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的最底层,周承瑞面对着墙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地仿佛没了动静。
“打开,将人带出来,朕要亲自审讯。”永宁帝的眼眸深沉,想到那份私运火药至南疆的证据,他心下便是大怒!
他周承瑞竟然为了这个皇位勾结了外邦!
一阵铁链撞击的声音后,门打了开来。
“圣上要亲自审讯!起来!”一个狱卒推了推躺在墙角的白色人影。
这狱卒突然僵住了手,这冰凉一片……甚至还有些僵硬的感觉……
“不好!人死了!”
他惊恐地翻过了这个身着囚服的“端王”,可那张脸却是负责看管的刑部侍郎!
永宁帝周身冒着冰寒,“追!给朕去追!”
黑暗中,一辆马车奔驰而前,车厢内的一男一女相对而坐,两人间的寒意不断升腾……
男人身着不合身的狱卒服饰,一身的狼狈,左肩还在冒着血。
那女人被缚住了双手,眼眸中满是凉意,冷冷开口道:“你以为带走我就能威胁许君彦了?”
周承瑞自顾自地又将伤口又绑紧了些,“锦言,若我说带你走并非是为了许君彦呢?”他靠近了一些江锦言,“你总是对我如此疏离,是因为心里只有他?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
江锦言别过脸去再不看他,淡淡道:“就算没有他,我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心思,如果非要说对你的心思,我大概也只会想亲手杀了你。”
马车不住地颠簸,飞快地往南而去,一天一夜的行程几乎让江锦言撞成了伤口累累,周承瑞伸手要替她挡住,却在她冰凉的目光下收回了手。
“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能得南疆巫王相助……除了那些火药,你还做了什么?”
周承瑞望着她,轻轻一笑,“锦言,你总是这么聪慧,让我觉得自己当初就不该放手……将你让给他。”
“爷!到绥江了!”马车猛地一停,江锦言再次撞上了马车的板壁。
周承瑞一把拉住了她,“你虽然是我留下的后路,可却同样是我最想带走的人……”
说完他以手做刀劈向了江锦言的后颈,抱着昏过去的她下了马车,“这渡口会有货船到,是南疆巫王安排的。”
严让点点头,又有些担忧,“爷,您带来的堪舆图真的能得巫王相助?”
南疆对大周有这心思么?
周承瑞凉凉一笑,“南疆兵力也在壮大,同安西的相争也是渐渐得胜,到嘴的肉包子他岂会不接?”
很快,一只运货模样的船便到了渡口,为首的是个身着蓝布衣裳的女人,她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了周承瑞的身份,跳下船便笑着迎了三人上床,“我们大王已经候了三位贵客很久了。”
绥江宽阔,奔腾的江水中货船顺势而下……
待到江锦言醒来已经已经身处一阵潮湿的灰暗地方,她挣扎着坐起了身,这才意识到这摇摇晃晃的感觉并非错觉,而是真实存在的!
他选择了水路?!
这大概就不好追捕了,况且他逃狱也是两天前的事了,有了南疆能人异士相助,竟然直接闯到了靖安侯府!
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竟然可以这么快!
她一个不稳,又被甩到了床下。
“锦言!”开门进屋的周承瑞扶起了她,“先吃点东西。”
江锦言盯着他,“你这是要投去了南疆?”
周承瑞没有应声,盯着她道:“我没有别的路,难道应该留在那里等死吗?我做不到。”
他沉默了片刻,刚要说话却听到外头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很快严让也通过暗门进了这屋子,“爷,不好,船被拦住了,说是要搜查!”
周承瑞镇定了下来,“我们走的是水路,皇帝派来的追兵不可能比我们快,不得打草惊蛇,先留在这里。”
严让点了点头,又担心地看向了江锦言,“爷,那江大小姐……”
周承瑞望向了江锦言,可还没说话便听到了外头的声音。
“货船?运的何物?”
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漠然的威严感,透过厚厚的船板……
这声音自然是熟悉至极的!不仅是周承瑞,连江锦言也猛地一怔,随后脸色一僵。
周承瑞将她如此,心急之下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别动。”
江锦言皱起了眉。
看来这去南疆是途径了文州!
上船视察的是许君彦!
外头又传来了女人的声音,“官爷,我们这是运地林州的小玩意儿,要去惠州,时辰也不早了,搜也搜过了……你看……这……”
“放行吧。”
江锦言趁着船身的不稳,狠狠撞向了船板,却被周承瑞压住了,他眼里的惧意浓烈,不仅仅是手握唯一的退路,还像是求之不得的东西到了手里,却又要不见!
