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徵不犹豫的吃下了那一碗参汤。
那是他最敬爱的祖母,他唯一的亲人。
淑阳长公主就和许晗一样,是他这一辈子最不需要防备的人。
鲜血从他的口中喷涌出去,只觉得腹中一阵绞痛。
他自嘲地想着,哦,参汤里有毒,他最敬爱的人给他了下毒。
“祖母。”他强撑着站在那里,只觉得万箭穿心,不敢置信,“为什么?为什么?”
他在祖母的眼中看到了寒芒,仿佛都是憎恨,痛苦,厌恶。
好像他萧徵是她的仇人一般。
不是,他不是她的仇人啊。
他只要做她的孙儿。
萧徵心头一片茫然。
他看到了祖母眼睛变得猩红一片。
他不敢再听祖母说什么,他怕那声音如刀,会凌迟着他的心。
萧徵咬着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不受控制的左右摇摆着。
他跌跌撞撞的朝外头跑去。
“殿下,镇北小王爷递了帖子求见,人已经往这边来了。”萧徵仿佛听到有人在禀报。
十一娘……
萧徵晃着头,惊恐极了。
十一娘,快走啊,快走。
这里危险!
他不想让十一娘看到他死前的样子,想必很难看吧。
萧徵想要大声的呐喊,可他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萧小徵。”
萧徵看到院外有一道身影走了进来,看到他,顿时飞奔过来。
不要过来,走啊,快走。
许晗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她不顾一切的飞奔过来,在萧徵倒下去之前一把将他给抱住。
萧徵那身月白色锦袍的胸前已经被鲜血染红,他的脸上分不清是汗还是泪,在跌入到她的怀抱时,缓缓闭上双眼。
“来人,立刻将庄大夫请过来,同时关闭府门,隔壁的承恩公府同样如此,所有人,只准进,不许出,谁敢离开两府一步,格杀勿论!”
“今日发生的事情不许有丝毫透露出去。”
一道有些虚弱,却带着威严,还有杀意的声音响起。
“如果谁敢透露出去,杀!”
许晗茫然的抬头看去,是头带着抹额,原本只是半白着头,此刻却满头银丝的淑阳长公主在一左一右两个嬷嬷搀扶下,站在房门口,面沉如水。
许晗不知道为何萧徵会变成这样,可分明就会中毒的模样。
她在许均那里听到关于萧徵身世的事情,想到萧徵好几天都没过来,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也没等,直接递了帖子就上门来了。
到了淑阳长公主府递了帖子,也没等在待客厅,直接到了淑阳长公主住的院子,可以说是‘闯’进来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样的着急,一刻都等不了。
只是脑子里不断的有声音催促着自己,快,快,一定要快。
这个声音催促着她片刻不敢耽误的到了这里。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看到满嘴鲜血的萧徵,看着他吐血倒地。
她抱着昏过去的萧徵,死死要咬着牙关,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能乱,要冷静。
她看着紧闭着双眼的萧徵,瑟瑟发抖。
她看着被白灼提溜过来的那个老大夫点穴定经络,阻毒蔓延;再催吐,反复的做了好几遍,清理残留余毒,最后服解药……
萧小徵,不要死!
许晗泪流满面。
他们不是快要在一起了吗?如果死了,甘心吗?
她走了两世,才走到他的身边。
不是说好这一条路,哪怕充满了荆棘,他走九十九步,而她,只要站在那里等就行吗?
现在是怎么了?要放弃了吗?
