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武润下意识地抱住他,问询的眼神看过去。

叶炫烈无声地启唇:“有人。”

武润稳了身子,这才往下看去。

脚步声愈来愈近,转弯处,很快出现五六个身穿盔甲的士兵模样的人。

武润颦眉——这装扮不是大商士兵的,难道是云国?

为首的是两个小头领,一个八字胡,一个国字脸。

八字胡先开口:“你说这仁德王爷是不是疯了?违抗圣旨那可是要诛九族的!再说了,我云国兵强马壮还怕了他大商不成?一个皇太后而已,值得我等几十个时辰不眠不休地找寻?”

国字脸扯了他一下:“仁德王爷的事你也敢议论!上面让我们找,我们找就是,至于找不找得到,鬼才知道!”

后面几个士兵明显有怨气,其中一个喊道:“找得到才怪!王爷都快把这河翻了个个了,明知道找不到,还让我们这些人在这里做样子——不过话说回来,王爷当初为什么也跟着跳?”

武润心里一紧,抬眸,看见叶炫烈锐利的目光。

叶炫烈手上的力道猛地收紧,把武润又往怀里带了带。

武润低了头,心里百味杂陈。

国字脸明显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你懂什么!仁德王爷是为了两国交好才那么做的!毕竟出事的地方在两国交界之地,云国怎么也脱不了关系——唉,就是不知仁德王爷为何会抗旨!”

八字胡不屑道:“脱不了关系他大商还能怎么样!他们的皇太后没找到,他们还不是屁颠屁颠地赶着去给圣上做寿去了!要我说,一个女人而已……”

几人渐行渐远,武润理了一下思路,心已放下大半——炎如霄没事,玉天成等人已重新上路。也就是说,队伍里除了她和叶炫烈,其他人并无多少伤亡。

“他为什么跳下来?”

武润抬眸:“嗯?”

叶炫烈只觉得心里酸涩得难受,他一直觉得炎如霄对武润的态度很暧昧,但武润从未正眼看过他,所以叶炫烈也没多想——可生死关头,炎如霄凭什么跟着她跳崖?她敢说她不知道炎如霄有什么心思?“他喜欢你?”

武润装傻:“不可能吧。说不定人家是为了两国交好。”

叶炫烈信了才怪:“听闻他地位尊贵,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他何必——”

武润扯了扯他的衣服打断他的话:“下去了。”

叶炫烈还想说什么,可看着她一脸淡然也确实不像骗人,压下心里的郁闷,他缓缓开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武润示意他飞下去,两个人这样抱在一起容易出事:“你有什么想法?”

叶炫烈当没看见她的动作:“我想了想,那日之人,如果知道我们还活着,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不如,我们将错就错,隐瞒身份单独上路,等到了云国国都再做打算。”

武润想了想,算是默许了他的建议。

两人一路沿河而下,隔不多久就能遇到搜救的队伍,言语之间谈论之事莫过于仁德王爷的为国忠心和抗旨之举。

可惜,直至两人走出山底,终于看见人烟,也不知炎如霄为何抗旨,抗得什么旨!

两人这个样子,肯定不能出去见人。叶炫烈还好些,武润身上的衣服只能说勉强遮得住春光,要是这样走出去,怕是所有男人的眼珠子都能掉下来。

实在没办法,叶炫烈在农户家里偷了一套衣物出来,让武润换上。

两人出现在山下的小集市之上时,都换了装束——叶炫烈一身猎户装扮,肩上还背着一张漂亮的狐狸皮,当然也是偷的。武润盘了发,只前额斜斜垂下一缕长刘海,风吹发动,隐隐能看见左脸一块铜钱大小的红色胎记。

天色渐暗,两人也不可能急在一时赶路,于是进了一家客栈,当务之急是先填饱肚子,然后好好休息。

武润一觉醒来的时候,心里才有了些许感慨——如果那次跳崖没有那么幸运,如果叶炫烈没有跟着她跳下去,如果那山谷没有出口,今日,她还能好好地躺在这里休息吗?她很晚才睡着,在生死线上徘徊了一次的人,想事情或许又有不同的视角,何况,谷中一日,当真有世上一年的那种恍惚和错觉,她出来了,她还活着,那么,就该更好地在人生这条路上走下去。最起码的,她有她的职责,大商的皇帝还需要她的辅佐,大商的未来也少不了她的规划和参与!