“不!你不能走……”
直到船又平稳地开动,周承瑞才放了手,因为用力,他左肩上的伤口又崩开了,映出了一片殷红,严让忙取来一些药物替他包扎。
江锦言狠狠甩开了他的手,默默地坐在一旁,低头沉思。
在船上……当真是逃不了的,难道真的就落到他手里,被他利用?
自己怎么会甘心?!
这时,文州刺史的府中,邓觉笑着迎进了许君彦,“侯爷不辞辛劳,当真是我大周之福。”
许君彦神色淡然,“邓大人严重了,许某奉了圣上的旨意来文州视察,自然是要到处走动一番的,只是文州地靠绥江,这码头上却无人视察……”
邓觉不断地打量着这个许君彦,见他这么说,忙道:“这实在是邓某的失误,明日必将解决此事,给侯爷一个交代。”
许君彦点点头,“那许某便告辞了。”
“慢着!”邓觉见他要走,急忙拦住了他,“侯爷……我还有件极重要的事要告知于你!”
许君彦不解地回过了头,望着一脸复杂之态的邓觉,心里暗暗警觉了起来。
“还望侯爷能移步到说话的地方,我保证这件事不会令侯爷失望!”
邓觉似乎下定了决心,满脸的坚毅。
许君彦沉吟片刻,对一旁的许名道:“在外面候着吧。”
随后二人走进了院子。
邓觉这时候对着暗中的人手点了点头。
今日,自己必须留下许君彦,不管是他自己愿意还是被自己逼迫!
邓觉想到了王昭送来的东西,心里便是一阵激动,这才是真正地王牌!而为了将许君彦调到文州,自己又花了多大的心血!
“邓大人,直言吧。”
花厅中,邓觉从一处多宝阁的后头开了扇小门,取了些东西出来,这才走到了许君彦的面前,“侯爷……您便自己看吧,这些都是王太师生前交给邓某的,他只是希望侯爷不会被蒙蔽!”
许君彦瞥了眼这木盒一眼,最终还是打开了这小小的木盒,取出了这里头一叠的证词一般的文书,快速地翻阅了一遍,脸色也越加阴沉。
自己是被调了包的皇子?
是太后为了不让嫡亲儿子成为王昭手里的傀儡甚至早夭……所以调换了皇子?!
虽然极大的冷静和自控让他自知这不能信,无论真假也不能信!可仍是有关于身世的诸多疑问,甚至是很多不同的线索在他的脑中聚集,让他的眸子愈加暗沉……
不!自己不能陷在其中!不能糊涂!也不能有丝毫的贪念!
这是假的,不管如何,这只能是假的!
这一切太过沉重,自己背不起,也不能连累了锦言,况且,自己想要的不是权势地位,而是带她去她想去的地方!
皇子?
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自己从不屑于这些!
既然要抹去这一切痕迹,那这邓觉便不能留了!这份证供一而决不能流传出去!否则……这无论真假都会让自己陷进再不能回头的境地!
这些便只能是伪造的!
他冷冷抬眸道:“一派胡言!邓大人莫不是要捏造了这些东西逼许某谋反不成?!”许君彦将这叠证词扔回了木盒中。
邓觉却是如同早就猜到他的举动,正色道:“邓某所拿的东西都是真真切切的!”
他继续说道:“当年太后曾派身边的嬷嬷抱了个孩子藏去了民间,而如今的圣上……那小皇帝不过是那民间人家的孩子罢了!太师虽然同太后父女不合,可太师也不愿意太后这么做导致圣上无法登基……就在太后抱走那孩子后,找出了这户人家,留下这份证供便做了个干净,也就是这件事留下的把柄才让太师得以逼得王太后退出朝政,从此搬进了静心殿!”
“荒谬!”
许君彦难得大怒,一把扫去了桌上的证供,“邓大人是想控制许某,从而……谋反?”
邓觉见自己说服不了他,也冷哼了一声,“我本来就不愿意去管你信不信,这份证供在太师留下的安排中……都要公布于世的!到时候……不管你镇国侯想不想,这反都得造!开弓便再没有回头箭了!我要的不过是你的名头!”
他高声喊道:“来人!给我抓住他!”
只要得了镇国侯的身世和明天,这便不是造反,而是顺应天意,拨乱反正!
许君彦迅速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剑尖一挑,一只白瓷瓶砸在了地上,顿时又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邓觉心里一紧,“许君彦,你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