“那碗参汤怎么来的,从取参到熬汤,盛汤,中间有几个人经手,全部都一一的查出来。”
“这些人中间又和什么人有往来,中间接触过什么人,全部都查。”
淑阳长公主坐在圈椅上,靠着圈椅背,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愤怒的状态,她原本惨白的脸上此刻浮着两团红晕。
她看着面前公主府的侍卫统领,目光犀利,如同愤怒的困兽,阴阴的吩咐道,
“我一个时辰后就要结果,从现在开始,不论是长公主府还是承恩公府都交给你,本宫准你们用军法处置。
这两府不论查到哪个,统统拖进刑房,陆明,你只管用刑,没有哪一个是不能动的。”
侍卫统领孙正和陆明身子轻轻颤抖了下,忙深深的躬身下去,重重的答应着。
淑阳长公主眯着眼,靠在圈椅上喘了口气,挥挥手吩咐道,
“去吧。”
孙正和陆明连忙告退出去,到了院子里,两人站住,满眼惊骇的看着对方,之后沉默的垂下眼帘,一个转身去了隔壁的承恩公府,一个去了公主府前院。
淑阳长公主靠在圈椅上,看着床榻上紧闭着双眼的萧徵,眼下是深深的黑晕,面色青白中泛着一丝焦黄。
平日里精致的眉眼这会全部塌陷下去。
在淑阳长公主的记忆里,她的孙儿一直都是神采飞扬的,从未见过他这般。
她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盯着公主府,推波助澜!
现在外面都在疯传萧徵不是承恩公府萧家的血脉,如果再传出萧徵被毒杀的事情,到时候萧徵就真的是有口难言了。
这些年的蜗居让她失去了警觉心,这个自诩为铁桶一般,能掌控住的内宅,其实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淑阳长公主垂下眼帘,从袖子取出帕子按在脸上。
庄大夫不断的给萧徵催吐,又让他在药桶里泡浴,终于,半个时辰之后,他满头大汗,一身狼狈的对淑阳长公主说道,
“世子吃下去的毒已经排出来大半,可要世子真正的平安无事,让世子醒来,只能找到那毒药的方子,根据方子配出解药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
许晗看向淑阳长公主。
萧徵是从正院跌跌撞撞的跑出去的,也就是说,是在正院,在长公主这里中的毒。
可看长公主刚刚的表现,悲痛欲绝,她不太相信会是长公主对萧徵痛下杀手。
要知道,当初长公主在萧徵还是襁褓之时没下手,又如何可能在倾心教导二十多年,宠爱了二十多年后在对他下杀手?
而且,如果长公主要对萧徵下杀手,也就不用如此大张旗鼓的去彻查毒药的来源,下毒的人。
她也不会因为自己这个外人的闯入就收手。
这个时候的长公主府就仿佛龙潭虎穴,她没带人进来,大不了在她发现萧徵中毒后将她一起杀了。
一了百了。
不要说这不可能,完全可能,这个时候长公主这样做,完全可以说是给皇帝善后。
按照皇帝的性格,还有当年把瑜贵妃带进宫的事情,他不会降罪给淑阳长公主的。
可毒药的方子在哪里?如果拿不出来,只能要眼睁睁的看着萧徵死去。
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是要陪伴她一生的人,这是这个世界上等了她两辈子的人。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萧小徵。”许晗蹲在床榻前,抚摸小徵脸庞的手微微颤抖,“我不会让你死的。”
她在萧徵的额上轻轻落下一吻,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滴落在萧徵的额头上。
萧徵无知无觉的。
这一次和上次在江南,萧徵落水的那次不同。
这一次,许晗心头一点底也没有。
她不敢想象如果萧徵真的醒不过来,她会如何。
不是说好了就是造反也陪着的吗?萧小徵,你不能言而无信啊。
许晗只觉得满心愤恨,一股郁愤之气几欲冲出胸腔。
他的出生,他的来历,又妨碍到了谁?
不管他从哪里来,都是她的萧小徵啊。
庄大夫在边上给萧徵诊脉,看到许晗眼里的泪水,想到从他来之后,许晗一直跟在他的身边,擦身,催吐,甚至料理秽物,均是没有假他人之手。
庄大夫心里真是好生感动。
他知道萧徵和许晗已经是御赐的一对璧人,可堂堂小王爷,能够做到如此地步,实在是难得。
他常年住在公主府,说是清客也不为过,公主府能够提供他在外头得不到的药材,又不限制他出门,样样都好,唯独不好的就是会碰上皇家的隐私。
今日的萧世子,甚至多年前老驸马的死。
庄大夫只能祈求药王菩萨,这次世子能够醒来,别让长公主送走了丈夫,又要送走心爱的孙儿。
承恩公府和淑阳长公主府大门紧闭,里面却是暗潮涌动,不断的有人被提走。
“孙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允许人出去。我这里可是请了很多的小姑娘啊。
你们这样,吓到了贵人,赔的起吗?”承恩公府,承恩公夫人急不可耐的骂着。
承恩公烦躁的在正堂里走着,“到底发生什么事?孙正,我还要去衙门,你说,到底怎么了?”