再次上路的时候,叶炫烈明显感觉到了她的生机勃勃和意气风发!虽然颔首垂眸间,目光里的涵义被她掩去大半,但叶炫烈还是看痴了眼——如此绝代风华,的确不是当初那个小润儿能完美演绎的!

确定了方向,叶炫烈也做了一次“梁上君子”,在某个大富之家顺手拿了些银票,买了马车衣物,再次上路!

一路之上,炎如霄抗旨的话题在每个城镇都如火如荼地被世人添油加醋地猜测,武润也知道了炎如霄为什么抗旨了。

武润没有什么意外,炎如霄本就不是受制于人的性格,再说他不止一次和武润说过不喜欢含烟公主,又怎么会乖乖地接受赐婚?

她也没什么感觉,炎如霄抗旨不抗旨的,和她没关系。她倒是希望他乖乖地娶了公主,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路,可现在看来,炎如霄以后不知道又会折腾出什么事来呢!

两个人赶路比大队伍要快多了,随意自由,想怎么走怎么走,不必顾虑皇家威仪,不用考虑皇家阵仗,高兴了,武润也出来透透气,看看云国风土人情。

叶炫烈听见卖蟹黄包子的,毫不犹豫地下了马——他记得润儿小时候很喜欢吃,就是不知道这里做的地不地道。

武润也下了马车,坐久了,腰酸背痛,出来走走活动活动筋骨也是必须的:“别买多了,我还不饿。”

叶炫烈答应着,回头对掌柜的开口:“两笼。”

武润随意地四处看,不是很大的城镇,却有宽阔的官道,整齐明亮的房舍,来往的百姓无论福贵贫贱,衣服都是干净整洁,寒暄之间微笑绽放,谦谦有礼——不得不说,云国比之大商,强的不是一点半点。一个国家最底层百姓的素质,最能看出这个国家的修养和文明。而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所谓的文明,没有强大的经济做后盾,谁也没有办法挨饿的时候还对着别人虚情假意地笑!

一个五六岁的孩童突然从巷子里跑出来,手里拿着花花绿绿的风车,边跑边唱——

武润只觉得眨了下眼,耳边就响起了马儿的嘶鸣,接着,眼睛的余光看见了身旁的马高高抬起了前蹄,对着她的身体就俯冲下来!

太快了!这一切的发生甚至让武润来不及反应——她眼睁睁看着马匹健硕的身体朝着她压过来!

叶炫烈正在掏银子,听到马叫的时候,他还愣了一愣,随即回头,却在瞬间脸色苍白,心脏停跳!

武润就在他身边不远处,他人未动手臂已经伸过去——

瞬间,武润的身体被人拥住,转身,飞跃,在另一处落下!

叶炫烈的手险些触到突然发疯的马,眼前人的突然消失,让他呼吸停滞,抬眸——不远处,武润被一个男子拥在怀里,亲密无间。

他一掌拍在白马身上,马儿嘶鸣着倒下,四肢抽动。

武润并不怕死,可山谷找不到出路的时候她也很淡然,可每个女人内心深处都有柔弱因子存在,粗鲁大条如莫小艺还不是被一条虫子吓得半死!更何况,那么张牙舞爪的硕大的活物呼啸着朝你压下来,武润真是快吓死了!

她身体虚脱了一般大口大口地喘气,她知道自己得救了,但是她不能控制自己心跳加速的那种恐惧!她自认就是一个凡人,那么惊险地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如果真的被那匹马踏下来,她不认为自己还有生还的希望——别指望她能很快地恢复情绪,然后一脸平静!

她无力地靠着身边的人,一点点恢复意识和心跳。

叶炫烈飞奔过来,看着她的脸色苍白他又何尝没被吓个半死:“还好吗?”

问着话,他伸手过来,准备把武润接手到自己怀里,同时,他对那戴着斗笠遮面的男子一笑:“多谢英雄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武润没动,那男子也没动。

叶炫烈伸出的手落在半空,他也没打算收回,又垂眸去问武润:“润儿,可是哪里不舒服?”

