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易这才笑着转身,“怎么?锦才这是乐不思蜀了?”
江锦才瞥到不远处走来的江士恒等人,轻轻咳了一声。
贺易见到走来的人,这才收起了脸上的散漫玩笑之意,拱手道:“见过母亲,见过两位舅舅。”
江士莲点了点头,并未多说,江士宏也只是淡淡一笑。
江士恒对贺易微微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对一旁的江锦才道:“锦才,你来年是要下场的,程家的家学虽说暂时是散了,可学业不得荒废。”
江锦才拱手道:“父亲放心,儿子明白的。”
知道江锦才回来,又加上江士莲的缘由,江锦言自然是去请了王氏来,左不过一席饭罢了。
看到江锦音带着两个丫鬟往这边来,江锦言便知云姨娘是不会来了。
“徐妈妈,听风楼那里也送些菜去。”
云姨娘如今一向不喜出听风楼,一来是性子喜静,也不想碰着王氏,二来如今江锦言照拂这听风楼,她自然是舒心多了。
徐妈妈点点头便下去吩咐了。
江锦芊如今对江锦言也是低眉顺眼十分恭顺。
江锦言轻笑着不言语,心里暗道她到底是受了挫,已经学乖了不少。
家宴结束后,贺易便跟着小厮往前院备下的院子去了,江锦才也被王氏唤去了怡翠阁。
王氏望着江锦才,自己这个儿子也算是成人了,只待再考取个功名,这地位可就稳固了。
那江锦程还在襁褓之中,谁知道能不能活着长大呢……
“姨娘唤儿子来可是有事要吩咐?”
王氏亲自替他倒了杯茶,温言道:“姨娘也许久没见你了。”
江锦才见王氏似乎有些闷闷不乐,于是问道:“姨娘如今在府里过得可还好?”
他想到江锦言如今看起来有些不似以往那般对待王姨娘同江锦芊,他心里一跳。
“姨娘如今也只是在熬日子罢了,只盼着你能考个功名,再成家立业。”
自然,也是要夺得这靖安侯府!
江锦才眉头一跳,“姨娘过得不好?母亲都过世了,府里还有谁压的过姨娘去?!”
王氏叹了口气,“姨娘过得好不好不重要,横竖只要有锦才在,姨娘便是心安了。”
正说着话,外头来报老爷来了,江锦才这才笑道:“姨娘能被父亲厚待,儿子这才放心。”
江士恒进了屋见到江锦才便笑着问王氏道:“这是同儿子说什么?”
王氏嗔道:“妾身自然是要锦才温习学业,不要辜负了老爷的一番心血。”
江士恒点点头道:“我听程家家学的先生说过,锦才的学业尚可,再备上大半年的日子,定是错不了的。”
江锦才躬身道:“儿子谨遵父亲的教诲。儿子还有书没有读完,就先行离开了。”
江士恒点了点头,又吩咐外头的婆子打着灯送他离开。
王氏望着江锦才出了院子这才对江士恒柔和一笑,“妾身到底是个深宅妇人,什么都不懂的,倒是让老爷笑话了。”
这话十分熨帖,让江士恒对王氏也改观了几分。
“诶……芸娘生出这么个好儿子,可不是头等的功劳。”
王氏又道:“老爷,外头风大,妾身是送您去前院还是……”
说着她殷切的望着江
士恒,一点也没有要送客的意思。
江士恒心里一软握住了她的手,“怎的还要送你家老爷出去?”
王氏心里自然知道他不会走,眼眶却已经是红了,哽咽道:“芸娘只当是……老爷再不会来芸娘的院子了……”
江士恒叹了口气,“只要芸娘能好好的,我怎么会不来?”
王氏嗔道:“妾身便是那糊涂之人……”
“进去吧,外头风大……”
江锦才出了王氏的院子后便对婆子道:“去一趟二小姐的院子。”
说着便往江锦芊的院子里去了。
江锦芊见到江锦才便是一脸委屈。
“大哥,那江锦言一直同我们过不去!若不是她,我们怎会如此狼狈,现在整个家都被她握在手里,我同娘就是……就是要出这院子也得她点头啊……”
江锦芊自然是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前段时候在江锦言手里吃的亏。
“锦芊,我走的时候不是同你说了,要忍耐些!她江锦言是个什么性格,难道你们还摸不准吗?要不是逼急了,兔子会咬人吗?”
他想着晚上家宴看到的江锦言似乎只是沉稳了些,可并未同江锦芊所说的那样狠辣无情。
江锦芊一下子便急得站了起来,“哥……你在外头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如今完全变了个样儿,哪里还有之前的软和好说话!差点儿你妹妹的名节都毁在她手里了!”
江锦才皱了皱眉,“她当真如此?”
江锦芊撇着嘴委屈道:“妹妹还能骗你不成?娘不告诉你是怕你心烦吧,你也别同娘说是我告诉你的。”
江锦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见他沉默了一会儿,江锦芊试探地问道:“哥,你有没有什么主意?她再这么下去,我们恐怕是要被她逼得没有后路了!”