青天白日的,府门被围,这像什么话?
亲朋好友上门发现了会怎么样?
还有今日后院那些小娘子,万一回家说嘴,到时候就要闹得满城皆知了。
孙正恭敬地听着两人说完,道,“公爷,府门紧闭,里头不管发生什么,外面的人都不会知道。”
“这是殿下的吩咐,还请公爷和夫人配合,另外那些小娘子属下也需要问几句话。”
“至于去衙门,刚刚公主吩咐了之后,属下已经着人去衙门给公爷告假。”
其实承恩公这样的国戚去不去衙门并不要紧,因为都是闲散的不能再散的职位。
只不过承恩公自持家训,一直都是天天上衙门点卯,然后等到时间了再下衙回府。
承恩公被孙正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想问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孙正一丝口风也不漏,不仅如此,还要审问那些来做客的小娘子,那是他能审问的吗?
他还要不要出去做人了?还要不要上衙门了。
到时候同僚嘲讽的目光都能把他给杀死。
承恩公拍了拍桌子,“那我要去隔壁见母亲总可以吧。”
孙正依然是一副恭敬有加的态度,“还请公爷暂时不要去,等到事情水落石出的时候,自然就解禁了。”
承恩公被孙正的态度气的发颤,“你……”
堂堂的承恩公被当成了贼人一样看管着,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是不是母亲出了什么事?”他看向承恩公夫人,“都是你,要不是你去母亲面前胡言乱语,”
“母亲怎么会病倒?你这是嫌不够乱吗?”
原本愤懑的承恩公夫人面色变白,强自撑着道,“母亲病倒了,和我有什么关系,那也是被那个野种给气的。”
太过愤懑,‘野种’两个字直冲出承恩公夫人的口。
承恩公低声喝道,“你浑说什么!”
那是‘野种’吗、那是天家的孩子,就算不是正统,那也不是别人能随便说的。
他不习武,因而那些陈年旧事没有亲身参与,但大哥的死因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大哥当时是因为去接被先帝传召回京的太子一家时死的。
那个时候大嫂已经要临盆,那是大哥想了很多年的孩子,大哥很高兴,临出发前还说回来就能抱孩子了。
可是,大哥走后,大嫂难产,雪崩,随被抢救回来,可在听到大哥的噩耗后,没多久也跟着去了。
因为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所以,他没看到那个大哥期盼了很久,大嫂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
几个月后才看到那个孩子,当时只觉得那个孩子看起来比其他的孩子要大些,他还以为这就是大嫂难产的原因。
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承恩公收回思绪,深吸了口气,问孙正,“是母亲出什么事了吗?孙正,你要我配合你也可以,但是你要告诉我真相。”
孙正抬起眼皮,恭敬道,“是下毒!”
承恩公心头大震,原本扶着椅子把手的他跌坐在椅子上,额头的汗珠拼命涌出来。
“什么下毒?谁中毒了?这府里都是自家人,怎么会下毒。”
承恩公定了定神,如果说是母亲中毒,那出面围府的不会是孙正,应该是萧徵身边的人。
既然现在是孙正出面,那就是说……
孙正扔下这个炮仗,也不管会不会把承恩公夫妇震得七晕八素,有条不紊的吩咐下面的人抓人的抓人,清查的清查。
再又派了两个得力的女侍卫去到后院把今日来承恩公府做客的姑娘们分开带走,防止他们串供。
承恩公夫人听到孙正说下毒,顿时脸色煞白,抚着胸口,抹了抹头上的冷汗,道,
“我就知道母亲不会有事的,明明就是……”
说了一半,她连忙住了口。
孙正原本恭敬垂着的头猛然抬起来,直直的盯着承恩公夫人,“明明就是什么?夫人知道什么线索,还请告诉属下等。”
“也好尽快把那下毒之人抓到。”
承恩公也听到了妻子说的,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你知道什么?还不快说?”