两人一路同行,以兄妹相称,武润没叫过他,他却润儿润儿叫的很上口。

武润缓缓地吐了一口气,睁开眸子,先抬眼看了抱着自己的人一眼,然后退了一步:“多谢搭救。”

叶炫烈拉住她的手把她带至自己身后,又看向那男子:“不知英雄高姓大名,叶某日后也好备礼答谢。”

男子的目光微微扫过二人牵着的手,启唇:“不必。”

武润拉了拉叶炫烈的手。

叶炫烈回头看她:“可是哪里不舒服?”

武润:“你在马车等我。”

叶炫烈愣了愣,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他不可能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她是太后,更是他深爱的女人!

叶炫烈走向马车,已经有人在等着买那匹濒死的马了。

武润亭亭而立,一身布衣不减她的风华,脸上的丑陋胎记也掩不去她眸子里的光彩:“名字。”

男子负手而立,斗笠遮去了大半容貌,五官掩映在暗影之下,虽看不清楚,但同样一身的高贵傲然:“举手之劳何须挂齿。”

武润盯着他,不动声色地重复:“名字。”

男子微微地抬了头,一双极其漂亮的眸子看向武润:“何必——”

“名字。”武润又重复一次,声音无波,只执着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愿。

男子又低了头,良久,轻轻吐出三字:“沐临渊。”

武润转身就走。

男子的手微动,却终究按捺了想拦住她的冲动,颦眉,他把斗笠往下面压压,转身。

叶炫烈看见她走过来,连忙迎上来:“刚刚吓坏了吧?有没有碰到哪里?”

武润摇摇头:“走吧。”

换了马车,两人继续上路。

武润无力地倒在那里,后怕的情绪一点点淹没了她的思维,她一动不动,任身体发泄地驱逐刚刚的凶险。

叶炫烈在马车之外也是久久不能平复心中的恐惧和担忧,天知道他刚才想拥她入怀的冲动多强烈!可她脸色虽然苍白却也多了几分威严和怒意——他愧疚地低头,是他不好!他没有保护好她!如果不是那个人,他——

他抬眸看向远处,秋日的景色有了丰收的甘甜和喜悦,他却无法挥去心头久久萦绕不散的烦闷和自责。

武润突然探出头来:“我想坐外面透透气。”

叶炫烈慌忙扶住她:“小心!”

武润挨着他坐好,歪头靠在他肩上。

叶炫烈的心跳顿时加速,耳边瞬间有了不易察觉的红晕。

武润开口:“别想多了,马儿受惊又不是人为,何况我又没事。”

叶炫烈心里百味杂陈,既欣喜她的体贴入微观察细致,也更加自责自己的疏忽和大意:“润儿,我发誓,从今往后,我再不会让你受一点点伤害!如果你有什么意外,我一个人——怎么有勇气走下去?”

武润单纯地想安慰他,但对于他执着于那份感情着实有些无奈。她想直起身子,可一来没有力气,二来惊吓过度让她想找个人依靠——她轻轻叹口气,想告诉他男女之间也可以有单纯的友谊,可这话盘桓在脑海里半天也没说出来,而且这话听起来也够虚伪的,她可不认为男女之间有单纯的友谊,至少男人的心思不会那么单纯:“嗯,有大将军护驾,我很放心。”

但叶炫烈不可能时刻呆在武润身边,何况人有三急。

他让武润下了马,走远了一些,又把马儿在树上拴好,这才去了旁边的小树林。

武润突然勾唇一笑,靠近马车,抬腿,站了上去。

她脚下一滑,身子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倒下来。

她闭上眼,放心地任自己的身体往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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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

她睁开眸子,撞进一汪幽深的潭水里——这男子的眸子着实好看,目光深邃,眼形完美,武润甚至能看清他长长的睫毛还在小小地颤动,腰间他的大手有力地存在着,让她莫名的心安舒适。她抿唇一笑:“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临渊看见她的笑立即知道自己上当了——这个女人,她竟然还有如此狡猾的一面!她就笃定他会出现?她就不怕真把自己摔了!

武润不动地让他抱着:“沐先生是吧,既然如此有缘,而且沐先生武功高强,不知能否一路护我而去?”

武润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怎么?沐先生不乐意?还是说沐先生比较喜欢偷偷摸摸地跟踪?”

