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隽这才转而看向坐在那里的杨小姐,却并未开口,那杨雨寒见司空隽朝自己看来,唇畔便是浮起恰到好处的笑容,然后缓缓起身走到司空隽的面前,声音轻柔婉转,“臣女杨雨寒,乃是中书令杨大人的女儿,特此拜见隽王殿下。”
身似拂柳眉如黛,这女子盈盈然下拜,倒颇有几分惹人怜惜的意味,不过有关于她的事迹,司空隽之前已经听说了,所以此时看着她这般样子,却是觉得而有些故作姿态了。
“起身吧。”
那杨雨寒这才是起了身,眼睛略带些羞色地看向司空隽,道:“臣女贸然上门打扰,希望没有惹得王爷不高兴。臣女此次前来是替我父亲给隽王殿下您送请帖的,再过几日就是我父亲的寿辰了,希望殿下您能赏光莅临。”这杨雨寒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袖中把那请帖给取了出去,递到司空隽的面前。
而此时成悠夏却是暗自腹诽道:这就奇怪了,那位杨大人跟隽王殿下一样每天都要上朝,他跟隽王殿下见面的机会多的是,要给请帖的话也是他更方便一些啊,还非要自己的女儿跑来隽王府一趟做什么?这也太故意了吧?
司空隽接过那杨雨寒手中的请帖,打开看了一眼,然后语气淡淡地道:“如果那天我没什么事的话,一定会去的。”
杨雨寒听到司空隽说这样的话难免有些失望,隽王殿下的这意思,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
见杨雨寒仍旧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司空隽抬眸看着她道:“杨小姐还有别的事情吗?”
杨雨寒本来是想提一下那天在山脚下的事情的,但是又一想如果自己说了,倒好像故意让他难堪似的,此时听得司空隽这样说,逐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杨雨寒也只好不情不愿地道:“没什么事了,那……臣女就先……告辞了。”
“去送一下杨小姐。”司空隽对站在一旁的紫烟道。
那紫烟微微点头,也便是送了杨雨寒出去。
直到杨雨寒的身影彻底消失以后,成悠夏才看向司空隽道:“她这么明显的心思,隽王殿下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司空隽闻言淡淡一笑,“我有那么笨吗?”说完这句话,司空隽便是缓缓收了唇边的笑,眼睛看着成悠夏道:“我送你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也不方便留你在这里吃饭。”
成悠夏连忙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行了,我走了。”她朝着司空隽一笑,摆了摆手,正要往外走,紫烟却是回来了,看着成悠夏要离开,不由问道:“要我去安排马车夫吗?”
司空隽听到紫烟的这话,不由略微诧异地看向成悠夏,“你是走着来的?”要是走着的话,成府距离自己这王府可不算近。
成悠夏忙是摆手,道:“不是,本来是我跟我娘一起去原府,回来的时候想着顺路把你的披风给还了,可是马车快到隽王府的时候,突然被堵住了,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堆人围在前面,马车根本就过不去,我就下了马车直接走过来,让我娘先回去了。”
司空隽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还不是刚刚苏府的那个琴姨娘惹出来的事情,不过他此时也没打算跟成悠夏细说,只是转而看向紫烟道:“你去吩咐府里的马车夫让他送成小姐回去。”
“是。”那紫烟应了,又是对成悠夏道:“成小姐请稍等一下。”
成悠夏却是道:“不用这么麻烦了,我跟你一起去吧。”她便是跟着紫烟一起走了出去。
而这厢司空隽见她们离开之后,这才看了一眼手中的请帖,眸中若有所思……
却说那杨雨寒离开隽王府之后,面上的表情很是不悦,隽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啊?自己才说了两句话,就让自己离开,难道自己对他来说真的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吗?倒是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跟他的关系好像很好似的,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这个女子到底是谁啊?跟憩清园的东家是好友,又跟隽王殿下的关系这么亲密,可自己却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应该不是官家小姐吧?如果是官家小姐,自己最起码会见过她,可是在自己的脑海里对于这样一张脸着实一点印象都没有。
等杨雨寒回到家里的时候,路过前厅,正看到一个大腹便便、油光满面的男人正在跟自己的父亲说些什么,而自己的父亲则笑得很是开怀,那笑容里甚至还有些……让她说不出来的不舒服。但是父亲的事情,还轮不到自己的来过问,杨雨寒并没有多作停留,很快便是走回了后院,去了她母亲那里。
杨夫人见着她回来,便是连忙问道:“怎么样?你去了这么久,一定跟隽王殿下聊了很多吧?”