江锦才蹙眉不语,自己毕竟是个男子,而她江锦言却是个要嫁出去的女儿。
难道自己为了这么个必然会消失的威胁就去费这个心思?
江锦芊见他似乎对这事不热衷,挑眉道:“哥,你是不是觉得这事同你无关?”
江锦才抬头瞪着她道:“怎么会?”
“不会就好,我还以为哥哥忘了,还有个江锦程在她院儿里呢!”
江锦才低下头,心里却起了波澜。
的确,这个嫡子是他这两个月一直以来的心病,他知道,这个江家的小少爷不仅是早产更是难产的。
可自己都等了两个月了,却还是没听到什么好消息。
是江锦言把他护得太好了?
见他似乎听进去了,江锦芊又说道:“哥哥可要上点心,等程哥儿长大了,什么事可就都不容易做了。”
“这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你容我好好想一想吧。”
江锦才说完后就闷闷地离开了。
梧桐苑里,江锦言将蜜饯银杏、蜜饯樱桃、蜜饯瓜条和蜜饯金枣装了一些包好了让雨墨送去给东院的陆氏。
怜春和惜秋正在哄着哭闹的小锦程,小心喵了几声仍是盖不住小锦程的哭闹声。
雪砚疑惑道:“这小祖宗今儿是怎么了?”
怜春也是干着急,她回道:“也不知是怎么了,今儿老爷晚食后抱出去给大姑太太和王姨娘瞧的时候,许是吹了风。”
雪砚一听到王
氏就拉下了脸,“不知道是不是王氏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江锦言回身进了内室就听到这两句话,她也被雪砚逗笑了,“难不成她王氏还能呼风唤雨了不成?你啊……”
雪砚急得跺脚道:“那怎么小少爷一见了她就哭闹个不停了?还不是她?”
江锦言笑着摇了摇头,“你啊,真是同怡翠阁八字不合!清浅不是说了?这孩子吹了风可能便会如此,上回她留的方子呢?我记得是温补的,去煎一小碗来,再放上一片姜片。”
怜春这才恍然,“是了,上回于郎中也是这么说的。”
惜秋笑道:“还亏了大小姐记性好。”
雪砚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我这是关心则乱。”
江锦言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你啊,记菜谱可是个好的!罚你明日去给院儿里做糖醋荷藕。”
雪砚吐了吐舌头便往外头跑,正好撞着了要进来的方嬷嬷。
“哎哟,这丫头是怎么了?”
雪砚红着脸也没回头,江锦言笑道:“这是赶着去厨房呢。”
方嬷嬷噗嗤一笑,“现在这会子恐怕是菜叶子也没了。”
江锦言见她似乎是有话说,于是便留怜春和惜秋照看着小锦程,跟着方嬷嬷到了外头。
方嬷嬷对江锦言道:“小姐,大少爷去了怡翠阁,还见了二小姐,听说是一脸阴沉地出去的。”
江锦言轻笑了一声,“她们还能说什么,左不过就是给我定几个心狠手辣不贤不淑的罪名罢了。”
方嬷嬷一脸担忧道:“小姐,王氏和二小姐也就罢了,可大少爷毕竟是少爷,是老爷如今极看重的哥儿,他要是对付小姐,这……”
江锦言看了她一眼,安慰道:“左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嬷嬷也别太心急了,江锦才到底来年也是要下场的,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空闲同我作对?”
方嬷嬷嗫嚅道:“我这心里还是不安呐,小姐毕竟是一人之力,怎么敌得过他们三个人?”
江锦言握了握方嬷嬷的手,温言道:“嬷嬷就把心暂且放在肚子里,锦言答应您,会留心此事的。”
方嬷嬷叹了口气,“小姐真是命苦,怎么就没个安稳日子?”
江锦言笑而不语。
很多时候就算自己不争不抢,那起了心思的人还是不会放过自己,人心难测,更何况还有那么多被贪念所左右的人呢……
此刻的安国公府竹林偏院也是灯火通明,许君彦正默默地坐在书桌后。
一个裕通当铺的伙计正色道:“主子,小的已经查明了,当日被江大小姐所救的秀才是陈家家学的教书先生,叫萧宜之,独身一人住在安业坊,小的听说萧先生是个为人清高的读书人。”
“听说?”许君彦蹙了蹙眉头。
只一个听说,他怎么能放心江锦言接触此人。
那个伙计打了个哆嗦,“主子恕罪,小的能肯定这萧先生绝对不是个奸恶之人。”
许君彦淡淡道:“派人盯着他,有异样便来通报。”
那个伙计又道:“还有一件事,小的跟着萧先生的时候,在安业坊的另一条巷子,看到了江大少爷鬼鬼祟祟进了一间宅子。”
许君彦头也没抬,“去查那宅子。”
那个伙计暗暗擦了把汗,主子这是要同江家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