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在回到巴黎的第二日,便展开了他在社交圈的活动。
下午,从13时至15时,长达两个小时的内阁会议。晚上,从17时开始,一直到晚上22时的舞会。
路易以一种得胜归来的高姿态出席了所有的活动,以此宣告战争的结束,而法兰西权力的正式交接。
虽然他已经有想法处理法兰西的财政问题,可是,他并没有在内阁会议上立即提出。这一次的内阁会议,他主要的目的还是收拢权力和战后外交事务。至于夜晚的舞会,由于正牌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去了圣克劳德宫,所谓的新宠玛丽娅?安娜又身体不适,因此,他只能与外人眼中的第一情妇玛丽?阿德莱德一起出席。
玛丽?阿德莱德的出身没有玛丽?安托瓦内特和玛丽娅?安娜的高贵,她的性格也没有两人来得直接,因此,路易并没有在她那儿遇见在玛丽?安托瓦内特身上遇到的事,然而,正是她的这种无怨态度,令路易更愿意将时间放在她身上。
爱丽舍宫的房间转换一事,不出路易的意料,如今已经传遍了整个巴黎社交圈,几乎所有上流人士都知道了“王后连夜离宫,情妇占据王后套房”一事,其中有为此惊恐的,也有为此深思熟虑的,更有为此得意嘲讽的,但最多的还是单纯看热闹的。
惊恐之人,大多数是贵族中的亲奥地利派,以舒瓦瑟尔公爵为首。他们原本便是贵族中的少数派,而且大多是中小贵族出身的政府行政官员,因被舒瓦瑟尔公爵赏识,才得以平步青云,进入上流社会。因此,他们最为担忧的便是以奥地利出身的玛丽?安托瓦内特王后为后盾的舒瓦瑟尔公爵失势,故而,他们是对王后处境最为敏感及紧张的。
深思熟虑之人,是当初见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得势,而转而归附。他们原本便是势利小人,如今见到宫廷之变,自然是要思量再三再做打算。这其中孔代家族便是其一。
得意嘲笑之人,是贵族中原本便存在的反舒瓦瑟尔公爵派,同时也是贵族中的反奥地利势力。他们大多是巴黎的佩剑贵族,世代贵族出身的家族。这些人从来就反对与奥地利联姻,即使是在玛丽?安托瓦内特成为王后后,也并没有对其臣服。
不过,无论是亲王后的贵族,还是反对王后的贵族,他们都没有认为王后的地位会不稳固。王后并非不能生育,她已经为法兰西生下了一位健康的男性继承人,单靠这个,王后便还是王后。历史上的王后,被君王冷处理的不是没有,路易十四和路易十五时代,王后便是宫廷中的隐形人。所以,现在巴黎的贵族中,还没有出现企图利用宫廷新贵将王后拉下台来的野心家。
路易现在所做之事,表面上是将王后疏远,实际上却是在保护她。
作为一个从奥地利嫁到法兰西的女人,玛丽?安托瓦内特的身份太过敏感,既不能表现得太完美而导致威望过高,也不可表现得太过弱智而导致受人攻击。前者会令她成为贵族们的眼中钉,后者则会令她完全没有自保的能力。
前段时间,路易由于必须远征萨丁尼亚,故而将大权交给了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来处理,这合乎法度和传统,贵族们一时也无法反对,可是,在王后摄政后,无论她表现得如何,都会成为贵族们攻击的借口。为政太为英明,反对她的人便会对其越发注意;为政太为愚蠢,更多的人都会离她而去。故而,为了防止她受到摄政时期留下的隐患的威胁,路易只能将其暂时“赶出”爱丽舍宫,等过一段时间,再悄悄恢复她身为王后的一切权利。
路易的策略可以骗过世界上的任何人,但惟有三个人是他骗不了的。这三人便是最为了解他的玛丽?安托瓦内特、玛丽?阿德莱德和安娜。不过,作为当事人的玛丽?安托瓦内特,她身为王后的自尊却一度阻碍了她去配合路易,最后,她也是强行说服了自己,才自动离开爱丽舍宫。
作为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有其自尊,她不能忍受高贵的自己被人与法兰西的前几任王后等而划之,然而,她同时也忧虑贵族圈中的反奥势力。最后,正是因为在摄政几日内所察觉出的不良气息,才令她说服了自己,令其一反常态地没有找路易理论,而是识时务地离开了风暴中心。
“阿图瓦。”路易在舞会中见到了这位新婚的弟弟,他的气色看起来好极了。