杨雨寒本来就有些沮丧,此时听到自己的亲娘这样说,心中更加堵得难受,“去了是很久,可隽王殿下根本就不在王府里,我一直在那里等了好久,他才回来,没说了两句话就让我走了。”真是太委屈了,关键是自己还见到了那个令人讨厌的女子,更加难受。
“这也难怪,那隽王殿下今日不同往昔了,以前他是人人退避的王爷,如今澈王殿下登基做皇上,在朝中对他委以重任,他的地位自然是不同以往,骄傲一些也是应该的。”谁能想到最终会是澈王殿下登上皇位呢,早知道的话……罢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如今在所有先皇的儿子当中,除了已经做了皇帝的澈王殿下,就只有隽王殿下最有前途了,而且关键的是他还没有成亲,至今正妃之位还在空悬,她相信,如今这京中有许多未嫁的官家小姐都在打这隽王妃的主意了,就看谁最后能拔得头筹了。
“雨儿啊,我知道你以前很不喜欢隽王殿下,但是你也要明白,我只有你这一个女儿,而你父亲呢,是有一个儿子,可从小就是个残废,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出息的,我们全家就指着你一个人了,我虽然没有见过那隽王殿下,但是听你父亲说,他长得也不差,虽说身子弱一些,但是才华还是不错的,想来也不至于太委屈了你……”
那杨夫人说了这么多,可是杨雨寒却没怎么听得进去,她还一直在想,今日自己在隽王府见到的那个女子跟隽王殿下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
而司空隽却也并没有闲着,吃罢了午膳之后,他便又是进了宫去,他这番进宫正是为了告诉司空澈和苏洛宁有关于之前他在解释上看到苏府的琴姨娘撞人的事情。
不过,在他见到司空澈的时候,却是被司空澈告知,苏洛宁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并且出宫回苏府去了。
司空隽听到这个话,不由有些惊讶,“她人在皇宫里,怎么这么快就收到了消息?”
司空澈闻言含笑道:“我不能让她因为这个皇后的位置,而失去她原本的东西,把她困在这皇宫里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说到这里,司空澈抬手轻轻拍了拍司空隽的肩膀道:“来都来了,帮我看几本奏折吧,我也正好有事情要跟你商量了。”
司空澈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在悄悄打量司空隽,而司空隽眸中颜色也是微微暗沉了下来,这奏折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看的,他发现最近澈似乎越来越有些不对劲了,这种不对劲意味着什么,他想自己大概能猜得到……
却说苏洛宁在听到琴姨娘在路上撞了一个孩子,并且在众人面前大放厥词的事情之后,便是匆匆离了皇宫回到了苏府。
听到侍女禀报说二小姐回来的时候,苏之牧他们正在吃午饭,他们听到这个消息下意识都愣住了,呆呆地坐在那里,而苏之牧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般,又是开口问了那侍女道:“你刚刚说什么?谁回来了?”
“是二小姐,不,是皇后娘娘回来了。”
苏之牧赶紧站起身来,正要出去迎接,苏洛宁却已经匆匆走了进来,面上怒色很是明显,苏之牧鲜少见得自己女儿这般生气,就算之前芊雅联合琴姨娘陷害她做假账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生气,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此时在场的所有人中最明白苏洛宁为什么生气的就只有琴姨娘了,她在心中不由暗叫一句糟糕,本来因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怎么苏洛宁又回来了?她是找自己来算账的?
