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病房内靳成俊阴沉的声音道出过往恩怨,陆蔓脸如土色,瘫软在地上,目光复杂难明。
父亲有女人她不是不知道,可他却从不会带到家里,也不曾动真情,她最清楚不过,那不过是你情我愿的金钱情、色交易罢了,怎会认真?
只是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出,还曾有个岁数像她这般大的女孩因此而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
父亲,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个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才是,可靳成俊的态度,他毫不掩饰的恨意,却又如此的清晰,让人无法不信服,无法欺骗自己,那不过是个谎言。
陆蔓看进靳成俊的双眼,那一双凤眸的眸光如今是凌厉如刀,刀刀中人要害。
陆蔓心里一紧,只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将自己的喉咙卡住,逐渐收紧,让她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靳成俊远远瞧着跌坐在门口的陆蔓,嗤笑出声,再转头看向呼吸沉重的陆中平,冷漠地道:“你放心,等你进入监狱,我相信,里面的朋友会好好招呼你,我只希望,你能撑个十年八年。”
陆中平瞳孔一缩,看着靳成俊的眼神充满了惊惧,像是看着恶魔似的看着他,呼吸一声比一声重,心口更是突突的快速跳动起来。
“死,倒是便宜了你,生不如死,才是对你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最大的惩罚。”靳成俊厌恶地冷睨他一眼,再添了一把柴火,桀桀冷笑:“所以,我真心希望你长命百岁,却一无所有。”
他漠然地丢下这一句,转身离去。
经过陆蔓身边时,他的脚步微顿,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声寒刺骨:“这就是你那好父亲的嘴脸,怎样?是不是很惊喜?”
陆蔓失魂落魄,仿佛对他的声音恍然未闻,颓然地靠在敞开的门板,怔怔地看着病床的方向。
直到陆中平身旁的机器嘀嘀的报警声响起,她才尖叫着扑了过去,又是叫医生,又是叫着父亲的名头,喧嚣声骤起。
靳成俊已远远走出病房,看着飞快赶来的医生,听着病房内的嚎叫声,他的眸子眯了眯,不带一丝怜悯,毫不留情地离去。
陆中平不会那么快就死的,他不会让他那么快死,惩罚,还远远不够呢。
如靳成俊想的一样,陆中平虽性命危殆,却依旧被医生抢救过来,但他的身体却更差了,又受了严重的打击,整个人陷入了昏迷当中。
饶是如此,检察院的并没有放过他,因为贪污贿赂偷税漏税等涉及多宗金额巨大的项目工程,他名下的财产迅速被冻结,就连陆家大宅也被封查起来以备调查。
消息一传出,各大新闻报纸都活跃起来,发了疯似的往医院里钻,尽管阵地被严守,但仍然有精明的拍到了陆中平萎靡等死的相片。
所有人都在看好戏。
陆蔓更是心急火燎,父亲病重,家里被查封,还有银行追债,她不得不将手中持有的天源股份抛售出去。
再一次乔装从围堵在医院门口的记者群里冲了出来,陆蔓才拉下脸上的口罩,回头看了一眼,那熙熙攘攘的人头,让她的眼一阵酸涩。
摸了摸起了泡的嘴角,她抿紧了唇,抬头看了一眼靳氏的方向,伸手招来出租车。
靳氏的大堂,服务台小姐毫不犹豫的拦住了陆蔓。
“放肆。”陆蔓杏目瞪得浑圆,冷眼看着拦着自己的前台。
“陆小姐,没有预约,您不能上去。”前台小姐显然得到某个上司的“指点”,浅笑着客气地拦在陆蔓身前。
陆蔓的眸子眯了眯,强忍着心里的怒火,冷道:“请叫我靳太太。”语毕她冷笑一声:“我是你们总裁的老婆,我要进这里,你竟敢拦我?”
真是犬落平阳被马欺,一个小小的前台也敢将她拦着了,她还没和靳成俊离婚呢,这靳氏,有她的份。
前台小姐笑容微僵,抽了抽嘴角,好言说道:“对不起,靳太太,总裁吩咐,出入靳氏,需要出示来意和登记,或者,您可以和靳总裁打个电话?”
陆蔓气得浑身发抖,她若是能见到靳成俊,若是他肯接自己的电话,她会找到靳氏来丢人现眼吗?
既然说出那个所谓的真相,既然做了,为何又要躲着自己?
她正要开口,一个妩媚又威严的女声响起:“这是怎么回事?大堂人来人往的闹什么,若叫公司重要客户见了像什么话?”
陆蔓转过身去,只见一身合体的职业套装的谭艾米带着几个类似助理的人走了过来。
“谭秘书。”前台小姐恭敬地微微躬身叫人。
谭艾米走到跟前,似乎才看清陆蔓,故作惊讶地道:“哎,这不是陆小姐吗?”
陆小姐,又是陆小姐,陆蔓的脸色沉了下来。
连日来的事故让她早已失了懵懂天真,看着明艳又精明的谭艾米,陆蔓脑子里闪过一丝灵光,只不过她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也就没深想。
她吸了一口气,抬起尖细的下巴,看着谭艾米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要见靳成俊。”
说出这一句,陆蔓只觉得一丝酸涩从心里蔓延开来,要见自己的丈夫,却要通过秘书通传带路,何其可笑?
谭艾米目光一闪,笑道:“陆小姐,靳总正在见重要的客户,恐怕……”
“我要见靳成俊。”陆蔓却是前所未有的倔强,再次强调的说了一句,一双手握成拳头,眼里冒着火光。
谭艾米暗暗挑眉,眼珠子一转,欣然一笑:“既然这样,这边请。”
陆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就向电梯里走去,她要和靳成俊好好的谈一谈。
谭艾米看着陆蔓单薄消瘦的背影,眯了眯眼,嘴角冷冷地勾起。
她既然要撞上枪头,她又何必去阻拦?
好戏,她从来就很喜欢,更乐得去看陆蔓被靳成俊厌弃的落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