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云,你这是给我出难题了。”沈倾城看着她的眼睛,“你忘了,母后最恨我的是什么,不就是琴歌那件事吗?我怕由我去说,恐会适得其反。”
林念云脸色立即就垮了下去,她如何不知道,做母亲的,恨不得自己儿子女人越多越好,早早地为他们开枝散叶才好,琴歌的事情就是个例子,若不是沈倾城大闹一场,恐怕那琴歌至少就是个贵妾了。
更何况,冷啸竹年纪已经很大了,连一个子嗣都没有,作为母亲的萧婉一定着急得厉害。
所以,她才会不顾先皇刚下葬,就为冷啸竹纳妃。
她嘤嘤低泣,委屈得厉害:“他说过的,这辈子不会辜负我!”
沈倾城一个头两个大,作为帝王,要做到忠于一个女人,那何其难?就算他愿意,太后不干,朝臣们也不干啊!更何况,现在他根基未稳,最好的捷径就是广纳后宫。
“行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皇上对你的情意,谁人不知?别的人,不过是个摆设罢了!”沈倾城只能宽慰她。
林念云吸吸鼻子,抹了把眼泪:“倾城,我不想这样,我害怕!早知道,我就……”就回去!省得看着糟心!
沈倾城再不知道如何接话,梅丫兴冲冲地跑进来:“王妃,雷小夫人到了!”
这声音犹如一道天籁,沈倾城展开笑容:“好,快请!”一边对林念云道:“咱们三个好久没在一起说话了,真好!”
苏婵娟进来,林念云只好收起种种心思,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们说话。
“沈妹妹,你终于大好了!”苏婵娟看着眼前的沈倾城,喜极。
“看你,又要流眼泪了!都要做孩子娘了,倒成自来水水龙头了!”沈倾城打趣道。
“什么是自来水龙头?”苏婵娟诧异地看她。“额,就是说你变爱哭了!”林念云在一旁圆场道。
苏婵娟狐疑地看看二人,难道她不仅变爱哭,还变傻了?不然怎么弄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林念云告辞离去,苏婵娟坐到床边,握着她的手:“真好,到时候我们两家做了亲家,咱们可就亲上加亲了!”
“若是都生了丫头或儿子呢?”沈倾城泼她冷水。她才不愿这么早就将孩子定下来呢,犯不着找罪受。
苏婵娟理所当然道:“那就做姐妹啊,像我们两个一样!”
沈倾城只觉得眼前一阵阵乌鸦飞过,如果不答应的话,他们是不是要一直碎碎念啊?她暗暗替苏婵娟肚子里的孩子祈祷,遇到个不着调的爹也就罢了,平时稳重的娘也被传染到了!
冷啸风回来的时候,听见房间里面飘出来的笑声,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九哥,看你,嘴巴快裂到耳朵上了!”雷霆跟着他一起来接自己的妻子,见此情状故意打趣他道。
冷啸风抬手摸了摸脸:“有那么夸张吗?”
雷霆点点头,鄙视地看他一眼,立即迎来一个爆栗:“说我呢,咱们半斤八两!”
“呵呵,我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这段时间跟苏婵娟长期抗争,终于小夫妻和好,刚修成正果没多久,就发现有了喜讯,这些日子,他走路脚都是飘着的。
“别得意忘形,我告诉你啊,若老毛病再犯,有什么后果活该!”冷啸风见他找不着北了,忍不住提醒道。这厮毛病不少,别到时候又整出什么事来,他又要被沈倾城抱怨个不停。
不是他不耐烦,他实在受不了他的媳妇整天提别的男人,这让他心里酸酸的受不了。
见她们两个女人聊得欢畅,一时半会儿还完不了,冷啸风只好领了雷霆出去。
“九哥,听说你上了折子,自请前往封地?”
冷啸风步子一顿,背着他点了下头:“开春了,路好走!”
“你不是想等嫂子生完孩子再走吗?为何突然提前?”雷霆绕过来看着他:“是不是出了我不知道的事?”
出了什么事?如何跟他说?
不知道密旨的事冷啸竹知不知道,不过自从他登基以来,以前的种种劣习就浮出了水面。他这时才知道,自小在他心目中异常高大的兄长,并不想他所想的那么高大坦然。
这事自然不可能跟雷霆说,他笑笑道:“倾城最近害喜太厉害了,我想带她到处走走,正好睿郡在南边,也不算太远,一路走马观花,岂不逍遥?”
雷霆还是觉得奇怪,可是,冷啸风不说,他也问不出来,只好道:“也罢,睿郡离江南不远,到时候我也回去,咱们兄弟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不用看人的脸色!”
