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羽势如破竹,只是这一次,依然没能射入商君的胸膛,一柄暗红长剑赫然出现,竟是将利剑当中劈开,一分为二。商君眯眼看去,只看见一道黑影,多日的折磨在加上尤霄的死,让他身心疲惫,眼一闭,他软到下去。
莫残身后,跳出一个红衣女子,薇娜蹲在尤霄身侧,伸出手,在他的脖颈处摸索了一会儿,说道:“死了!”
又走到商君身边,同样摸索了一会,轻轻扬眉,笑道:“这个还没死。”他们一向不浪费时间救死人。
看见莫残的那一刻,白衣男子眼中划过诧异、痛楚,恨意,复杂而转瞬即逝,与莫残对视了一会儿之后,白衣男子收了弓箭,转身就走,薇娜低叫道低叫道:“残,你好厉害,都还没战,他居然看见你就逃了耶!”
莫残忽然提气,飞快的朝着白衣男子追去,薇娜急道:“你去哪里啊?”
“你跟他们走,我会去找你!”只丢下一句话飘散在风里,莫残脚下不曾停滞分毫。
“喂!”薇娜喊破喉咙,莫残的身影早已紧随着白衣男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忙了一整天,夕阳西下,舒清才从睿王府回来,轩辕逸本来想扶她回房休息,舒清执意要在花厅里等商君的消息,无奈之下轩辕逸也只好从了她的愿,陪她在花厅里等。不过才坐下半个时辰,轩辕逸终于受不了了,低吼道:“泰修之,商笑!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我头晕!”不大的花厅里,尽是他们的影子,他们的脚不酸,他的眼都花了。
两人尴尬的停下脚步,商笑微低着头,低声说道:“对不起轩辕大哥。”说完径直走到门边,坐在旁边的石阶上,手撑着下巴,眼睛痴痴的盯着刺姬丛的尽头。
泰修之也不好意的对着轩辕逸轻轻挥手,转身出了屋外,舒清朝花窗外看去,满天霞光之下,泰修之久久的立在刺姬丛中,坐立不安,不时的搓差自己的手心,脸上的忧虑与惶恐之色已无心掩饰,一句悠然从容的修之,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舒清轻叹,他只怕早已是情根深种了吧!
霞光渐渐淡去,天色渐晚,舒清也越来越不安。此时,商笑带着惊喜的声音忽然响起:“舒清姐姐,御枫回来了!”说道她已从石阶上站了起来,朝着御枫奔去。
舒清也心急的站起身,脚下一晃,差点摔倒,轩辕逸赶紧将她抱在怀里,急道:“当心。”舒清歉意的笑笑,拽着轩辕逸就往外走。
站在刺姬丛里的修之迎了上去,商笑也冲了过来,急道:“御枫,我哥他怎么样?!”
御枫怀里打横抱着一个人,那人被一件宽大的披风包裹着,但是披风上,血迹斑斑,御枫脸色凝重,商笑和泰修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商笑伸出手,想要将遮住那人脸庞的披风打开。又怕看见的是自己不能承受的一幕,手僵在那里,久久不能动。
修之上前将商笑揽在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掀开一角披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满是血污的脸,几乎看不出长相,面如死法。
“哥!”商笑惊呼,好在修之护着她,不然她就要栽到在地上。
“商君……”泰修之轻轻抚上商君的脸颊,灼热的温度让他的心情稍稍回了位,他还活着!!脸颊上的凹凸鞭痕,透过掌心,似乎每一下都打到他的心里。
舒清赶到,意外的发现,薇娜居然站在御枫的身后,她的身边,却没有莫残的影子,心里虽然有疑问,不过此时救治商君更加重要,舒清御道:“御枫,抱君回房间,卫溪,请大夫,快!”
“是!”一行人朝着商君的房间赶过去,御枫把商君轻放在床上,舒清一边叫朗月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服,一边将他们赶到屏风之外,只留下一句:“你们出去。”就又匆匆进了里屋。
御枫和泰修之极为不解,处理伤口这种血淋淋的事情,应该是男人来做才对,再则男女有别,舒清小姐还有孕在身,怎么御出去的也应该是她们啊?!
“走吧,我们出去等,处理伤口还是女人比较细心。”事情的原委,轩辕逸自然是清楚,一手搭着一人的肩膀,几乎是半强迫似的将两人拖了出去。
房间里,商笑站在床边,竟然不敢靠近,她怕走近,会夺了他的呼吸,他现在脆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雪白的床单,被披风上的血浸湿了,舒清走上前,想要将披风解下来,却在掀开披风时,看见了让她心脏都随之紧缩的一幕。商笑甚至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几乎跌倒在地,泣不成声。
她已经猜到,披风下的身体,一定是伤痕累累,却不曾想,她还是太天真了,这已不能用伤痕累累来形容,是残破。身上全是一道一道的鞭痕,每一处鞭子侵袭过的地方,都是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子,舒清的眼睛渐渐模糊,别过头去,不忍再看下去。
血腥的味道,充斥着房间,也充斥着舒清的心,抹掉脸上的泪痕,舒清一边解开披风,一边对身后的商笑说道:“笑儿,来,帮我把君的衣服脱下来,待会大夫来了,好给他处理伤口。”
“我……”商笑颤抖着坐在床沿,双手停来商君胸前,不知道应该碰触他哪里,他身上,没有一处地方是完好了,衣服与干涸的血水交融贴在伤口上,有的甚至还陷入了肉里,商笑带着哭腔,求救的看着舒清,说道:“我……怎么脱?”
