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城,南城知府府邸,丑时。
此时,皓月千里,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曾经繁华的夜市街道因为十几位豪绅巨贾的搬迁而关了门店,没有了那些百年老字号的门店,夜市街也冷清了下来。
靠着那几家稀稀拉拉的小吃店,酒馆,也来不了几个人。
城里的人都纷纷传言说大梁城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大变故,才变成而今这个样子。
由于介绍的行的人比平时少了三倍不止,夜市上其他散户干脆早早关闭门店,休息了。
连往日里都要热闹大半宿的夜市街都关门了,大梁城的其他街道就更不用说,街上除了打更的经过以外,连个鬼影子也瞧不见了。
入夜后的大梁城似乎变成了一座空城,街道上没有几个人。
城门在入夜后就关闭了城门,上了锁。可到了丑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叫喊声。
守城的士兵站在城墙外高喊:“来者何人!”
“奉皇帝谕旨,特派钦差大臣捉拿骗走巨额军饷的犯人,此事事关重大,尔等速速打开城门。要是延误了时辰,让犯人跑掉了,你们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大梁城城门外,宽敞的官道上停歇着十多匹高头骏马,黑色的骏马在银白色的月光下若隐若现,那些骏马毛色黝黑,几乎要和后面的夜景融为一体。
要不是头顶还有月光照亮,站在城堞后面的士兵几乎都要看不见那些马匹。
而在十多匹黑色骏马的最前方,则站着一头红鬃烈马,那马儿也是浑身漆黑,但从背部到头顶,却长着一条极为好看颜色赤红的鬃毛,鬃毛在月色下反射着淡红色的光芒。
而红鬃烈马上坐着一个身穿官府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稳稳地坐在马背上,官袍的胸前绣着户部尚书才有的官袍纹样。
而刚才负责对城门看守喊话的人则是坐在户部尚书身旁的一头白色马匹上的随侍。
站在城堞身后的士兵看了看这地下的阵势,怕自己遗漏了什么,有高举火把,大声问道:“你说奉旨前来,可曾有皇帝诏书?或者令牌?”
“混帐东西,赶紧从城门上滚下来,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小爷手上拿的是什么!”那名随侍毫不客气的咒骂出来,并且举了举手中的一卷明晃晃的圣旨。
守城士兵仔细瞧了一眼,只知道手里应该是拿的的圣旨之类的东西,但圣旨真的长什么样,他们这样的最底层的小士兵怎么可能见过?
为了以免耽误大事,士兵连忙转身敲醒了城门楼里的正在睡熟的队长。
队长被叫醒后,也来不及穿戴整齐,披着外衣就下了城墙,打开城门后,在众人的叮嘱下,借着明亮的火光,清楚的看到了那位侍从手里拿的的确是明晃晃的圣旨。
明黄的上好云锦,边角绣着金色的盘龙,里面用红色的朱批写着一行小字。
圣旨的左下角还有一块玉玺盖上的红色印记。
看到这里,队长眼皮一跳,不敢细看下去,连忙跪在地上高呼:“卑职不知是尚书大人带着圣旨驾临,有失远迎,实在罪该万死,还望尚书大人饶了卑职的贱命。”
虽然还没仔细看圣旨上写的什么内容,单单看着圣旨的做工以及眼前这一群人山呼海啸,杀气腾腾的样子,就知道来的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肯定是非富即贵。
他只想保住自己的小小差事,至于来的人究竟是不是京城内的户部尚书,他也不认识。但也不敢继续贸然阻拦,唯恐误了大事,当然只能好言好语的放行。
“哼,废话那么多做什么,打开打开城门,迎我家主子进去。若是迟了,当心你的脑袋!”那名随侍口气不善地说了一句,才悻悻地收起手中的圣旨。
而坐在红鬃烈马上的户部尚书终于垂下眼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守城队长,朗声道:“不知者无罪,先起身吧。本官今夜前来是有要事在身,要捉拿骗走军饷的犯人。犯人而今应该还在大梁城内,你今夜必定要关好大梁城的四大城门,若是让那贼人从城门跑了,你这脑袋怕是本官也保不住了。”
“卑职明白,卑职明白!”
跪在地上的守城队长连忙一边磕头,一边忙不迭的回答:“卑职今天晚上一定恪尽职守,让所有守城士兵加强巡逻,务必保证那贼人插翅难逃,还望尚书大人放心。”
“起身吧。”
坐在红鬃烈马上的尚书大人连看都没有看那个地上的队长一眼,只是望着前方已经打开的城门,对随行的人说:“出发,务必今晚拿下那个不知死活的歹徒。”
“是!”
身后立即回应起气势如虹的呐喊声,紧接着,尚书大人的马匹刚走出一步,身后的黑马便山呼海啸一般的跟着前进,气势汹涌踏过护城河的拱桥,沿着五丈进深的城墙拱门,浩浩荡荡杀进了大梁城中!
