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至于此,太后是真的慌了,“澈儿,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你的母妃!你这是不孝!”
可司空澈终究没有再说什么,深深看了太后一眼之后,便是转身走出殿外。
“来人!”
随着司空澈扬声一唤,立刻有侍卫上前,只听得司空澈吩咐道:“从此刻开始,你们就给朕守在太后的寝宫之外,除了太后的贴身侍女之外,任何人都不能随便进出,包括太后,明白吗?”
包括太后?皇上的意思是……要把太后给软禁在这寝宫之中?!那侍卫顿时被惊到了,那可是太后,是皇上的亲生母亲啊,皇上怎么会?
“是,卑职明白。”虽然不知道皇上和太后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皇上既然已经下了命令了,自己就得遵守。
“你们先在这里守着,等会儿会有人来安排你们的。”
“是,卑职知道了。”
说完这些,司空澈就迈步走出了太后的寝宫,而那些侍卫也遵照司空澈的吩咐,很快把整个寝宫给围了起来。
那些宫女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却已经被挡在正殿的外面了,一时间这些人都小声议论起来。她们猜测着,估计是皇上和太后发生了什么矛盾,至于具体是什么矛盾,她们就不得而知了。
……
苏洛宁在苏府里吃罢午饭之后,便是乘了马车回宫。回到皇宫之后,她并没有立刻回寝宫,而是先去了御书房。
“里面有大臣在吗?”苏洛宁低声问了守在御书房门外的侍卫。
“回皇后娘娘的话,只有皇上一人在里面。”
听到侍卫这样说,苏洛宁才推门御书房的大门,迈步走了进去。
里面只有司空澈一个人,听得外面的动静,他放下手中的朱砂笔,抬眸看向苏洛宁,继而淡淡一笑,抬手招她过来。
“岳父和岳母他们都还好吗?”
苏洛宁走到司空澈的身边,微微点了一下头,下一刻她整个人就被司空澈拉到膝盖上坐下。苏洛宁都已经习惯了,所以也便老老实实地在司空澈的怀里呆着,目光放在桌上放得那一摞奏折上,轻声问道:“这些都是没批的?”
司空澈亦是看了一眼,淡淡回道:“已经批过了。”
苏洛宁点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司空澈此时却是轻然开了口,“母后不同意出宫清修,我让人把她的寝宫给守起来了,这样一来,她也等于是在皇宫里修行了。”
苏洛宁闻言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道:“其实不必做到如此地步的,你知道,我能应付得来。”
司空澈拉过苏洛宁的手,轻然握在自己的掌中,“但是我不想你有任何危险,母后她已经走火入魔了。清净修行对她自己来说也有好处,这么多年,母后的身上早已背负了无数的罪孽,如果她能一个人想明白了也好。”
苏洛宁闻言,轻轻点头,并没有去问,司空澈口中所说的’罪孽究竟是什么。
这个时候,司空澈伸手撩起一缕苏洛宁的发丝,转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今天下早朝的时候,隽跟我说起,舞阳要带着无名去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寺庙,看看能不能让他想起些什么。”
苏洛宁放松了身体,舒服地窝在司空澈的怀里,然后抬眸看着司空澈,问道:“澈,你说,无名真实的身份会是什么?”
“他不仅武功高强,行动之处还时时吐露出他长久以来积累下来的良好教养,这样的人不可能是出身于普通人家,只是至今还没有听说,有哪家的公子失踪不见。”
“是啊,殷伯母也写信给她的那些个师兄问过了,江湖上也没有这样一号人,感觉有些奇怪啊。”
“希望舞阳他们的方法能奏效,这一次能让无名想起些什么吧,这个人身上的疑问太多了。”
……
“今天庙里的香客没有当天的多。”舞阳公主扫视了一下周围,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一旁的司空隽闻言淡淡道:“那也没有办法,只能这样了。”因为不放心他们,所以司空隽这次也跟着一起来了。
而此时舞阳公主却是看向了站在她身旁的无名,此时的无名身穿天青色春绸长衫,腰间以同色锦带相束,配以翠色清透的玉佩,头发以玉冠束起,长身而立,气质卓然。跟那天自己见到他相差无几,这让舞阳公主的脸上更红了几分。
司空隽看着眼前的无名,却是在心中暗道:如果舞阳公主当日见到的无名果真是这样的打扮,那能让舞阳公主动心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虽说明朗的长相也很出众,但是他跟舞阳公主两人还是太相熟了,两人之间更像是兄妹,而非是有情人。再加上这无名对舞阳公主英雄救美,那舞阳公主的一颗芳心便是落在了他的身上,虽然久寻不着,可也从未放弃。
“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尹老前辈手里拿着一个竹篓,轻轻拍了拍,里面立刻就有了声响,这声音不由让舞阳公主起了鸡皮疙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开始吧。”无名沉声道。
他们现在站的地方正是寺庙的后院,当日舞阳公主跟着自己的皇嫂一起来上香,皇嫂在前面礼佛,而她觉得无聊,便是独自一人来到后院禅房的地方,可是在走过一处竹林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地,就突然窜出来了一条青蛇,舞阳公主最怕这种东西了,当即连动也不敢动,还好当初有人经过,把蛇赶走,救了她,那个人就是无名,只不过当时他走得匆忙,舞阳公主都没有来得及问他的名字。
舞阳公主此时已经走在当初的那条小径上,而尹老前辈则打开了竹篓,放出里面的青蛇,这让舞阳公主心中又是一紧。不过很快,跟他们之前商量好的一样,无名从旁边的拱门处出现,用手中的剑挑走了那条小蛇。
“多谢公子相救。”这也是当初舞阳公主跟无名说的第一句话。
当时的无名说的是:小姐不必客气。
可是此时的无名却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舞阳公主见状连忙问道:“无名,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你那天穿的是一身浅黄的衣服是不是?”无名这般问着,可是仍旧没有睁开眼睛。
听到无名这话,舞阳公主差一点叫出声来,“是的,就是一身浅黄色的衣服,你想起来看了?!”