临渊的脸色黑了黑,小心地把她放下,什么也不说,转身就走。

武润轻轻叹了一口气:“万一哪天我不小心走路摔倒了,或者喝水呛着了,也有可能被仇人追杀——沐先生当真见死不救?”

临渊脚步不停。

武润盯着他的背影再次开口,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冷静无波:“既然不愿,你我之间所有恩怨就此一笔勾销,沐先生也不必再费心跟着我了,从此以后,你我各不相欠!”

临渊继续前行,留下一句话:“如此甚好!”

叶炫烈回来的时候,明显觉得武润脸色不好:“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武润抬腿上车:“没有。上路!”

叶炫烈看她面色不悦,也不敢多问,跳上马车,驾马而行!

武润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说不上来气什么,就是觉得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周身流转,让她心情郁闷,甚至出气都有些不顺了!

马车突然颠了一下,武润微微地颦眉——自己这是怎么了?是最近诸事不顺心情本就不好还是自己的想法在不同的环境里有了不同的改变?不是早就说过无论他醒来是什么人都和自己没有关系吗?那还失落什么?郁闷什么?

可他为什么回来?既然醒了不是该远远地离开?偷偷摸摸跟着自己算什么事!而且他那是什么表情!谁欠了他的银子还是她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戴着个斗笠就以为她认不出了?有本事把身上的味道也改了!

好吧,她承认,最开始她的确用了他的身体解毒,可后来的日子他对这种运动多乐此不疲啊!不仅仅是收取了主动权,更是在数量质量上有了更高的突破——如果这是她欠他的,那他早就把这个债收完了!说不定多出来的都有了!那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跟着自己到底什么意图!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

武润猛地坐起来——她不得不承认,此时的自己非常小心眼!虽然最初的想法的确是默默醒来以后就和她没有关系了,可事情真的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竟然觉得不能接受!

沐临渊——她轻吟他的名字,然后又躺回去,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了。可胸口的憋闷真实地存在着,这让武润实在是不能欺骗自己!

武润快睡着的时候,还在想——一笔勾销确实甚好,最好是以后都别见!有本事一辈子别见!她就当她的默默短命,死了!关于那个叫沐临渊的,他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默默!既然不是,自己何必耿耿于怀!

武润是被叶炫烈的一声“润儿”惊醒的,还未睁眼,她就听到外面兵器相交的打斗声!她猛地坐起来,挑起布帘——一股猛烈的掌风突然袭向她,她甚至没看清外面的形势,身体瞬间倒回在马车上!

叶炫烈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这几个人武功都不在他之下,更何况他以一敌四!可他不敢离开马车半步,如果她再有半点伤害,他绝不原谅自己——即使死,也不能再让她受伤!

人在绝望之时的潜力是无穷的,可随着时间流逝,本就处于劣势的叶炫烈渐渐地没了招架之力,如果不是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守护,恐怕他早就倒下了!

敌人的剑快速地翻转转瞬之间刺进他的小腹,他身体一个踉跄,无法顾及伤口,抬手——挡住那欲上了马车的刀剑!

纵是他再勇猛,强弩之弓也终有精疲力尽的一刻,挡住了这边,那厢的黑衣人瞅准时机,毫不犹豫地将剑刺进马车!

武润的惊呼还未出口,一柄亮闪闪的飞刀突然从身侧擦过,与那把剑在空中相遇,“咣啷”一声,飞刀落地,长剑断裂!

叶炫烈看着从天而降的炎如霄,再也支撑不住,身子缓缓倒下:“保护——她……”

炎如霄双眼通红,面容憔悴,眸子里却有狠绝的嗜杀:“谁派你们来的!说了本王还能饶了你们的狗命!”

四人行动一致地朝炎如霄扑过来,瞬间打斗在一起!

突然,一声尖锐的呼啸声在空中响起,本打斗的四人突然退出打斗范围,面面相觑!

天空,突然绽放银色的焰火,“嘭”一声,响彻天际!

四人身形飞跃而起,转瞬消失!

炎如霄只担忧马车里的人儿,飞跃过来,跳上马车,掀开布帘,那张让他日思夜想的脸顿时跃然眼前!