知府府邸,后花园。
夜色正浓,在巨大的后花园中,还没入夜的时候,楚云歌已经让那些衙役把后花园所有的夜灯都点亮了。
而她则提着一盏红灯笼,在莲花池子的水榭上摆了一桌好酒好菜,一边慢慢品味,一边打着灯笼在夜色下关上莲花池子里游动的红色锦鲤。
“这么好的夜色,这么漂亮的鱼儿,不看真是太可惜了。”
看到兴头上,楚云歌还不忘拿起桌上的鱼饵,在水面上洒出一些,看到那些鳞片艳红的锦鲤为了争抢鱼饵,跃出水面的样子甚是可爱。
楚云歌看了一会锦鲤,将手中的红灯笼放在了水榭的美人靠上,转过身去,拿桌子上的一盘糯米糍粑糕,十分享受的吃了起来。
娇俏的鹅蛋脸上是满满的惬意跟放松,一点也见不到半点紧张的神色。
就好像今天晚上不会有大事发生,而是中秋赏月的好时节一般。
当她快把盘子里的糯米糕吃完的时候,后花园门口的石子路上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后花园里响起显得格外响亮。
“什么事情?”楚云歌放下手中的糯米糕,抿了一口桌上的金不换,才转过头看向刚刚跑进水榭的衙役。
“大事不好了,那个……府邸被一帮人重重包围起来,说是捉拿骗银子的贼人呢。”衙役单膝跪在地上,一边惊慌失措的说着,一边抬手指向身后门口的方向,继续道:“师爷,您快别吃了,知府大人呢?快把知府大人叫出来接驾把,京城里的户部尚书来了!”
“急什么,又不是皇帝来了,再说皇帝来了我也不把他放在眼里。我这里可有好酒金不换,你要不要来一口?”楚云歌长眉一挑,竟然跟跪在地上的衙役开起了玩笑将桌山的白色酒壶拿起来递到他面前,“有什么事起来说,感情深,一口闷啊!”
此时的楚云歌为了能在知府大人的府邸里继续呆着,依然跟平时一样,打扮成了师爷的样子,嘴角沾着两撇小胡子,带着*,穿着一身师爷的衣服,而手里则拿着一个酒壶,酒壶里飘出了浓烈的酒香。
闻到沁人心脾的酒香味,衙役也是一怔,本能地猛吸了一口气:“果然是好酒啊。”
“哈哈,我就说金不换的酒是好酒,看来你也是个识货的人。那剩下的这一壶酒,我就都赏给你了。小兄弟你可要慢慢喝,千万不要辜负了这一壶好酒。要知道,这个可是大梁城,乃至整个明月国呢最后一坛金不换了。”
楚云歌直接把酒壶塞到了那个衙役的怀里,自顾自的继续说道:“那个开设酒庄,专门酿造金不换跟杏花酒的酿酒先生,已经让我在前两天送出了大梁城,日后就会在大楚国发展了,以后啊,明月国就不会再有金不换这种进贡给朝廷的好酒了。这一壶酒是那位吕掌柜,临走前赠送给我的。我现在也要走了,就先送给你了。”
“啊……这,师爷您在说什么呢?”跪在地上的衙役完全不明白楚云歌说的都是什么意思,听得云里雾里的一头雾水,皱着脸无奈地说,“师爷,您是不是喝酒喝糊涂了?小的刚才说了,京城里来人了,是户部尚书王大人要亲自捉拿骗走朝廷军饷的贼人。还请师爷把知府大人找来,速速接见吧。”
“见什么见?不见!”
楚云歌直接甩了甩宽大的袖子,将双手背到身后,挺直了腰板,字正腔圆的说:“告诉你,知府大人已经跑了。知府大人就是跟骗走军饷有关的同犯。”
“啊——什么?”跪在地上的衙役差差一点惊掉自己的下巴,嘴巴张的老大,吃惊地瞅着楚云歌,“师爷您可千万不能胡说八道啊!”
“我可没有胡说,我说的都是真话。知府的确跟骗走军饷的贼人有关系,他是从犯,所以在事发之前,他已经跑了,你们要是不信可以翻遍整个大梁城,看看能不能把他找到。”
“那……那尚书大人也要有人接见啊,不如师爷……”
衙役才说到一半,就被楚云歌粗鲁打断:“胡扯什么!让我去接见他?开玩笑,他是什么品阶?不过是一个正三品的朝廷官员罢了,凭什么让我接见。想要抓人可以啊,我不跑,就在这里等着他们来抓,你让们进来吧。”
“师爷你怎么了?”衙役更加糊涂了,从地上站起来弓着腰劝说,“师爷您不如先醒醒酒吧……”
“不用醒酒!我根本不是师爷,我就是骗走军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