然而无名却没有继续往下说了,只是兀自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可是舞阳公主到底是沉不住气,还想问些什么,但是被走上前来的尹老前辈给阻止了,只见得尹老前辈把舞阳给拉到一旁,然后轻声道:“你先别打扰他,给他时间让他好好想一想,也许他很快能想起来的,看这样子,他一定是想起了什么。”
司空隽此时亦是沉眸看着那无名,一句话都没有说,对于无名的身份,他自然也很好奇,无名对他来说实在是很神秘,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揭开这个谜底了。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半晌之后,无名终于睁开了眼睛,舞阳公主连忙走到他身边去,急声问道:“你想起什么了?除了我当天穿的衣服,你还想起其他的了吗?”
“我想起来,那天我好像是来这里见一个人,我跟他说了话,但是说什么我怎么都想不起来,甚至那个人的脸都很模糊。”他自己努力回想了半天,可还是徒劳无功,那天自己在这寺庙里究竟要见什么人呢?很明显那个人并不是一个和尚。
“那我呢,你想起我了吗?当天你救我的经过你想起来了吗?”舞阳公主自然是很在乎这个。
无名微微点了点头,“是,我想起来了,那天在这里救了你。不过也只是一些画面闪过罢了,别的什么都没想起来。”
无名很是失落,本来他对这次寺庙之行也抱着很大的希望的,可是现在看来,却是收效甚微,自己能想起来的也只是当时救了舞阳公主的情形,可是想起这些却对明确自己的身份没有任何一点帮助。
然而,尹老前辈看起来却很高兴,此时不由抬手拍了一下无名的肩膀,安慰道:“你不用太失望,虽然还不能确认,但是你今天能想起这些事情,也应该是跟我对你进行了行针治疗有关系的,所以我想着,只要继续下去,一定能让你回想起所有的事情的。今天这一趟,也算是有了不小的收获,最起来你能想起一些来了不是吗?时间长了,其他的自然也都能想起来。”
只是有些可惜,他们所能知道的有关于无名的事情就只有这一件,否则的话,可以像今天这样不断地让无名做一些他以前做过的事情,那肯定能帮助他尽快恢复记忆。
司空隽倒也说不上有多失望,他本来也没指望,这一下子就能让无名恢复所有的记忆,于是此时他只是轻声开口道:“无名,既然已经来了,你便在这庙里四处走走吧,说不定走到哪处熟悉的地方,你还能想起别的什么来。”
无名此时心情有些复杂,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是踱步走开了,舞阳亦是快步跟了上去,然而无名却是转头对她道:“请公主暂时回避一下可以吗?我想一个人静静地回想一下。”
舞阳公主顿时有些尴尬,不由也立刻装作无所谓地应道:“好啊,你自己慢慢转,不要逼迫自己,能想出来更好,想不出来也罢,我们慢慢试就是了。”
无名朝着舞阳公主礼貌性地微一点头,这才是继续往前走,而舞阳公主站在原地不由叹了一口气。
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尹老前辈亦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
无名把整个寺庙都转了一遍,他们这才启程回无隽王府,而无名也没有再想起别的事情来,但是有一件事他是很确定的,那就是他在那庙里见了一个人,两人说了话,但是究竟说了什么,还有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他就是想不起来,脑袋里一片模糊。
在回去隽王府的这一路上,舞阳公主的神情看起来都很是失落,然而她的这种失落跟无名的不一样,无名的失落是因为他自己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想起来,而舞阳公主的失落是因为无名虽然想起了自己跟他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可是他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这一路上,他甚至都再没有提过一句。
在找寻无名的这许多时间里,舞阳公主已经把当日的情形回想过无数遍,甚至连无名当时脸上的表情她都记得一清二楚,但是无名却好像一点都在乎这件事,还是对自己这样冷淡。
这么一路沉默着回到隽王府,舞阳公主只是跟他们三个告了别,便是乘了马车回皇宫去了。
尹老前辈已经看出了舞阳公主的心里所想,此时不由转头对无名道:“你个傻木头,伤了别人还看不出来。”
无名闻言,却仍是一头雾水。
无名这次虽说不完全是无功而返,但是收效也是甚微弱,看来这恢复记忆的事情还是要靠尹老前辈的医术了。
但是,司空隽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无名的发疯咬人似乎是隔一段时间要发生的,他下一次发病又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就在他担心的同时,尹老前辈却是跟无名道:“从今天的事情看来,一些过去在你身上发生过的事情还是很有利于刺激你恢复记忆的,我想着以后你应该多出去走走,这样说不定能想起更多的事情来。”