他一把抱住她,力道之大让武润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所有的担忧所有的心痛所有的自责在见到她的这一刻瞬间爆发,他拥着她,再也不想放开地彻底明了了自己的心思——如果说之前还不能如此确定的话,那么在她离开的这些日子,在不知她生死的日日夜夜里,他几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一个认识不过月余的女人竟然如此深刻地印在了他的每一寸肌肤之上,让他每每想起她坠落的那一瞬,就痛得不能呼吸!

跳下去的那一瞬,他是那么地果断和不犹豫!他不要她死!即使她死了也要和他在一起!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急速坠落的身体根本无法运用丝毫内力,他跌落在河流之上,头撞在尖锐的巨石之上,昏迷,然后,顺着河水而下!

当他醒来的时候,他身边,是一脸担忧的云含烟!

他不相信她就这样找不到,即使身疲力尽,即使清楚地知道找了那么久应该没有了生还的希望,可内心的苦楚,内心的侥幸让他没有放弃!他发疯一般地一直沿着河流而下,几日几夜不眠不休,头上的伤口也触目惊心地开始感染,然后,他再次昏倒!

他抱着她,久久不能平复心里的激动和喜悦,甚至有重获新生的澎湃悸动!

武润动了动,微微地抬头——

炎如霄突然放开她,双手捧了她的脸,急切地吻了上去!

武润立即不干了——挣扎,推他!

炎如霄单手控制住她的手,另一手扶在她的脑后,强势霸道地继续吻!

他恐惧,他惊慌,他从没有过的心慌,他迫切地想找点什么来证明她的存在——他的舌强势进入,找寻着她的柔软,强迫她与他共舞!

他用力地贴紧她,贪婪地感受着她的柔软在自己胸前真实的存在!他是她的,他再也不放手!那种痛不欲生的嗜心之痛,一辈子体会一次就够了!

她在怀里!她在身边!权势算什么!地位算什么!抗旨又怎么样!他早已成为她的人!无论是身体或是心灵!

他的吻慢慢转为缠绵,一点点找寻她口内的气息,熟悉的味道让他眷恋,亦让他心安!他终于可以放心了,再也无需提心吊胆地苟延残喘了!她回来了,他的心——瞬间新生!

武润不动了,在他如此强势的侵入下,她的力量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何必自寻苦吃?

一个吻,不关乎需求,也没有yu望,他只是想让她知道他的爱恋和恐惧,结束了的时候,他的唇紧紧地贴在她的发顶,不发一言。

武润挣了他的手,抬头看他的脸,他头上的伤口赫然入了她的眼:“你受伤了?”

炎如霄心里一暖,受伤这么久似乎今日才觉得伤口有点痛,他瘪了唇:“嗯。”

武润拉下他的头:“怎么不上药?”

炎如霄趁机在她怀里蹭蹭,做着默默曾经最爱的动作心里同样有龌龊的想法:“等你回来上。”

武润一掌拍开他:“死了活该!”

炎如霄揽住她的腰身,抬眸看她的脸:“真丑。”

武润弯唇笑了笑:“我觉得这样挺好。”

她的身体突然挺直:“叶炫烈呢?”

炎如霄不悦地哼一声:“放心,死不了。”

他也看着叶炫烈跳下去的,不过就差了那么一丁点的功夫,为什么陪在武润身边的会是叶炫烈不是他!

武润推开他:“我下去看看。”

炎如霄又把她拉回自己怀里:“不要!”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么多年没见她了,他要好好抱着!

武润拉下脸,几日不见,怎么这性子倒和默默有些相像了:“放手!”

炎如霄突然伸手去动她脸上的胎记:“别动,脏死了。”

武润打开他:“如果这是我的本来面目,仁德王爷是不是看了就会避之如蛇蝎?”

炎如霄的手顿在半空,漂亮的眸子疑惑地眨了眨,长长的睫毛跟着颤动:“胡说什么呢!这又不是你脸上的,要它做什么——不过,如果是真的,看上去也挺可爱。”

武润白他一眼,然后下车。

“叶炫烈!”

炎如霄露出半个身子:“我说过的,死不了!”

武润扶着叶炫烈冲着他吼:“还愣着!快帮他止血!”

炎如霄突然飞快地下了车,极其不温柔地从武润怀里把叶炫烈接过来,看不惯她抱着其他男人着急的模样:“我来!别弄脏你的衣服!”

武润在他身后喊:“你慢点!小心伤口!”