承恩公夫人被承恩公这一喝,身子一抖,忽然用帕子遮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我知道什么呀,我知道,你们一个两个犯人一样的审问我。我还是这府里的当家人吗?”
承恩公此刻已经是冷汗浸透了背心,中衣帖在背上湿腻腻的,他已经顾不上这许多。
如果萧徵真的出事,不管他是不是皇家的血脉,母亲那一关就过不了。
否则,她怎么会不顾一切的让人把两府给围了起来。
公主府那边,萧徵依然紧闭着双眼,毒虽然抑制住了,可没有彻底解除。
一个时辰不到,萧徵的皮肤干涩,焦黄,许晗坐在床边,把头慢慢的贴在萧徵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
她心里默默的想着从霍晗时起与萧徵的牵绊,她要谢谢萧徵,谢谢他始终在那里等她,走到她的面前。
让她能够对这世间多一分留恋。
让她知道,她不仅仅是一个人,除了许晗,她还是霍晗。
在不知道的时候,萧徵已经如同一块坚固的磐石,稳稳的立在她的身边,让她累了可以依靠。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在什么地方,她永远都知道,只要自己回头,那里就有人给她遮风挡雨。
所以她才会对皇帝的那个选亲宴那样的从容。
她不怕萧徵会变成别人的,他就是她的,是她许晗的男人。
这一辈子都不会变。
对,她就是那样的笃定。
她的眼泪濡湿了萧徵的衣襟。
“好孩子,辛苦你了。”淑阳长公主站在许晗的身后,拍了拍她的肩头,温声的道。
许晗抬起头来,侧身用袖子擦干眼角这才转过头来,“殿下,阿徵还没醒,我没事。”
“殿下也宽心,我相信萧徵一定会醒来的。”
淑阳长公主让嬷嬷搬了把凳子过来,坐在许晗的身边。
许晗见状,知道淑阳长公主是有话和自己说,于是正了正身子。
淑阳长公主看她的神色,长叹一声,
“你都不问问我,徵儿为何会会变成这样吗?”
这位小王爷,从见到萧徵倒下的那一刻起,就没有问过一句旁人原因。
只是满心满眼的围着萧徵转,一切的事情不假手他人,这会徵儿的身体平稳下来了,也不见她多说一句。
许晗偏头看了看萧徵,叹道,
“殿下不是已经派人去查了么,那就等结果就是了。”
淑阳长公主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她再度打量了一遍许晗,忽然露出一丝笑容来,
“万一这毒是我下的,这一切不过是做给你看的,到时你想救徵儿都来不及了。”
许晗毫不犹豫的道,
“不会的,你根本无需做给我看,虽说阿徵如今是我的未婚夫,可到底还不是我的人,你只要用一句家事就可以将我这个外人给打发了。”
“又怎么会容许我留在这里。”
“更何况,殿下,你人好,又慈爱,又随和,连我这个外人因为一点不舍得都能上金殿去和那些大臣论舌,何况是萧徵。”
“你所关注的,所在意的,寻常人根本想不到,不过,这不妨碍百姓们仰赖你。”
淑阳长公主没想到许晗这个时候竟然给她拍起马屁来,这孩子,是真的相信萧徵一定会醒来啊。
她的神色忽然变得郑重起来,
“当时萧徵为了你,星夜兼程的从边疆回到京城,更是在我面前撒了个弥天大谎,就为了让我去救你。
“外面的人都说萧徵不是萧家的孩子,给萧家戴了一顶大大的帽子,你呢?你觉得萧徵的身份是什么?”