“王兄”阿图瓦伯爵朝路易看了看,他现在左拥右抱,根本腾不出手来。
女人是阿图瓦伯爵从来不缺的东西,但是,他在巴黎的名声却比路易要好,因为他从不去触碰未婚的处女,也甚少和已婚的女士待在一起,在他的床上,更多的是寡妇或名声放浪的女士。
“你看起来气色很好。”路易玩味地冲着阿图瓦伯爵笑了笑。
“当然,您获得了胜利,所以我很高兴。”阿图瓦伯爵将手从左右的妇人怀中抽出,恢复了自由。
阿图瓦伯爵身旁的妇人是一对姐妹,同时也是对妯娌。她们的父亲是一位中等贵族,她们的丈夫也没有太高贵的出身,但幸运的是,她们的父亲和丈夫在她们正青春年少时离世,这使得她们获得了自由和一笔不多不少的财产。遗产也许养不活她们,可自由却能令她们四处勾搭男人,于是,她们也就享受到了原先距离缥缈的富足生活。
这样的女人在贵族圈中并不少见,路易也不会太过在意她们,因此,他便带着阿图瓦伯爵离开了这两女人。
“你的妻子呢?”路易知道阿图瓦伯爵夫人这段时间在玛丽?安托瓦内特的保护下并没有受苦,而且在朗巴尔亲王夫人和彭蒂耶夫公爵的住处居住、休养了一段时间后,便回到了阿图瓦伯爵身边,所以,他对阿图瓦伯爵夫人没有出现在此颇为不解。
“她?”阿图瓦伯爵愣了愣,笑道,“在这种时候,不应该有一个萨丁尼亚女人出现吧”
“我以为你爱她。”路易惊讶地说。
“不,我是有段时间喜欢她,但是,她并不能真的吸引我。”阿图瓦伯爵摇着头说。他的语气极为轻挑,显然没有将妻子放在心中。
阿图瓦伯爵夫人在路易的记忆中确实不怎么美貌,但也不是一个全然无吸引力的丑女,至少她的皮肤还是很与众不同的。他原以为阿图瓦伯爵会暂时收心,却未料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个弟弟还是老样子。
“王兄,我倒是有些不理解你了。”阿图瓦伯爵好奇地问,“我原以为你会毁灭萨丁尼亚王国,或者派一个有法兰西背景的人去当国王,可是,你却还是让萨丁尼亚王储去了。”
路易听着阿图瓦伯爵的话,心中不禁起疑。所谓的法兰西背景,这令路易觉得阿图瓦伯爵是在不满自己无法继承萨丁尼亚王位。
阿图瓦伯爵对于王冠的野心由来已久,路易对此也颇为头疼。也许他是看到了普罗旺斯伯爵成为了的波兰国王才会产生野心,但路易却并不打算给他任何一顶王冠。萨丁尼亚与法兰西一样,并无女性继承王位的传统,因此,即使王室的男性成员全数暴毙,也轮不到身为女婿的法兰西王子。况且,真到了那个时候,路易宁可直接将萨丁尼亚全部领土并入法兰西治内。
“现在的萨丁尼亚国王并不是没有法兰西背景。”路易微笑着说,“别忘了,他是你妹妹的未婚夫。”
“你难道还没有打算取消这桩联姻吗?”阿图瓦伯爵惊骇道,“萨丁尼亚已经没有任何利益,你何必还要让克洛蒂尔德嫁去都灵。”
“这是我们的祖父订下的婚约,而且这和你的婚姻是有潜在的交换关系在其中。既然你已经娶了萨丁尼亚公主,那么法兰西也必然要嫁出去一位公主,这才合乎法兰西的声誉。”路易严肃地说。
“王兄,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刚刚打败了这个国家,又要将妹妹嫁往那儿,克洛蒂尔德恐怕不会有好的处境。”阿图瓦伯爵以警告的语气说。
“放心吧卡洛?艾曼努尔是个好人,他不会令克洛蒂尔德受屈辱的。”路易以一种不加在意的语气说。
阿图瓦伯爵无奈地只能够徒然叹气。
“我的弟弟,其实要取消这桩婚姻也不是不可能。”路易突又笑着说道。
“你有什么办法?”阿图瓦伯爵疑惑地问,他对路易已经无法再完全相信了。
“不是我有什么办法,关键是在你。”路易说,“只要你对你的妻子好一些的话,克洛蒂尔德不嫁过去也是可以的。”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阿图瓦伯爵不解地问道。
“当然有关系。”路易神情认真地说,“你是法兰西唯一合法迎娶萨丁尼亚公主的王子,而现在全法兰西都知道我宠幸着萨丁尼亚的另一位公主,只要我和你能够让人看到法兰西王室与萨丁尼亚王室间的紧密关系,那么克洛蒂尔德也就没必要嫁去都灵了。”
阿图瓦伯爵听了恍然大悟,连连点着头。
通过女人来稳定外交,路易的这一方法虽然不太有效,可是,他也确实对妹妹克洛蒂尔德公主有着其他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