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暗着,原本应该漆黑的夜,此刻却亮如白昼。
宫外,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贩夫走卒,自动自发的手提着灯笼,更有宫门前守卫的士兵,手中拿着火把。
宫内,那些太监,和宫女,同样人手一个灯笼。
黑夜因为这些变得不再漆黑。
皇帝带着人站在宫墙内,静静的看着外头跪在地上,一身雪白的男子。
霍七同样在看着帝王,静静的,什么表情也无,更不要说哀嚎,嘶吼之类的。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皇帝,那目光平静而平和。
这一眼,皇帝思绪万千,
他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霍铮带着蓬勃的朝气站在他的面前。
“阿铮,边关有了你,朕就心安了……”当时,他微笑着对他说,眉眼间俱是自豪。
霍铮确实不负所望,只要有他在边疆,敌寇一步也不敢越雷池。
一串夜枭声传来,轻,而诡异。
霍铮曾经是先太子的伴读,再后护国一生,战死沙场。
他怎么不了解霍铮?他了解的。
作为皇家人,登位二十余年,什么样的阴私没见过?
他知道,他一直知道干净了一辈子的霍铮,定然是遇到了什么,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从前,他可以用帝王的冷血蒙住双眼,可今日,再触及到同霍铮一样的眼神,甚至,霍七身边那个小小的身影时!
看到他们身后,那一排排的灵位时,看到霍七手中霍铮的灵牌时,他的眼,遮不住了!
他的手,终于颤抖!
寂静的夜里,纷纷扬扬的落下雪花,轻飘飘的落在人身上,却仿若砸在人心头,砸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
恍如白昼,遮不住眼的,不只有皇帝。
他身后所有随行的官员,都看到了!
远处是黑夜,眼前是白昼,如此鲜明的比对。
那些灵牌,杵立在那里,就仿佛霍家的男儿,坚韧的站在那里,风里,雨里,漫天雪地里,守卫着边疆。
世上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为你负重而行。
霍家的人,就是那个为你负重而行的人。
许晗站在人群里,她明白,为何七叔要将私铸铜钱案交给自己,他知道自己要为霍家报仇。
当年既然皇帝保下了三皇子,那轻易就不可动他。
可,如果有一个契机,将所有的事情都爆发出来,皇帝,不舍得也要舍得!
而且,他将所有的事情揽过去,将她置身在外!
许晗捏了捏拳头。
许均同样在看着面前的白与黑,边上有人走过来,同他一眼朝前方看去。
“王爷,你这样做,为的是什么?”
问话的是永安侯,于东平的父亲。
他问的是在大殿上,许均为何要为霍家人说话。
今日他说的,有可能将来帝王手中的一个把柄。
许均看着前方,语调平静,却带着不可违抗的坚定,
“为了良心!”
“这天,这地,总要有人守护,守护就会有牺牲,牺牲的人都是英雄。”
“我许家同样满门英雄,可我许均,做不了英雄,那我就护着这些英雄,也算不堕了许家的风骨。”
“呵呵。”永安侯笑了一声。
“你本可置身事外,可如今,你要走的路会很苦。”
他拍了拍许均的肩头。
许均眼睛看着前方,淡然地道,
“那总得有人走。”
这天下,大部分的人都是心怀善良,但也是趋利避害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有人能去指摘别人的选择。
可既然,有人负重前行,做了英雄,就要有人去保护,追随,敬仰英雄的脚步,将他当做信念,守护它。
总得有人牺牲,有人付出。
大千世界,皆是凡人,做一个凡人,不是罪过,可付出更多的人,理当受到尊重。
雪还在下,慢慢的变成鹅毛大雪,洒落在大地之上,飘荡在三百多个灵牌之上。
围观的人里,不知道是谁,轻轻解下自己的身上的衣裳,盖在一个灵牌之上。
“不能让英烈的牌位遭受风雪。”
后面陆陆续续的有人解下身上的衣裳,纷纷的盖在灵牌上。
很快,无一个灵牌经受风雪。
前面,皇帝已经越过宫门,缓缓的朝霍七所跪之地走去。
慢慢的,仿若当初他送霍铮出征,霍峥端着酒碗,笑着对他说,“陛下,臣一定将不会让东元的百姓遭受一点痛苦,更不会让东元的土地有一寸的丢失。”
言罢,他仰起头,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翻身上马,他眼中还残留着他那银色的盔甲,黑色的披风。
就如同今夜,这白的衣,身后如浪潮一般的黑的牌,让他的心跟他的手,一样颤抖着。
皇帝走到霍七跟前,看着他怀里,霍铮的灵牌,垂眸半响,这才沙哑着道,
“你是霍七……”
“回陛下,是罪民。”
皇帝点点头,霍铮在无数封信里,曾经说过这个弟弟,虽不是霍家人,却比霍家人更像霍家人。
有勇有谋!