许晗道,“我不管他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他将是陪伴我一生的人,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只要站在萧徵的身边就是了。”
淑阳长公主觉得这个姑娘胆大口甜,什么话都敢说,果然是不同寻常的闺秀。
她点了点头,“当初徵儿被带回家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萧家的孩子了,永远不会变。如果你要在意他的身份,我可以去皇帝面前那里取消这门婚事。”
许晗摇头,她是不会和萧徵分开的。
……
承恩公府后花园,因为萧徵已经被赐婚,承恩公夫人原本想将娘家人塞给萧徵的念头落空了,心头郁闷了几天后,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孩子没有说亲,于是就想着趁着赐婚的余热给萧凤真相看相看。
她并没有直接下帖子给那些女眷,而是辗转让萧凤真的妹妹给那些姑娘下帖子,说是姑娘们的聚会。虽然萧徵的身份如今外头传的沸沸扬扬的,有些人家不愿意上承恩公府的门,但大部分人还会愿意的。
毕竟承恩公府连着淑阳长公主,又有爵位,算得上一个好门宅。
谁知道姑娘们正玩的开心时,慢慢的一个个被叫走了,看那来叫的人,虽然是女子,可高头大马的,看起来就不是普通的侍女。
“明娴,怎么回事?你娘来叫那些姑娘做什么?”有一位姑娘问萧明娴,那些被叫走的姑娘许久也不见回来。
未被叫走的人竟然觉得奇怪起来。
萧明娴是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到人问,顿时面色僵硬了下,又挤出笑容道,
“是我母亲,有些东西让她们带回去,一会就回来的。”
这个借口其实很蹩脚,可萧明娴这会也是神思不属,府门被关了,她要如何和这些姑娘们解释。
今日来的姑娘都是年纪相仿,平日里也都是各种场合中见过面的,所以大家说话也都非常随和。
忽然有个姑娘道,“咦,赵怡呢?怎么来了没多久,她说要去净房,人就没回来了?”
萧明娴也发现了,只以为是被叫走了,眨了眨眼睛,道,“许是在府里迷路了,我让人去看看。”
说完,使了个眼色给后头的丫鬟。
被人叫走了还没什么,如果在府里乱走,到时候看到府里乱糟糟的怎么办?
……
从淑阳长公主吩咐孙正和陆明围府清查开始,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眼看着一个时辰就快到了。
垂手侍立在外头的嬷嬷进来打断了许晗和淑阳长公主,
“殿下,孙正和陆明正在外头。”
淑阳长公主点点头,示意许晗跟上,一起去听听孙正和陆明的禀报。
等到两人在外间坐好后,孙正和陆明进来,磕头请了安,陆明开口道,
“回殿下,关于那碗参汤的来历,属下已经和孙正查清楚了。”
“这参是殿下未生病之前让人从库房拿出来,准备给世子补身子用的。”
“因为殿下前几天病倒,就一直搁置在药房,今日殿下醒来,精神好了些,殿下院子里的善嬷嬷让人去药房说是殿下吩咐吧参汤熬了给世子吃,于是药房就交给了熬药的丫鬟。”
“熬药的丫鬟是一边熬参汤,一边熬药的。”
淑阳长公主袖着手坐在椅子上,突然轻笑起来,站起来,看着窗外的夕阳,半晌,这才转过身来盯着孙明,道,
“药房的参是谁去拿的,从库房到药房经过多少人手?善嬷嬷让人熬药是吩咐的谁?又是谁把参给的熬药丫鬟,熬药丫鬟熬药的时候有没有人靠近?那参汤是谁端到院子里的?”
“这一路上是从哪里过来的正院,中途有没有端参汤的人有没有换过人手?”
陆明低下身子,
“回殿下,参是五日前屈嬷嬷去库房拿出来,放到药房的才管事手里,在熬药前,才管事曾让人问过参汤要怎么熬,庄大夫看过参,然后告诉了才管事要怎么熬。
才管事之后把参直接给了熬药的丫鬟银花,银花熬药的时候曾经去过一次净房。”
“在路上的时候碰到了来里做客的赵姑娘,之后银花回来熬药后,没再离开,药和参汤熬好后,由金花端到正院外,善嬷嬷接过后,呈给世子喝,然后……”
“银花家里还有什么人?”淑阳长公主冷笑起来,盯着孙正问道。
“回殿下,银花是萧家的家生子,母亲如今是夫人房里的嬷嬷,兄弟跟在三公子身边,还有一个妹妹跟在明娴姑娘的身边做大丫头。”
淑阳长公主紧紧抿着唇,半晌才阴冷的吩咐道,
“很好,本宫这公主府竟然是盘综错节,好啊,很好!所有的人全部都送到刑房里去。”
她的声音干脆极了,身上带着的煞气,就仿佛战场下来的女修罗。
孙正干脆的应是,倒是陆明,迟疑了一会,道,“殿下,那个赵姑娘……”
淑阳长公主冷冷的问道,“哪个赵姑娘?”