炎如霄把他放在马车上,给他点了穴,上了点药,拉着武润就出来了。

武润不放心:“伤口不用包扎?就这样?”

炎如霄巴不得他死,只要想起这个男人和武润单独呆了几天几夜,他就恨不得掐死他——还给他包扎,让他活着就是天大的恩赐了:“没事,我的本领你还不相信?”

武润还想回头看,炎如霄一把把布帘扯下来:“前面有个城镇,到时给他找个大夫开点药。”

对于这些打打杀杀受伤止血的,武润真不懂,自然也没怀疑他的话:“你怎么找到我的?”

炎如霄闻听此话,又有种恨不得掐死武润的冲动!她还好意思问!他要死要活地找她的时候,她竟然隐姓埋名和叶炫烈浪迹天涯!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他瞬间又开始后怕,如果他来晚了是不是见到的会是她的尸首!他立即转身抱住了她,有种想把她揉烂的冲动!

武润不知他又发什么疯:“放开——看路!”

炎如霄在她耳边道:“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能离开我这么久!为什么不来找我!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死了,我心里有多难受你知不知道!”

武润想起那些士兵的话,心里不免地有点触动,双手在他后背拍了拍:“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炎如霄突然放开她,捏着她的双肩,直视着她的眸子:“我要你答应我,以后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要让我知道你平安的消息——不对!以后就在我身边,我们两个一辈子不分开!你答应我!”

武润顿时觉得头疼,这么幼稚的问题他也敢提,何况两个人当初不是讲好了吗,这会儿他又发什么疯:“我全身都痛,这些日子一直没休息好——头又晕了……”

炎如霄瞬间抛开了那个问题开始担忧她的身体:“怎么会这样?该死!他一定没照顾好你!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武润抚额佯装无力:“就是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炎如霄立即把她拥着,小心地给她最舒适的姿势,刚才的话题再也没敢出口:“好,好,我们到前面找个大夫看看,会没事的。”

武润也确实没说谎,在山谷那几日一直没休息好,出来以后就连续赶路,惊吓不断,即使她有很稳重的心态,也渐渐显露了疲惫的状态。

炎如霄不把叶炫烈当回事,但武润可是他心里的宝,当下加快了马车的速度,很快到了一个城镇。

跟在他身边的暗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些事自然不用他去操心,找来了当地最有名的医者,他一本正经地让人家先给武润诊脉。

武润有些哭笑不得,也不动,伸手指着床上的叶炫烈:“烦先生先给他诊治。”

炎如霄一把把那大夫揪过来,对武润一心想着叶炫烈的举动心生不满,他头上还有伤呢,她怎么不说先给他看:“先给她看!”

武润没什么大碍,在宫里被人当神一样供着,只出来这些日子生活没那么精细了,再者又发生一连串的事件,气血虚之类的肯定有的。

炎如霄如临大敌,一脸紧张地叫嚣让大夫好好诊治,否则砍了人家的头。

武润索性不管他了,随他怎么折腾,再说,她也没那个精力管那么多事,听大夫说叶炫烈的伤也无大碍,她就准备同炎如霄商量继续上路。

炎如霄不干,寿诞还有一段时日,而这里距都城不过两三日路程,他的意思是让武润先把身体养好了再上路。

武润拗不过他,也考虑到叶炫烈的身体确实需要休养,就答应了下来。

炎如霄派人通知了亦吉等人,武润又拿了自己的印鉴八百里加急送消息回大商,免得商子郢担心。

一切安排妥当,炎如霄试探性地提起了自己抗旨的事情:“你——听说了?”

武润躺在床上养身体,这一段时间确实累了:“整个云国沸沸扬扬的,不知道都难。”

炎如霄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从来没感觉她如此刻一般离他这么近。以往武润看他,目光空洞得像是看死人一样,没感情没情绪,现在不一样了,他说什么她会回答,不似以往那般惜字如金了。看他的时候,眼里也有了浅浅的笑意。他每每想起她的转变,就傻傻地笑,不知如何控制自己情绪地在她面前诠释毛头小子的青涩:“你——怎么看?”