所以,他能做出带着灵牌跪于宫前之事。
皇帝将翻涌的心勉强压下去,
“你跪在此处求见朕,所为何?”
“陛下,罪民带着霍家所有人前来,祈求陛下为霍家翻案。”
“国有国法,这个案子已经定案……”
霍七抬头看向皇帝,神色平静,目光澄明,
“陛下,罪民不过是一个孤儿,有幸被霍家人收养,同霍家人一样,以护国护家为己任!”
“霍家的儿郎可以用任何的方式战死在沙场,可他们不应该是被阴谋陷害在沙场。”
“更不应该死在同袍的红缨枪下!”
“霍七不知霍家有何罪,霍家人忠心耿耿,哪怕到死前的那一刻,大哥想得依然是不能让敌寇踏过国土半步。
这样的人,不应该被如此的对待。
这样的人,不应该被泼上脏水,黄泉路上,走的都不安宁。”
“罪名请陛下,还霍家人一个公道,让他们虽生前负重而行,死后能够轻松含笑的见阎君。”
霍七的话,说的是掷地有声,霍家男儿,莫不亡于兵刃,怎能让小人羞辱?
皇帝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一点点的在灵牌上霍铮的名字上扫过,良久,他转过身去,回到宫门内。
他的脚步,来时是沉稳的,去时却带着一丝丝的凌乱。
宽广的袖摆,随着他的走动而摆动,他手一挥,“带霍七上殿,着百官上朝。”
三皇子站在围观的人里,眼睛死死的盯着霍七,等到皇帝的那句‘传霍七上殿’时,他整个人仿若跌入冰窖。
霍家的事情,再没人比他更清楚!
一旦翻出来,那将是怎么样的震动人心!
而他,也将被赶路绝境,可现在,他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
只要皇帝见了霍七,就能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什么。
三皇子后背的衣衫今日就没有干爽过,他慢慢的挪着步子,很快,就落后于众人。
一个面貌普通的青衣内侍躬身走到了他的身后。
三皇子紧走几步,站在一处无人的僻静地,见周围一片空旷无遮无挡,绝对无法藏人在暗处,这才停了下来。
背着手,仿佛在欣赏远处的美景,嘴上却低低的说道,
“去告诉舅舅,最后的机会。”
错后一步的青衣内侍连头都未抬,连脸上的神情都没变一分。“请殿下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三皇子满意地点头,朝前头走去,追上众人。
要坐上那个位置,哪里没有沾染鲜血,尤其是至亲的血。
哼,成王败寇,后世的史书由着他们任意篡改!
当年父皇登基后,他的一干兄弟,如今可还存活一人?
……
大雪覆盖在巍峨宫墙的瓦当上,翘檐上的鸱鸟睁着亘古不变的大眼,静静地俯视着雪白的大地。
朝会大殿上,霍七一身雪白的跪于殿中央。
平日朝会大殿只会在早朝开启,今日,很多官员已经钻入温暖的被窝,又或者抱着手炉正在欣赏曼妙的歌舞,却突然被召来大殿。
皇帝坐在高位,犹如高高在上的金龙,审视着霍七。
“你起来回话吧。”
霍七抱着霍铮的灵牌站了起来,抬起头,看向皇帝。
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没有人有丝毫的退让。
皇帝平静出声,
“朕,如你所愿,召集群臣,你要公道,你就自己来讨。”
霍七平静的看着皇帝,转身,再环视下头的群臣,他的目光并未在前头的许晗和萧徴身上停留。
“当初砾门关的战役,以我兄长的性格,绝不会贪功冒进,明知道有危险,他为何要去?”
“如果他贪图功劳,又如何可能打下那么多场胜仗?”
“当初,他会如此的激进,是因为有人逼他!”
霍七的声音平静而有力,
“那一年,北蛮新可汗上位,正值冬日,又逢草原上天气恶劣,北蛮新可汗意图南征,为北蛮百姓挣得一口粮食。
当时兄长为边疆主帅,用他一贯稳妥的打发,只守不攻,试图拖垮北蛮的兵力。
北蛮远道而来,他们的战线拉的那么长,本就无粮,时间长了,粮草不济,自然不战而退。
这时,有一个东元人,书信给北蛮统帅,让他们利用东元安插在北蛮的奸细,向东元传递消息。
说北蛮有兵马埋伏于砾门关,北蛮军队会假装战败,最后进行伏击。
霍七说道这里的时候,朝堂上一片骚动,东元人,给北蛮传信,献计,这分明就是叛国!
