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吃完饭,程曦谢绝了顾瀚要送她们回家的好意,自己带着程晨在路边等公车。
夜间的公车,时间隔得很久。漆黑静谧的夏夜这时突然雷声大作。
程曦将有点害怕的程晨抱在怀里,决定不再等公车,打车回去。可是s市的出租车一到雨天就人人争抢,程曦抱着小程晨,如何抢得过别人?
“程曦?”程曦转头看去,是林浩。
林浩移下车窗,对她道,“要下大雨了,我送你们回去吧。”程曦只犹豫了一会儿,看了眼怀里的程晨,点了点头。
她们刚上车,一场暴雨就落了下来,噼噼啪啪地落在林浩驾驶的黑色林肯车窗上。
车厢内有些沉默。
林浩转头看了一眼程曦,“上次没来得及问你,这五年你过得好吗?”
程曦望着外面的暴风疾雨,轻声答,“好。”
“默笙他……”
程曦倏尔转头看向他,“他和李敏儿什么时候订婚?替我恭喜他。”
红灯,林浩刹了车,凝着程曦,“默笙根本不可能跟李敏儿结婚。从第一天认识你开始,他心里就只有你。”
程曦轻轻低下头,沉默无言。只是抱着程晨的手在黑暗处一丝丝地攥紧。
当年,她就是傻傻地信了乔默笙的爱,搞得狼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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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白皙面容在暴雨冷冽的夏夜中显得越发清冷,“何必呢?白白蹉跎了岁月。我们早在五年前就不再可能了。”
一刻钟后,程曦抱着程晨回到宿舍,洗完澡洗完衣服,望着床上睡得香甜的程晨,眸中柔意浮动。
她走到书桌前,打开台灯,轻轻拉开抽屉,里面是满满的一大片明信片。
那是她大学时期,乔默笙每次出差时给她寄来的。上面,几乎记载着她和乔默笙的一切开始和结束。
那些明信片隔着岁月长河,已经渐渐泛黄,上面的字迹也开始模糊疏离。犹如此刻她与乔默笙的关系。
程曦深吸口气,将那些明信片收起来,放进了书柜的最深处。
五年之后,她以为时间早已经将所有的痛苦不平都沉淀。
没想到再见到他时,她的心还是一样会失常地狂跳;她的目光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胶着在他身上;她还是会因为他身边站了别的女人而泛酸……
乔默笙……
桌上的电话突然震动,程曦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她接起来,“喂。”
是林浩,“程曦,默笙发烧了。我赶着出差去b市,你能来照顾他一下吗?”
程曦皱眉,“可是我要看孩子。”
“没关系,我派辆车过来接你。”
程曦沉默了一会儿,轻叹口气,“林浩,非要是我吗?”生病的那个可是乔默笙,想要趁机照顾他的女人,估计能排队排到外环吧。
林浩站在自己家别墅的阳台上,“我们刚才也在那个餐厅吃饭,乔默笙原本已经离开,后来又返回来。他看着你和一个男人离开,他以为那是你的丈夫。可是后来,他看到你们分开走。
程曦,你能想象吗?乔默笙那么冷静自持的人,当时居然笑得明媚如春。后来打雷,他害怕如果他自己开车你会拒绝,于是让我开了他的车送你们回家。他自己站在雨里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等到一辆出租车。”
林浩停了一会儿,倏尔又道,“程曦,我一直很想问你五年前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到底有多恨他?非要看到他为了你生不如死,你才满意吗?”
他说完,拿着电话,沉默地等着程曦的决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程曦轻叹口气,“地址发给我。”
林浩浅笑,“我现在派车过去接你,十五分钟。”
乔默笙并不住在乔家大宅,他在乔氏的公司附近有一套两层的别墅,环境清雅,院子里种了很多绿植,忘忧草和海棠。
程曦抱着睡着的程晨下车的时候,有个中年女人走过来,朝着程曦道,“太太。”
这还是五年前的称呼,程曦不免有些诧异,抬头仔细一看那女人,“白姨。”
白姨是乔家的老工人了,从小照顾乔默笙,没想到现在还在。
白姨看到程曦显得很高兴,领着她进屋,“乔先生在二楼房间里,你去吧。我来替你照顾孩子。”
程曦点点头,心情复杂地走进乔默笙的房间。
他喜欢黑白灰,衣服只穿这三个颜色,裤子偶尔卡其色,米色。卧室也是一片黑白相间。
偌大的主卧里,乔默笙穿着黑色的t恤躺在床上,英俊的脸庞在沉睡时平静如水。她走近他,见他英朗的眉眼此刻紧闭着,伸手抚上他的额头,的确是烫得惊人。
程曦走进洗手间,用毛巾沾了冰水敷在他额头上,又把房间里的温度调高了一点。
做好这一切,她去客房看了一眼程晨,小人儿不知忧愁,睡得香甜的简直令程曦羡慕。
她待了一会儿,又重新回到乔默笙的卧室。乔默笙开始发汗,脸惹得通红。程曦走到床边坐下来,安静地打量起他的脸……
乔默笙半夜因为出了一身汗而被热醒,皱着眉刚想起身,转头竟然看到趴在床边睡着的程曦。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凝了她两三秒,乔默笙才终于确信真的是她。
她怎么会在这里?乔默笙只觉得难以言喻的喜悦涌上心头。
程曦睡得很沉,白皙的脸庞靠在他黑色的床单上。他贪恋的目光不舍得从她身上离开一秒。
五年来,他要每夜如梦才能见到的女人,这一刻就真实地在自己身边。
乔默笙轻手轻脚地起身,将她抱起来,手里的重量让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然后又将她温柔地放在床上。
程曦浑然不觉,她翻了个身,继续睡。乔默笙温柔地勾唇浅笑,为她盖上被子,然后在她身边躺下,眼睛却再也舍不得闭上,痴迷地看着她睡着时候的样子。
熟悉的薄荷香味隐隐传来,乔默笙忽然觉得燥热,低下头,想要吻上她细而薄的唇,却又怕扰了她的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