武润很想说这是你自己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但她也知道这话说出来,炎如霄绝对又要发飙!说不定情急之下又做出什么让她郁闷的身体接触!她想了想,适当地开口:“不管怎么说,你抗旨,终是有些不妥……”

这话说得多委婉,可未等武润说完,炎如霄就跳起来了:“不妥?有什么不妥的?你是不是早就巴不得我娶了云含烟,然后再也不缠着你?”

武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原来他知道啊!可看着他炸毛的样子,想起他也跳下悬崖的事,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你不考虑你自己,总要考虑你的家人。抗旨是什么大罪你不知道?”

炎如霄立即转怒为喜:“你是担心我?”

武润简直不知道说什么了,敢情她说什么他都能理解成另外一种意思,和这种人沟通都有障碍!她只得转移话题:“你们圣上怎么说?”

她没否认,炎如霄帅气的脸上立即有了耀眼的笑,狗腿地在她身边坐下,握了她的手,认定了她是担心自己才会不同意他抗旨的:“这事你不用担心,我和圣上自小一起长大,知道我心有所属,他虽宠爱云含烟,却也不会不顾及我的感受。”

武润不知道该说他幼稚还是狂傲,这种事再怎么说涉及的是皇家颜面,他和皇帝关系再好,始终是外人臣子,这样明目张胆地拒婚,落人把柄不说,恐怕连皇帝都会怀疑他有异心——公主下嫁,这是至高的荣誉也是表忠心的一种方式,你拒绝了,是不是代表你并非真正臣服?自古联姻就是牵制权势的一种手段,什么借口和理由在这个如此堂而皇之的强势介入手段面前,都不值一提,别说公然抗旨了,甚至你都不能表现一丁点的异议,即使公主又老又丑你心里一百个不乐意还是要装作兴高采烈的样子叩头谢恩!更别说用什么“心有所属”之类的矫情借口推辞了!更何况所谓的婚嫁对于男子来说,只是一种形势,娶了公主还不是可以纳妾,和心有所属有什么冲突?

炎如霄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又在担心,抚上她的肩,他安慰她:“好了,别想多了,这事我会处理。你呢,这几日好好休息,舟车劳顿,以后事情还很多,要养精蓄锐知道吗?”

武润不认为他会处理个什么好结果出来,臣子对上皇权,根本就没有丝毫胜算。但她也没打算管,她见过云含烟,那性子——一看就是被人宠坏了的,她不相信,炎如霄如此,她会善罢甘休?这样也好,抗旨这事够他忙的,自己也落得清静:“临天来人了吗?”

炎如霄不喜欢她此刻的表情,严肃,认真,让人望而生畏,皇太后的威仪一览无遗,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他可不喜欢讨论那些无关的政事:“听说来了。对了,有件事还没告诉你。你坠崖的第二日,默默就醒了,听说,他和亦吉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想必,不会回来了吧。”

武润不动声色地点头:“不回来很正常,他醒了就不是默默了,自然和我也没有关系了。”

炎如霄听到这话心里自然喜滋滋的,默默的存在,一直是他的眼中钉,现在突然消失,武润又这样说,他真是恨不得立即烧香叩拜各位佛祖:“那样身世的人,没关系甚好。他醒来,代表他的武功已修炼成功,想必已天下无敌,可能十个我都不是他的对手。这种人,还是少招惹为妙,万一他想要什么东西,那可是手到擒来的。”

武润淡淡地扫他一眼:“怎么?怕他把我抢了去?”

炎如霄被看穿心事,嘿嘿一笑:“以前的事,他不一定记得,只要以后没交集,他怎么抢你?”

武润心想,不记得更好!谁稀罕他记得!但炎如霄的话里,明显带了点威胁的意味,说什么天下无敌,还不就是暗喻让自己安分点——关键是她什么时候不安分了?也不想想是谁主动招惹她的!关于默默,她不想说太多,话题一转:“刺杀我的人,是你们云国的吧?”

炎如霄脸色一变:“我正在查。放心,我会替你报仇。”

武润盯着他看了一眼,缓缓移开目光:“临天来的什么人?”

炎如霄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我们能换个话题么?这么久没见,你就只想和我说这些?”

武润觉得这个话题很好,既安全又得体:“这是大事——来的什么人?”

炎如霄拿她没辙:“听说是位王爷。”

武润还想开口,炎如霄突然凑近身子:“润儿,咱们聊点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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