当年砾门关一战,不仅仅是霍家军全军覆没,就是后来许均带人去的时候,那也是打的很辛苦。
最后虽北蛮被赶出了关外,可那几年,东元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
国库被掏空,百姓们,尤其是边疆百姓,被战火侵扰,虽不能用民不聊生来形容,可各种灾祸加在一起,百姓差点到了卖儿卖女才能活下去的地步。
这些风雨,都是因为这个献计叛国之人引起的,要是这个人被揪出来,大约没被打死也要被唾沫给淹死。
霍七紧紧的抓着灵牌,神色平静,垂眸遮去眼底的暗芒,继续道,
“这个奸细,是很早就插入到北蛮朝廷,这个人,是永毅侯的手下!”
“开始,并未有奸细的消息传来,恰恰三皇子被派去监军的时候,这个消息传来!”
“当时,三皇子得到这个消息,交给兄长,用监军的身份逼迫我兄长出兵,但被兄长被拒绝了!”
“只要再守一段时间,北蛮自然就退了,为何要出兵?只要出兵,就免不了有将士牺牲。”
“虽说将士就是保家卫国,可无谓的牺牲能避免为何不避免?”
“可三皇子是监军,代表的是皇权,他甚至拿出了陛下的密旨,剥夺了兄长主帅的身份!”
“并且,勒令兄长在北蛮如传言那样溃逃之时,命令兄长领着侄儿们追击。”
霍家军,不,东元的十万将士,就此埋骨,他们是因何而死?”
霍七猛地提高了声音,环视大殿内的群臣,
“是因为有人献计,是有人要算计。”
“他们多么的悲哀!他们不是死于保家卫国,而是死在了皇权的争斗中,死在了人心的算计里。”
“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他知廉耻,懂道义,有一颗活生生的人心。”
“可这样猪狗不如的人,献出这样的计策,知是因为他想要得到霍家军!得不到,宁毁之!”
“你们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霍七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到得最后,已经是大喝!
“是谁?”
人常说,书生造反,十年都不能成功,那不过是因为他们想的多,并不代表,他们没有热血!
这一声是谁,问的那样掷地有声,带着激动,带着狂吼,甚至带着哭声!
大殿之上,所有人都变得恍惚。
当年砾门关一战,也有他们的亲戚朋友,他们也想知道真相!
他们开始以为真的以为是霍铮贪功冒进,心头,甚至恨过他,可这一刻,他们只感到羞愧。
他们也想要做点什么,哪怕发出的只是蝇营之声,他们也想质问一句那个献计之人,为何!
为何!
许晗站在那里,双拳紧紧的捏紧,静静的看着霍七,神思穿过这片天地,到了那烟雾重重的战场。
漫山遍野的尸首,横七竖八,耳边只有老鸹的悲鸣。
她的亲人,就躺在那里!
她的亲人,一腔热血,永远洒在了砾门关那个山谷里!
她闭了闭眼,眼泪从眼角落下,浸入到她的衣领。
霍七,同样的站止不住泪往下落。
他垂眸片刻,最后抬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那个人,就是当今天子之子,三皇子!”
他用手指着三皇子站立的位置,那指如果是利刃,已经能够穿透三皇子的心脏!
所有人大惊失色!
没有一个人相信这竟是那个平时看起来温文的三皇子所为!
三皇子被霍七的手指一指,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面色瞬间僵硬,却还是硬撑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霍七轻笑一声,他碰着霍铮的灵牌,一步一步的走向三皇子,含笑看着他,道,
“你不知道我说什么?那是否需要我提醒你?”
三皇子经过最初的慌乱,咬牙看着霍七,目光停留在霍铮的灵牌之上。
不过瞬间,就觉得心虚,目光闪烁着移开。
他脑海中迅速闪过所有的念头,想着宫门外的永毅侯,不知他是否已经准备好。
三皇子看了一眼龙椅上的皇帝,皇帝的面容肃穆,双手放在龙椅把手上,身子挺的僵直,正平静的看着自己。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当初我虽为监军,可你兄长仗着功劳,并未将我放在眼里,错了就是错了。”
“霍七,那么多年过去了,你如今出来翻案,是不是太晚了。”
“既你的侄女,霍十一娘明明已经将你的尸体背了回来,葬入霍家坟园,为何你又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是你骗人,还是你侄女骗人,又或者,你根本就是逃兵,你才是那个奸细!”
三皇子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霍家的人身上。
偏偏,他说的是事实!
因为当年霍晗确实带着霍七的骨灰回京,甚至,葬入坟园,就是如今,霍家坟园依然有霍七的墓碑。
三皇子的话音一落,皇帝皱起了眉头。
霍七微微一笑,
“殿下别着急啊,我的话还没说完,罪民不过是想让大家都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
“殿下想要定我的罪,也要容我说完话不是。”
“你这样着急的定我的罪,是心虚吗?”
“你就这样怕大家知道当年的事情吗?”