商笑的手,抖得如秋风里的叶子,君是她唯一的亲人和依靠,别说她现在六神无主,看着这样的商君,自己也心如道刀绞。舒清轻咬下唇,说道:“你把他抱起来坐好,我来。”
“嗯!”商笑深吸一口气,扶着商君的肩膀,将他撑着坐起来,手下的胳膊,像烧红的炭一样的烫手。
舒清轻轻解开商君的衣衫,只是有些地方,布和伤口几乎已经长在了一起,舒清小心再小心,额头泛起了一次薄汗,但是在脱下衣服的时候,还是不免拉扯到伤口。
“哼!”商君闷哼一声,倏地睁大眼睛。
舒清手下一滞,喜道:“君!你醒了吗?!”
一会儿之后舒清失望的发现,商君盯着自己,可惜眼中完全没有焦距,片刻又垂下了眼睑。
“小君……”
“你怎么样?”
“哥,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醒醒……”
细细碎碎,好多的声音,低低的,轻轻的,都是在呼唤他,商君努力的张眼,眼皮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就是餐不开,耳边已经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了,眼睛却不听使唤。
看见商君的眼皮动了一下,商笑更加兴奋,趴在商君耳边,不停的叫着他,好一会儿,商君终于吃力的睁开了眼睛,眼前是张晃动的脸,窗外的阳光,还是有些刺眼,商君微眯着眼,低喃道:“小师叔?笑儿?”
看他终于睁开了眼睛,还认出了自己,商笑忍不住落下泪来,不敢让商君看见,商笑赶紧退后一步,靠在窗沿上,抹干泪痕。
“舒清呢?”他记得,他明明听见舒清叫他的声音,还有她清明温暖的眼睛,难道是他在做梦?!
“我在这。”依旧是伴着清浅的笑,舒清从屏风外走了进来。
看着袅袅行来的人,商君叹道:“你,果然还是来了。”他不是在做梦,但是看清舒清隆起的肚子的时候,商君惊得几乎要坐起来。
在床沿上坐下,轻压商君的肩膀,不让他乱动,舒清笑道:“君,我现在很好,肚子里这个也很好,你就不要自责了,把身体养好,才不枉费我爬山涉水的来救你!”
“嗯。”轻轻点头,商君上上下下又把舒清看了个遍,心终于放了下来,舒清居然有孕了,老天保佑,她没出什么事。
舒清失笑,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浑身包扎像个木乃伊吗?还有心情担忧别人,不过祁风华的医术果然高明,才一个晚上,君就醒过来了。不想让他太过担心自己,舒清笑道:“逸也陪我来了,还有修之他们都在外面,大家都很担心你。”
屏风外,隐隐能看见好多人影,商君低声说道:“多谢各位相救。我的伤没什么大碍,现在感觉已经好一些了。”说起这个,商君忽然发现,这些日子以来,如巨石压在胸前,喘不过去来的感觉好像已经淡了,胸口也没那么闷了。
看着商君有些疑惑的样子,祁风华得意的笑道:“那当然了,你身上的毒我已经帮你解了,这次,我还找到了师兄,他让我给你带来了化解聚元丹的药,不过你的武功,或许……”停顿了一下,祁风久经考验没继续说下去,不过在场的人都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舒清淡淡一笑,说道:“只要还活着,就一切都有希望。”
“对对对。”祁风华立刻附和,对这个传说中的表姐,祁风华不得不赞叹,果然是蕙质兰心,气韵天成的女子。
是师傅救了他吗?!商君的心思并不在武功是否能恢复,而是盯着祁风华,问答:“他好吗?”
“好得很,你不用为他担心。”这师徒俩,明明就相互关心的要命,却硬是不肯放下。
微垂下头,商君失望的低喃道:“他,还是不愿来见我!”他以为,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师傅还是会来看他的,结果还是他妄想了,他早已经被逐出师门。
不忍心看他失望难过的样子,祁风华赶紧说道:“小君,你别难过,师兄说,他会在凤凰灵柩等你。”
“凤凰灵柩?!”商君猛的抬起头。
屏风外的人,除了陇宜亥也是脸色巨变之外,都是一脸的茫然:“什么是凤凰灵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