“是南军赵将军府上的姑娘,今日明娴姑娘下的帖子邀请她过府赏花,实是夫人给三公子相看。”
淑阳长公主冷哼了一声,“这个赵姑娘带到我这里来。”
“其他的人,该去哪里就去哪里。”
此刻的赵怡,正在公主府萧徵住的院子门口。
“我要进去见世子。”
门口的小厮不同意赵怡进去,赵怡就想要硬闯,正闹出大动静的时候,白灼过来了。
白灼眼睛红彤彤的,见到赵怡,行了一礼,道,“赵姑娘,世子不在。”
赵怡始终只有一句话,“我要见世子。”
她的态度很急迫。
白灼想了想,对赵怡道,“世子不在院子里,他要我带你去见他。”
白灼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一点也不像贴身侍卫,赵平和他的关系也很好,赵怡因为小时候就和萧徵认识,所以和白灼也是熟悉的。
对白灼的话也很信任,毕竟萧徵身边跟着的一直都是白灼,对他的话自然是信以为真的,就跟着他走。
谁知道,才刚走到院外,白灼一个闪身,一改平日里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意,动气手来毫不留情。
他卡着赵怡的脖子,将她压在墙上,赵怡不敢乱动,她是武将之女,自然学过一些拳脚,知道这样越是挣扎,只会让自己越难受,说不定白灼一个手指轻抬,就将她脖子给掐断了。
只见白灼面无表情的看着赵怡,“赵姑娘,你为何这么着急的见世子?”
赵怡咬着嘴唇不说话,也不低头。
“我家世子现在不能见你,也不想见你。”白灼继续冷冰冰地说着。
赵怡张嘴想说话,却因为脖子被卡住,只能发出模糊的声音。
“你想干什么?你见了世子想做什么?”白灼无情的动了动手指,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可是,赵姑娘,你不是蠢货,你刚刚应该听到外头的动静了吧?”
“是我们世子出事了。”
“你看,你和我们世子根本就不可能,他已经被赐婚了,你这样光天化日的过来做什么呢?”
“是想让大家都知道你们的关系吗?毕竟今日府里来了这样多的人,只要有一点消息漏出去。”
“我们世子就不得不娶你了是不是?”
“你和那个银花接触是为了什么?你给了银花什么东西,让世子吃了下去,如今生死不知……”
赵怡一脸的倔强,声音模模糊糊,“你不让我去找世子,你会后悔的。”
白灼冷哼一声,“你不用去见,你只要把毒药的方子拿出来就行。”
他的手稍微松了点,赵怡的话也说的更清楚了,“我根本就没给他下毒……”
白灼听了气的差点控制不住手里的力道要把赵怡给掐死,他嘲讽道,
“人都吐血了,还不是下毒?”
“只有人死了才是下毒吗?”
仿佛说了什么错话,白灼呸了一声。
他刚刚去长公主的院子,在外头听到陆明和孙正的禀报,听到说赵姑娘,他心头一动,过来了世子的院子,没想到就真的见到了赵怡。
这个女人,做了恶事,还敢出现在这里。
赵怡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脸也因为呼吸不顺憋得通红,
“我真的只是给世子下了点迷药,那个迷药根本不需要解药,只要……”
她的脸色红的滴血,只要阴阳交合就可以解了,这也是她执意要见萧徵的原因。
倦舞 说:
包含大葱姑娘的巧克力打赏加更哦。很想把这个情节写完,边上有人在催我去打扫卫生……哭。
大家有不清楚的来给我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就算剧透也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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