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言听到这宫女的通报后微微蹙了蹙眉。
她口中所提及的贺贵人和文贵人?
文贵人……
难道是文春晓?!
李太妃瞥了眼那宫女,这才携了江锦言坐下来。
她对那宫女悠悠道:“罢了,难为她们也能一道过来瞧本宫……去请进来吧,到底也是圣上心尖尖儿上的,本宫哪能怠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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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宫女连忙低头应了声,这才躬身出了内殿。
李太妃侧过头对江锦言笑道:“本宫倒是差些忘了,这贺贵人同锦言是姑表亲的关系……听闻贺贵人还是从靖安侯府入得宫,想必是同锦言格外亲厚的了?”
江锦言微微抬眸,抿嘴笑道:“贺贵人是锦言的表姐,自然是关系不一般的。”
正说着,已然一前一后地进来了两位宫装女子。
走在前头一步的是身着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长裙的文春晓,她面容越发娇媚动人,嘴角含笑,眼眸似水,行动间头上的海棠嵌玉步摇便随着她的步子微微晃动着。
江锦言抬眸瞥了眼,暗道这文春晓果然是妍丽娇媚的,再瞧这妆容衣着,看来是圣宠在握的。
而后头的贺澜则看起来素净了些,她穿着碎花翠纱露水百合裙,只梳了个一般的圆髻,那上头斜斜插着的鎏金点翠长簪倒是给她添了几分雅气。
瞧她二人衣着打扮都是十分贵气,只是贺澜明显是脸色带了丝阴郁之色,而那文春晓则是满面春风,笑意浓郁之色。
江锦言暗忖道看来这文春晓同样是得了圣宠了……
“见过太妃娘娘。”
她二人见了李太妃便屈膝行了礼。
江锦言随即也起身对她二人行了礼,“臣女江锦言见过二位贵人。”
李太妃对江锦言笑道:“锦言也不必多礼,这贺贵人是你的姑表姐,文贵人又甚是随和,你啊……就是太懂礼了些。”
说着李太妃又对贺澜和文春晓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也是难为你们了,来的这么早,这宫宴还没开始呢。”
文春晓上前一步笑道:“太妃娘娘……您这可是说得什么话,能来这太妃娘娘办的宫宴……春晓心里可是极是欢喜的,来晚了那岂不是亏大了。”
贺澜则端正地站在一旁,只是深深地看了眼李太妃身旁站着的江锦言。
这段时候不减的的阴郁,直到自己见到一向淡然平和的江锦言,她才像是有了主心骨的感觉。
李太妃轻笑道:“那文贵人今日可要尽兴而归。”
说着她瞥见了贺澜飘向江锦言的视线,起身道:“想必贺贵人久未曾见锦言,也是要说一说体己话的,倒是本宫不该拘着你们,都出去散会子心吧。”
见李太妃这般说,她三人这才都行礼退了出去。
出了内殿,文春晓上下打量着这个靖安侯府的大小姐,见她比贺澜更胜一筹的容貌便有些不悦起来。
她状似天真一笑,对贺澜道:“这位便是贺姐姐的表妹?果然是同贺姐姐一般……春晓瞧着甚至还风姿更甚呐。”
江锦言却是微微不喜,她先一步挡在了贺澜的身前。
随后她不动声色地行了一礼后淡淡说道:“回文贵
人,臣女的确是贺贵人的姑表妹,只是……贺贵人如今在圣上身边伴驾左右,那便是身份尊贵不可轻议的,锦言又怎可同贺贵人相提并论?那岂不是白白让文贵人担了罪名?”
文春晓被江锦言这棉里带针的一番话堵得说不出话,只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她咬了咬唇露出一副红了眼眶的模样,侧过身对贺澜道:“贺姐姐……你是知晓春晓的为人的……春晓绝不是这个意思……春晓只是玩笑话罢了。”
贺澜蹙了蹙眉头,文春晓得宠后,她心里便已经明白了,这个娇弱万分的小女子实则也是个心思不小的人物!
她定了定心神,对文春晓勉强笑道:“春晓不必在意,我这个表妹是个极重规矩的罢了,她也不过是为了春晓的名声着想。”
文春晓咬了咬牙,极重规矩?是在说自己没有规矩?
她见这二人对自己都不咸不淡,心里冷哼了一声。
自己再不济,那也是入住了宁德殿的!
她贺澜若是有本事……就将自己赶出宁德殿啊!
