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然见辛子默不怎么开口,便笑着问他道:“子默,你是什么时候看到我留的纸条的?”
“杜安然,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找我商量,一个人就去了!”辛子默的脸上还有薄怒,但更多的是担心。
他要是没有看到纸条呢,他要是迟来了一步呢……他根本不敢想。
“我……哪敢找你商量……万一要是被萧青青知道,她直接撕票怎么办……”杜安然委屈道。
“哪你就想了那种馊主意?当戒指,亏你想得出来……”辛子默一脸鄙视。
“我哪有一千万,不当戒指还有什么办法……”杜安然继续委屈道,“我觉得主意还不错。”
辛子默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那枚首饰盒,将盒子放到她的手里:“自己把戒指戴上!”
“你把戒指都取回来了?”杜安然没有想到这男人办事还挺有效率,脸上不免展露出兴奋的笑意。
“你近期最好别去崔老板那,他这生意可是一点没赚到,还被你编的谎话给骗得团团转!”
杜安然笑道:“放心,我一辈子都不要去他那了。”谁没事愿意去典当行。
杜安然打开盒子拿出戒指,还好这戒指只是离开手指一天。她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戴在手上,借着车外的点点光线凝视着它。
这戒指真得很美,美到让周围的风景都失了颜色。
车子拐过一道巷子时,辛子默沉声道:“快到了。”
白茹云握住自己的双手看向窗外,窗外漆黑一片,只能看到几间破落的房屋,还有一棵棵高大的榕树。
这儿离A市市中心同样很远,辛子默足足开了近两个小时的车。
这儿相比喧闹的市区更早进入黑夜,四处看不见多少亮光,也几乎看不到人影。偶尔听到田野上传来一两声犬吠,在这空寂的夜晚格外响亮。
白茹云不能想象萧岚珍和萧青青这么多年来就一直住在这个地方,这儿这样荒凉,而萧岚珍又是那样一个喜欢热闹和繁华的女人。
辛子默还记得当时跟踪萧青青的路,他将车停在空地后就替杜安然和白茹云打开了车门。
“你们跟我过来。”辛子默虽然不确定萧岚珍是不是还住在这儿,但既然来了,就进去看一看。
杜安然扶着母亲,她手臂上的刀伤还在隐隐作痛,不过辛子默给她上了药后已经好多了。
没有走几步,辛子默就停下了脚步。眼前是一家低矮的瓦屋,屋前的台阶上长满了杂草和苔藓,看上去很久没有人走动了。瓦屋院子里有几棵桃树枝伸出了屋檐,光秃秃的仿佛垂死的老者。
借着辛子默的车灯,杜安然和白茹云都看到四周的一切。她们谁也没有上前,辛子默象征性地敲了敲屋门。
“咚咚”的敲门声在这空旷的黑夜里显得异常突兀,当然,门上的铜锁也纹丝不动。
大概是知道不会有人来开门,辛子默敲了两声后就不再继续敲,而是走到车子的后备箱里拿出了工具。
铜锁早就是摆设了,没有费多大的力气,辛子默就打开了大门。
杜安然拉了拉辛子默的手,她有些害怕。
辛子默握住她的手:“别怕。”
照例是抖落的灰尘扑面而来,院子里死一般的沉寂。映入眼帘的是那棵早已掉光树叶的桃树,树上的鸟雀见有人来,被惊动了,顿时“哗”的一声飞向了天空中。
越往里走,杜安然的心越提到了嗓子眼,这种黑暗里的恐惧比去见萧青青还要让人害怕。
白茹云则显得比较镇定,她借着灯光打量四处的一切,这儿真的太破落了。
“萧岚珍……”白茹云轻轻唤了一声,这个名字,这么多年没有提及,再一次喊出口时竟有一种别样的感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声音太轻,没有任何回应。
辛子默看到了一个开关,他按了下去,屋子走廊的灯便亮了。
随着灯光的照亮,屋子里顿时传来一声警惕的声音:“谁来了?青青?是你吗?”