司空隽此时却是道:“我倒是觉得未必,无名之前肯定是没有在京城里生活过的,不然不可能查不到他的身份。”
司空隽当然不愿意让无名出到外面去,他那咬人的疯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发作,如果当时他正好身处在闹市之中,那伤的人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了。
尹老前辈还没有明白司空隽的意思,但是无名却已经明白了,他知道司空隽为什么会这样说,其实这也是他自己担心的问题,自从上次在隽王府里咬伤了人之后,他现在甚至连房门都很少出了,就是担心会在无意之间伤到什么人。
“那我先回房了。”无名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让他们不要再跟着了。
看着无名走远,司空隽看着尹老前辈,开口问道:“前辈,您说他的记忆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这个可不好说,不过看他的情况是很不错的,如果状况一直好转的话,应该很快了。”
“那他咬人的事情呢?这应该也是一种病吧。”
而这一次,尹老前辈却没有说话了。
……
得知无名在寺庙里想起了跟舞阳公主见面时候的事情,苏洛宁还是有些替舞阳高兴的,虽然其他的事情,无名却并没有回忆起来。但是她心里也明白,恢复记忆这种事情也是急不得的,脑袋这种事情复杂得很,就像是尹老前辈说的,无名可能一夕之间就想起了所有的事情,但也可能一辈子什么都想不起来。对于无名的事情,苏洛宁并不怎么担心,反正有司空隽在看着他,肯定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至于太后,大家都以为太后是真的要在宫里礼佛修行,所以这件事只是引发了一些议论,也并没有人怀疑什么。这件事倒也让苏洛宁省了另外一个麻烦,那就是有关于苏绮蔓的事情。本来她还想着,无论怎么样,苏绮蔓的婚事肯定是要跟太后说的,但是如今太后已经闭关礼佛,这件事也就没有告诉她的必要了。而且,当初三年之约的事情,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所以,在这几天里,苏洛宁一直在等着苏府那里传来消息,可是却始终也没有消息传来,到此时,苏洛宁也有些明白什么了。
而苏府之中,苏之牧也跟苏洛宁一样,一直在等着柳彦哲上门提亲,可是几天的时间过去了,却压根儿就没有见到柳彦哲的身影。苏之牧心里的感觉可想而知了,他这个宝贝女儿从小就很是出众,那些男子巴不得要把苏绮蔓给娶回家去,所以在苏之牧的心里早就想过自己女儿要嫁人时的情景了,那一定有很多人上门来提亲的,而自己的女儿则是从这些出色的公子里选定一人。
可是现实却是,自从苏绮蔓逃婚之后,就再也没有媒人上门向绮蔓求过亲了。本来以为带着苏绮蔓回京,那柳彦哲就会知道是什么意思,很快就会上门来正式提亲,可是几日的时间都过去了,柳彦哲不可能这么迟钝,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已经回来了,这柳彦哲迟迟不上门是什么意思?
苏绮蔓等到这个时候,心里同样是有些忐忑,在这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终于有人把这件事给提出来的,而这个人正是苏雪雁,“父亲,你带着大姐回来,是不是就是已经同意了大姐跟柳先生的婚事?可是柳先生怎么到现在还没上门来啊?是还没有把聘礼给准备好吗?”
苏雪雁这话真是明嘲暗讽,让人听了很不是滋味儿,尤其是苏绮蔓,她心里本来就难受,又听得苏雪雁这样讽刺她,心中更是受不了了,眼看着就要冲苏雪雁发火,坐在她身旁的苏夫人确实是伸手按住了她的胳膊,示意她冷静下来。
苏绮蔓这才勉强忍住了,没有跟苏雪雁反唇相讥。
而这个时候苏之牧本来就是烦躁,听到苏雪雁这样说,便顺势把火气都撒到了她的身上,“雁儿,你说话能别这么阴阳怪气的吗?就你这个样子,跟谁能相处得好?你先别管你姐姐,你管管你自己吧?之前跟晟王世子闹出那么一场,有谁敢娶你呢?”
“哎,父亲,您可别这样说,你这样说未免她瞧不起您的女儿了?实话跟您说了吧,我现在就等着大姐和柳先生的婚事定下来,我的婚事也就要提上来了。我怕还是很懂得长幼有序的,大姐的婚事都还没定,我怎么好抢先?不过,父亲您大可不必操心,我的婚事,我自有打算,不会叫人丢脸的。”
她这话里可是句句暗指苏绮蔓,这让苏绮蔓很是恼火,以至于忽略了苏雪雁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此时她再也按捺不住反唇相讥道:“苏雪雁,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说你的?有人会愿意娶你,真是笑掉我的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