她这般想着才浅笑了起来,扶着宫女的手对贺澜说道:“如此便好,那妹妹便先去瞧瞧这临秋殿的风光,就不扰了贺姐姐同江大小姐说体己话了。”
她转身要走,却又悠悠然回身笑得明艳,低声似是笑谈道:“贺姐姐,妹妹今早出门时瞧着宁德殿大门旁的腊梅似乎是已经有花骨朵了,上回圣上还同春晓说到想闻一闻腊梅香,姐姐回去的时候可别忘了瞧瞧,也吩咐人看着些。”
说着她便巧笑倩兮地扶着宫女的手走远了。
望着她明媚至极的笑颜,贺澜揪着衣袖的手都攥紧了三分。
江锦言看了这番光景心下隐隐觉得似是不妥,她对一旁的雪砚道:“你随玉纹去那边儿瞧瞧,我同贵人说会子话。”
玉纹的脸色同贺澜大差不离,她见着大小姐来了才算是放下了些许的心,只是不知道大小姐能不能想出什么主意……
贺澜也对玉纹点了点头,“带着雪砚去吧,我同大小姐说会子话。”
待她二人行礼退下后,贺澜才携了江锦言的手往池中的亭子里缓缓走去了。
“不瞒表妹……”
两人坐定后又相对沉默了良久,贺澜这才松开了紧紧咬着的唇。
“圣上给我指了离御书房最近的宁德殿。”
江锦言想到了方才文春晓那句话,她蹙眉问道:“文贵人可是也入了宁德殿?”
贺澜点了点头,有些无奈,说道:“听闻她是在宁德殿附近的梅林练曲子……才凑巧遇上了来宁德殿的圣上,圣上对她甚是欢喜……此后她便求了个恩典,入了宁德殿,还说了将主殿让给了我,她自己则住去了东偏殿……”
江锦言心里暗道这文春晓果真是个颇有心计的,也难为了她前世毫无背景却能爬到了永宁帝身边最得宠的位置!
梅林巧遇?还是在贺澜的宁德殿旁?
想必是知道了圣上要去宁德殿……这才费了心思安排的吧?
倒也是个极聪慧的,入了宁德殿便主动退让了。
这倒是极好的一步以退为进……
面儿上不争不夺,实则棉里带针!
怪不
得周承瑞选中了她,这般的心性,在宫里可谓是如鱼得水!
江锦言低声道:“贵人到底不必太过心忧,既然她已然得了圣宠,那贵人便暂且避其锋芒就是,此时贵人同她还不宜交恶……”
在宫中,只要有共同的利益,那便是能联手的,为了攀比或是不虞她人所得的圣宠而轻易地得罪人,那才是真正的愚笨。
不过到底这文春晓的势力也不甚大,此时又在贺澜的眼皮子底下,只要拿捏的好,不被她害了便是。
转瞬江锦言又想到了入宫的另外几位贵女,她便问道:“如今这宫中情形如何?”
贺澜听她这番劝心里头才算是好些了,她回道:“方家嫡女……也就是锦言你的表姐,如今是晋了嫔位了,忠勇侯府的嫡女如今虽是昭仪,可却是在明仁殿位份最高,还有陆家的嫡女,也封了昭仪……”
江锦言微微点了点头,“圣上如今对贵人可是还好?”
贺澜这才微微红了脸,“哪有什么好不好的,宫中都是这般的过日子,我还算是好的了,原先……圣上十日会有五日来宁德殿瞧一瞧,如今倒是也常来,只是……也会常去瞧文贵人。”
说着她脸色便不太好了。
江锦言握了握她的手,“贵人万万要想开些……”
贺澜点点头,“倒是我不知足了……原先想着的不过是莫要在这深宫里蹉跎了岁月,如今倒像是有些得陇望蜀了。”
江锦言沉吟片刻道:“贵人听锦言一句劝,这个时候还不宜有孕。”
听了这话后,贺澜涨红了脸,但心里却是觉得不解,“锦言这话是何用意?若是有了孕,岂不是能在后宫地位更稳些?”
江锦言正色抬眸道:“贵人可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贺澜这才心神一震,她重重点了点头,“多亏了锦言这番话了,不然我可是要糊涂了。”
宫中的女人,最忌讳的事便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求子!
运气好的失了孩子还能捡回一条命,运气不好的……那一尸两命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看她如此正色,江锦言才点了点头,又取出了袖中的卖身契。
“贵人对身边的人要格外注意,何人可以亲近,何人可以信任,都要拿捏的精准,即便是靖安侯府出来的玉纹……也不一定就不会倒戈,手里握着些能让他人安身立命的东西,这才能高枕无忧……”
说着便将手里的卖身契交到了贺澜的手里。
贺澜紧紧攥着这张卖身契,仿佛是自己的护身符一般。
她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了江锦言,“锦言……”
江锦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贵人放宽心,此时贵人的地位还不甚稳固,但只要事事随和,必要时忍让一步便是了,在宫中,没有人会盯着身世不打眼的人,更何况,此时文贵人的锋芒更甚,贵人更要借此机会退后一步,不要做了她人的挡箭牌……”
贺澜失神地望着眼前的江锦言。
几日不见,却觉得这个表妹如今更加地让自己觉得卑微到尘埃里一般……
但她却仿佛是抓住了水里的浮木!
而此时在临秋殿另一端的江锦芊,却是对着一幕情形瞪大了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