白茹云心里五味杂陈,这二十年没有听到的声音,这样熟悉……
但随着时间的变迁,这声音再没有了当年的悦耳,而是多了沧桑。
见没有人回应,屋子里的人试图站起来,不过她站不起来,她的脚上有铁链子。她一动,链子就发出“哗哗”的声响,格外瘆人。
杜安然的手都凉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萧岚珍,她的心里有些害怕。还好有辛子默一直握住她的手,她才定了定心。
白茹云推开发出声音的房间门,这推门声让萧岚珍不禁尖叫起来。
“你们是谁?”她看到了三个人,但她早已不认得白茹云了。
“萧岚珍,是我。”白茹云站在门口,没有再往前走,她只静静说了一句。
整间屋子里都散发出一股陈年的霉味,地上的杂物散落一地,有食品袋,有饼干盒,也有衣服鞋子……
当然最多的还是药盒和针管,满地都是,散乱陈杂。
萧岚珍早已瘦骨嶙峋,已经是冬天了,她的身上还只穿着一件黑色的毛衣,头发凌乱,双目无神而空洞。她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一脸无措。
当听到白茹云的声音时,她先是愣了愣,继而像是想起了什么,是的,在她没有精神失常之前,她最讨厌听到的就是白茹云的声音。
“白……白茹云?”萧岚珍嗫嚅不清,只是惊恐地看着他们。
见她精神正常的时候还有些意识,白茹云这才点点头:“是我。”
果然,下一秒,萧岚珍扑着就往白茹云跑来,但因为脚上的链子,她没有走多远就被拽回去了。
杜安然护住母亲,还好,萧岚珍没有能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萧岚珍睁着一双不善的双眼看着她。
“你躲了二十年,可我还是找到了你。”白茹云叹息。
“青青呢?你把青青怎么了?”
“你女儿涉嫌犯罪,出逃在外。”白茹云如实道。
“不可能!青青那么乖,又是你做的手脚对不对?”萧岚珍大喊。
“二十年都过去你,萧岚珍,你为什么还是一直执迷不悟,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甚至欺骗了你女儿二十几年,将她当作完成你野心的工具,当作报复杜家的棋子!”白茹云看着萧岚珍,终于说出了这番话。
“你胡说什么!”萧岚珍指着白茹云,“我就是总裁夫人,我和总裁真心相爱,你是第三者,你是小三!”
“萧岚珍,你扪心自问一句,你爱的是渊恒,还是渊恒的地位?”
萧岚珍好像是被戳伤的气球,忽然瘫坐在了地上。
“白茹云,你胡说,你胡说!我爱渊恒,我爱的当然是渊恒!”几秒后,她又爆发似的吼道。
“那你将你女儿又是置于何地?你为什么不敢告诉她真相?你为什么要骗她说她是渊恒的女儿?”白茹云一针见血,“你不就是自己没有得到的,想让你女儿夺来吗?”
“对……你说的没错,青青是杜渊同的女儿,我不敢告诉她真相。这个女儿是我的耻辱,我既然将她生了下来,为什么不能利用?”萧岚珍忽然大笑。
杜安然听得毛骨悚然,这个世界上的母亲不是都应该很爱自己的孩子吗?为什么,萧岚珍的心这样残忍。
“你知不知道,萧青青一直被你骗了二十多年,她本应该有一个完整的家,她本也是一个活泼单纯的孩子,你把她的一生都毁了……”白茹云有些痛心。
看到萧青青现在的样子,她很难想象的出萧岚珍这些年究竟给她灌输的是什么样的思想。
“我看到她一次我就想到那天晚上,我只能给她编织一个谎言。你不知道,当她告诉我世和垮台,你们母女俩走投无路时我有多高兴。哈哈!”萧岚珍大笑。
“这么多年,你变本加厉,以前你是用尽心机,现在你是蛇蝎心肠。”白茹云摇摇头。
“我不比你,自小就出生在书香门第,应有尽有!”萧岚珍怒斥,“为什么我就不能嫁给渊恒?为什么我就不能当总裁夫人?”
“你有自己的才干,你如果踏踏实实,你会得到你想要的地位、财富,但你偏偏走歪门邪道。那一晚之后,你要是不消失,也许渊同会娶你,他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他后来也四处找了你,但你还是选择了消失。”
“我不要嫁给杜渊同!他有什么?他不过就是个副总,一辈子压在杜渊恒之下的,一辈子都翻不了身!”萧岚珍激动道。
“你说你爱渊恒,这就是你的爱?”白茹云看着她。
杜安然听着这段跟她没有太多关系的过往,手心生寒,背后也是渗出了一身冷汗。她紧握着辛子默的手,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辛子默抱住她,不发一言。商业场上其实就是这么残酷,不仅男人有欲望,女人也有。
萧岚珍坐在地上,再没有了当初的气势。是……她爱的一直都是杜渊恒的地位,万人之上的地位。她要的,也只是一个总裁夫人的头衔。
她要光芒四射,她要众星拱月,她要杜渊恒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