而苏洛宁一进来,目光直直地就射向坐在那里的琴姨娘,众人见状,也都是往琴姨娘的脸上看去,果然见得那琴姨娘一脸心虚的模样,苏夫人此时也是站起身来走到苏洛宁的身边开口问道:“宁儿,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自然是发生大事了,不然我也不至于这么急匆匆地赶回来,至于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可以问一问琴姨娘,被她撞伤的小女孩儿现在还在苏家的药铺里躺着呢,我方才已经去看过了,索性没有性命之忧,不然的话,不止是我,就连我们整个苏府怕是永远都要背负骂名了。”苏洛宁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琴姨娘还真是会没事找事儿,她是嫌日子过得太平淡,嫌苏家太低调了是不是?非要搞出这些事情来,让百姓们唾骂。
苏夫人听得苏洛宁这样说,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也听得出应该是有一个小女孩儿被琴姨娘给撞了,于是皱眉看向坐在那里的琴姨娘道:“你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会撞上一个小女孩儿的?”
“不是我撞的她,是她自己在路上乱跑,那马儿又不懂人的规矩,就那样撞上了,能怪我吗?”
“你还在狡辩,那小姑娘都跟我说了,她根本一直就站在路边没动,我也找人去旁边的几间铺子里找人问了,看到的人都说那小女孩儿没动。你说你撞到了人,道一句歉,给些银子让人家治伤不就完了吗?你还偏死不承认,甚至拿我说事儿,威胁人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言不逊,好像我们苏家有多了不起似的,好像因为我做了这个皇后,我们苏家的人就谁都不放在眼里了似的,你是嫌我活得太久了,还是嫌我们苏家的人都活得太久了?!”
苏之牧一听苏洛宁的这话也是怒火上涌,这个琴姨娘啊,真是死性不改,“我是准许你去看你娘家人,可没让你出去惹事,把你软禁在苏府里这么些日子,看来还是没够,一出去就惹事!你是要把我们苏家人都害死才算是吗?”
此时苏绮蔓也是白了那琴姨娘一眼,凉声道:“真是嫌我们苏家不够树大招风。”
此时寄雨扶着苏洛宁坐了下来,一边轻声道:“好了,小姐,别太生气了。”
苏夫人见状也是劝解道:“宁儿,先缓缓气,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苏洛宁的声音这才放柔了些,道:“母亲,您说我能不生气吗?本来我们苏家就够引人注目的了,‘富可敌国’这四个字在朝廷的眼里可不算什么好词儿,如今我又成了祈灵国的皇后,有多少眼睛在暗中盯着我们,想要拿住我们的错处,一举搞垮我们苏家呢。如果真的被人拿出了把柄,就连皇上都包庇我们不得,到时候我们苏家所有人都要遭殃,也包括我在内。你们说说看,我们苏家的生意做到如今的地步,眼红的人有多少,保不准谁就起了这个祸心,我们此时谨小慎微还不够呢,琴姨娘倒好,好到处去叫嚣,我们苏家仗势欺人,谁都不怕,真是蠢到家了。”
还好当时有司空隽在,他帮忙叫来了苏家药铺的人及时给那小女孩儿处理了伤口,还承担了责任,不然的话,那些百姓们只怕是骂得更凶。
“我……我只是……”琴姨娘此时却是说不出话来了,她当时的确没有想那么多,她就是想借苏洛宁皇后的身份炫耀一下,谁知道最后会闹成这样呢?
“行了,你也别只是了,我看你除了给我们苏家添祸事之外,什么都不会。只是让你安安静静地在苏府里呆着,你都做不到吗?非要去外面惹祸?我看这苏府里是留你不得了,这样吧,既然你那么喜欢你的娘家人,你便回去跟他们一起去住吧,我这就给你休书一封,从此以后你就跟我们苏家再无瓜葛了。”苏之牧看着那琴姨娘冰冷着声音道。其实,这个时候他的心里也是有恼怒,多半是在生自己的气,如果不是自己心软,接触了琴姨娘的禁足,让她出府去看望她的娘家人,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那琴姨娘一听这个话,顿时快步走到苏之牧的身边,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伸手拽着他衣衫的下摆,不可置信地道:“老爷,您怎么能这么说,我好歹也在你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给您生了两个女儿,您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说出休弃这种话呢?难道这么多年的情意,竟真的不存在了吗?”
其实苏之牧刚刚说的那番话也是气极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并没有仔细想,如今见着琴姨娘这样,他到底也有些心软,毕竟她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跟了自己,自己跟她也算是有了那么多年的恩爱,真的休了她,让她以后怎么去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