他说的自然是他的老爹,尽管他都当爹了,镇南侯雷宽还是对他多有约束,生怕他行差踏错,让他郁闷得不行,苏婵娟每每拿这事来打击他,他以往那一点点倨傲全被打压到了泥里。
沈倾城听说冷啸风想要提前去封地的事,也很是诧异。
她敏锐地发觉了什么,轻叹道:“总算可以离开这个笼子了,太好了!”
“城城,你不问我为什么吗?”他看着她笑颜如花,难道她就没有一点舍不得?
“问了又如何,不问又如何?”沈倾城含笑看着他,“天下之大,只要相爱的人在一起,哪里都是最温暖的家!”
冷啸风揽她入怀,心中那块因亲情破裂竖起的坚冰瞬间被她融化,是啊,只要有她,还有什么遗憾呢。
冷啸竹一个人坐着,眼睛盯着眼前的一封奏折,愁眉紧锁。
今日早朝,他特意留下冷啸风,这个兄弟为他顺利登基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他们的关系却好似更加疏远了,他有心想要弥补快要破裂的兄弟情分。
冷啸风在他面前站了许久,他命人赐坐,他却执意不肯,直直地站着:“皇上君臣有别,臣弟还是站着为好!”
冷啸竹眼神微眯,“老九,你我同胞手足,何必如此见外。”
“不,天地君亲师,先有君臣,而后才论亲情!”
冷啸竹默然不语,他好歹也是九五之尊,总拿热脸去贴冷屁股,脸色也有些难堪。
“皇上,臣弟这里有一封奏折,还请皇上准许!”冷啸风呈上一封奏折,冷啸竹不明所以,他为何早朝的时候没有呈上来,难道是什么不情之请?
他缓缓打开,越看脸色越沉:“老九,你这是何意?朕岂是过河拆桥的小人?”
“皇上息怒,这本就早在计划之中,我的性子你最清楚,小的时候,就是希望能找到母后,稍大些希望你我兄弟相聚,为母后报仇。如今,愿望达成,我有了想做的事情。”
冷啸竹不屑地撇撇嘴:“你不要说,你的愿望就是跟弟妹卿卿我我一辈子,不腻乎吗?”
被他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冷啸风有一丝赧然:“早在遇见她的时候,我就想跟她畅游天下,不过心愿未了,不敢离开,如今你与母后都安康,我也想洒脱一些,好好陪陪她,游遍名山大川,看尽潮起潮落,一定赛过神仙。”
冷啸竹不禁动容,他这一生,都在不断地筹谋,从未放松过。
后来,他甚至不惜利用父皇,对他何其残忍,连这个一心一意为他打算的兄弟,他也起过不光彩的心思,他还有什么理由挽留他?
“也罢,你想偷懒,我这个做兄长的只能多担着了,但是,母后那边,你得好好说说,她可不舍得你离开。”
“谢皇上!”冷啸风先深深地鞠了一躬,抬头看他,“三哥,我永远记得我们小时候的情谊!”
冷啸竹独坐许久,那句话还在耳畔回荡。
只记得小时候吗?冷啸竹回想起来,他的眼神里含着别的意味。
冷啸风手头一颤,莫非,他全知道了?
手心暗暗攥紧,吩咐道:“来人!”
“皇上!”心腹侍卫路隽推门而入,拱手唤道。
“立即去报国寺打探一下!”
他小声嘱咐了几句,路隽立即抱拳道:“微臣遵旨!”
沈倾城在王府养了几日,冷啸风终于允许她下床走路了,还不放心地跟前跟后,她脸色一变,他就要紧张兮兮地过来询问:“怎么样,是不是又动了胎气了?”
沈倾城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每天诅咒我一句,不动胎气都不行!”
“王妃,您可不要乱说话!”浣纱在旁边听着,忍不住插嘴。一边还不停地:“呸呸,天灵灵,地灵灵,坏的不灵好的灵!”
沈倾城白她一眼:“好啊,你这丫头也撑大胆了,改明儿就把你嫁出去!”
浣纱脸色绯红,狠狠一跺脚跑开了。
冷啸风睨了一眼跟随着不远的墨竹,“傻小子,还不去哄哄!”
墨竹心里七上八下的,正在想着,眼看二月初了,浣纱对他还是不冷不热的,他心里着急忙慌的,可刚才却见她脸红了,心里正在窃喜,她是不是不排斥自己了?
被冷啸风这一催,他心里一喜,忙大声应是,脚底抹了油一般颠颠地跑过去。
夫妻俩相视而笑,沈倾城睨他一眼:“说,你什么时候对女人的心思算得这么精了?对了,那个占了我王妃位置,被你带进宫,跟我一模一样的女人,哪去了?”这些日子,她都忘了这一茬,当初可就是因为那个女人,她才进宫去的。
冷啸风连忙大呼冤枉,天可怜见,她要吃醋也不要随便哪个的醋都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