霍七步步逼近,三皇子步步后退,只听霍七提高声音道,
“当年兄长被你逼迫的不得不出兵追击败寇,兵分三路,一路从后方包抄,另一路在外等候,以防不测。
最后,一路跟随兄长进山谷追击。”
“可等到进谷后,发现对方哪里是败寇,分明是整军,足足有二十万!”
“殿下!你说明明是兵分三路,为何最后会全军覆没?”
霍七的声音忽然由大喝,变得很柔和,“殿下,你说,为什么?”
这我如何知道?”三皇子身子后仰,想要躲过霍七如利刃般的目光。
霍七收回目光,抚摸了下手上的灵牌,“你不知道没关系,我来告诉你!”
“是被人骗进去的,不管是后方包抄的那一路,还是留守在外的这一路,都是被人骗进山谷的。”
“因为有人去给两路人马传信,说是我兄长让他们前去支援!”
“他们都不知道,那不是支援,那是去送死,最后,霍家军全部葬送在了那个山谷!”
霍七神色平静地说道。
他需要努力的抓着灵牌,才能克制内心的翻涌,才没有将眼前的人捏死在手下。
他用微微颤抖的手,揪住了三皇子的衣领,
“那个派去报信的人,就是殿下派去的,我没说错吧,那个人,差点被你们灭口,可你不知道,他逃走了!”
“后来,又落到了我的手中。要不要,我把那个人带上来呢?”
“尊敬的三皇子殿下!”
霍七口中说着敬语,语调却冷漠如寒冰,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温柔。
这样大不敬的动作,并没有人上去呵止,就连龙椅上的皇帝,也只是冷眼看着。
大殿内,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包括皇帝在内!
当年,他那么快的给霍家定罪,他只以为是三皇子决策失力,这才导致霍家军队覆灭。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有如此的缘由。
这根本就是一个阴谋,大大的阴谋!
为了兵权,坐下如此一个局,生生不顾百姓的安危,不顾东元朝的安慰!
私通北蛮人,利用细作!
好啊,真的很好啊!这就是他的孩子,他苦心要保的孩子。
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做到了这样的程度!
皇帝只觉得眼前黑暗一片,唯独有一束光,照在了年轻的霍铮面盘上,“陛下,你放心,将士守国门,臣一定帮你看好国门!”
再一变,是中年的霍铮,回京面见,他的脸上,布满了风霜,可唯独不变的是坚毅,还有那颗心。
他临走说的,依然是那一句,会守好国门。
“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皇帝的口中喷了出来,染红了龙椅前的地面。
“陛下……”崔海扑了过去,要搀扶住皇帝。
皇帝摆摆手,推开崔海,大喝出声,
“逆子……”
霍七笑了,淡漠的看着龙椅前地面上的鲜血,他轻轻的道,
“陛下,你以为这就是最终的吗?不!”
“敢问三皇子殿下,霍家被北蛮人围剿的那个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三皇子白着脸,跪倒在地,大声道,
“父皇,这纯粹是霍七的报复,这分明是无中生有,当年这个案子明明已经定了。”
“他不是霍七,霍七已经死了!”
“这定然是太子的阴谋,是太子的阴谋啊,父皇!”
“我什么都没做,什么献计,什么骗人,都不是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霍七,你们霍家败了就败了,为何不敢承认?”
“说,你是不是太子派来的,想要打击我是不是?”
三皇子怒吼着,咆哮着,指着霍七,面容疯狂。
霍七将霍铮的灵牌塞到衣襟内,整理好,这才慢条斯理的蹲在三皇子身边,睥睨着他,
“你说你什么都没做是不是?”
“那我就来提醒你一下,当时,你在做什么!”
他拍拍手掌,站起身,负手站在高阶上,看着下头的群臣。
“你们知道当时三皇子在哪里吗?”
他一字一字地说道,“他当时,就在山上看着!”
“看着山下的屠杀,看着北蛮的人,屠杀东元的将士!”
他慢慢抓过身去,看向三皇子,蓦地,弯腰下去,一把揪住三皇子,将他如同小鸡一样的提起来,
“殿下,你是什么都没做,确实。”
“你只是如同畜生一般,在山上看着,你这些年是怎么样做到安眠入睡的?”
“你是怎么做到良心安稳的?”
“你还是个人吗?”
“我此刻很想捅你一刀,然后看着你血流而亡,我也可以说什么都没做!”
他口中满满都是讥讽,“对啊,我什么都没做。”
说完,他的手一松,三皇子如同破布一般,跌落在地上,‘砰’的一声。
“我不会这样做,只是捅你一刀怎么行?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够你偿还那十万将士的命啊。”
倦舞 说:
这里头,有梗埋着,你们注意看哦。关系到后面的情节!
额,为了不吊着你们,十二点还有一更,是还钻石1100的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