不是明月国的废公主,别以为我会被你们皇帝关在监国寺,老死在这里!等我三哥楚焱来这里救我,我依然还是大楚国的长公主。”
楚云歌哼冷一声后,转过身,大摇大摆地坐在了圆桌旁的瓷墩上,瞧着二郎腿看向狱卒,继续道:“我问你,我被关在监国寺的什么位置了?这监国寺到底有多大?分为几个位置?”
“这个……”狱卒犹豫了一下,但看楚云歌的嚣张气焰丝毫不减,心里也怂了许多,小心谨慎地回头看了一眼外面的走廊,才继续道:“监国寺的分布虽然不是机密,但也轻易不让犯人知道的。公主您被关押的位置是监国寺最中心的舍利塔。舍利塔一共有七层,您现在的位置是第三层。”
“听说明月国以前的肱骨大臣犯了错事,也被关押在这里,难道也在舍利塔?”楚云歌继续询问。
狱卒回答的音量依然很低,谄媚地对楚云歌笑了笑,继续道:“舍利塔都是关押皇亲国戚的地方。那些肱骨大臣就算曾经再怎么身居高职,也只是一介臣子而已,怎么会配关在舍利塔里?都关在了监国寺的一个地下牢房里,终年不见天日啊。”
“那如此说来,皇亲国戚关押的地方倒是好地方了?”楚云歌挑了挑眉头,眼眸深处是一抹探究的神色。
“那是自然。虽然都是犯了重罪的人,但皇亲国戚到底也是有龙脉在身的,算得上是金枝玉叶。皇上有旨意,不能让皇亲国戚跟普通犯人同住,所以但凡是有点身份,出身皇族的人都在这座塔里。着塔修的十分宽敞,每个牢房都有窗户,待遇算是不错了。”
“那本公主的牢房跟其他有罪的公主比,算是如何?”
“要好许多。”狱卒小心翼翼地解释,“您到底也是大楚国的长公主,不看僧面看佛面,皇上也不会为难您。可其他公主就不一样了。她们都是先帝爷的子女,跟当今皇上只是兄妹关系,又并非一母所生,既然有谋反之嫌,关在这里囚禁已经是宽容了,怎么可能还住上您这样好的牢房?”
“那你的意思是,她们屋子里的摆设都是旧物了?”
“何止是旧物?”狱卒脸色一变,谄媚的笑意淡去了很多,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您可不知道,那些公主进来之前都是养尊处优的人,可进了舍利塔以后,关在第一层,用的都是以前老人们用的物件,破床破桌子,十年了,桌上的红漆都掉光了也没有人去修理。一日只有两餐,还没有荤腥,只管着不饿死就行。”
“……她们可是公主啊。这样不算是苛待吗?”楚云歌谨慎地询问。
“这算什么可待?若没有上面的意思,监国寺的少卿哪敢让人这么干?这还不是宫里的意思?”狱卒抬手指了指左侧,仿佛是在指皇宫的方向,口中继续道,“宫里的人传话,让如此待遇的。再者说了,关进来的人,不过前身是公主皇子,一旦住进来了,那比外面的庶民还不如呢。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哪里还想要其他什么?”
楚云歌听到这里,侧目看向桌上的晚膳。
托盘里放着两个菜碟还有两个白面馒头,一盘菜碟子里装着冬瓜炒肉,另一盘则盛着白菜烧土豆。
虽然不是什么好菜,但好歹还有荤腥在里面,看来的确给她的待遇不同。
“那些公主只是女子,又不参与国家大事,无非是跟某个王爷皇子走的太近,关系交好,所以被连累进来。公主的待遇尚且如此糟糕,那那些皇子岂不是更加惨了?”楚云歌眼珠一转,旁敲侧击地问着,想要一步步问道关于废太子百里沧的消息。
“那是自然啊。以前的事情,小的不知道,但是自打小的在这里当差三年,就没见过那些皇子关进来以后还能洗澡换衣裳……”
“……”楚云歌听到这里,眉头一皱,顿时恶心没了胃口,饭一口也不想吃了。
狱卒当差的这三年,就没有见过那些皇子换衣服洗澡。
那这个狱卒没有当差之前的那些年呢?那些皇子们是不是一样关在牢房里,穿着破烂衣服,浑身骚臭味了也不能洗澡换衣服?
“那些皇子没衣服换,连沐浴也不能?那他们那还受得了?何况多年不洗澡,身上起不是一股子骚臭味?你们这些当差的狱卒怎么进去送饭?”
“我们都没有进去过啊!”狱卒认真地说道,“那些皇子的饭食,都是用一个大木桶盛着,到了吃饭的饭点,自然有狱卒提着饭桶走到那些牢房外面,舀一勺子饭桶里面的饭菜,倒进牢房门口处的铁碗里。不需要我们进去。”
楚云歌光听狱卒这样说,就已经把那副可怕的画面想象了出来。
用一个大木桶装饭,然后走到牢房门前挨个舀一勺子,这哪里是囚禁皇子?
这tm不是在喂猪吗!
楚云歌不用问,就已经可以想到那些个饭桶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肯定是连那些公主吃的东西都不如,不是放馊了的饭菜,就是这些狱卒吃剩的泔水桶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