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一声啼哭,杜伊勒里宫中又一个流淌着路易血液的婴儿降临。
玛丽?安托瓦内特挺着大肚子饮着茶,一众贵妇人谈笑自如地坐在左右。侍女官艾德里安娜小跑入了会客厅,俯身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她当即放下茶杯,对众人宣讲道:“各位,有一个好消息,科西嘉公爵夫人生下了一位健康的淑女。”
“哦……”众妇人一阵惊呼,纷纷告退前往。
待众人离去之后,艾德里安娜问道:“陛下,您不去吗?”
玛丽?安托瓦内特宛如事不关己地啜了口茶,悠闲地说:“我也到了关键时刻,现在不能有过多的走动。况且我是王后,我如果去看她,说不准外人会如何评价。他们也许会说我是在惺惺作态。与其那样,还不如什么也不做。”
艾德里安娜理解地点点头,感慨道:“陛下,您真是太伟大了,没有一个女人能像您这么大度。”
玛丽?安托瓦内特深吸了口气,感叹道:“我在这件事上不是女人,是王后。”她还有半句话,讲的是“路易先爱上的毕竟是玛丽?阿德莱德”。这半句话未说出口,她将之藏在了心中。
一名宫廷侍从手托一张黑色圆盘走了进来。他在玛丽?安托瓦内特和艾德里安娜之间弯腰屈膝,等艾德里安娜将黑色圆盘上的信件取走后便告退离去。
艾德里安娜看了看信封,对玛丽?安托瓦内特说道:“陛下,是您的姐姐泰斯辰公爵夫人。”
“她?”玛丽?安托瓦内特一愣,从艾德里安娜手中接过了信,边拆信边疑惑地自言自语,“她怎么想起了我这个妹妹?我还以为她和她的小男人丈夫正在维也纳卿卿我我呢!”
玛丽?安托瓦内特将信粗粗一阅,不禁嘲笑道:“克里斯蒂娜也有今天!”她说着便随手将信丢在了桌上,一点取回的意思都没有。
艾德里安娜好奇地问道:“陛下,出了什么事了?”
玛丽?安托瓦内特得意地笑道:“我姐姐的男人泰斯辰公爵,那位萨克森亲王阿尔伯特,他作为萨克森军队的将军参战,结果在战争中被俘虏了。我的姐姐泰斯辰公爵夫人写信求我放了他,语气用词都和往日大相径庭。”
艾德里安娜又问道:“陛下打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玛丽?安托瓦内特摇头道,“战争是男人的事,我是女人,管不了这些。克里斯蒂娜虽然是我的姐姐,可她嫁给了一个不合格的男人,这是她自己的过错。我虽然是她的妹妹,也爱莫能助。”
10月11日,科西嘉公爵夫人玛丽?阿德莱德为路易生下了一个女儿。宫廷信使将喜讯传达至前线后,路易为女儿取名为路易莎?阿德莱德。然而喜悦只是短暂的,路易因泰斯辰公爵夫人来到开始头疼。
泰斯辰公爵于战争之初为萨克森军队的将领,但与顽固的安东亲王不同,他在战事转向不利之时便升白旗投降。不过,他投降的不是法兰西,是普鲁士。腓特烈二世将他的军队编入自己麾下,却将他这个统帅软禁了起来。于是,“泰斯辰公爵战败被俘”的流言不胫而走,很快便传到了维也纳,传到了泰斯辰公爵夫人耳中。
路易一到萨克森便在指挥围城作战,一番劳苦下来早就忘了泰斯辰公爵。他在见识了女人“声泪俱下”的哭诉后只能帮忙,最终从普鲁士人手中将其要了下来。
10月18日,泰斯辰公爵夫妇在法军军营中重逢。重逢之后,他们便急匆匆地乘坐马车逃回了维也纳。同一日,路易所关心的真正大事有了眉目。
塔列朗负责与普鲁士商谈萨克森的处理办法。普鲁士派出的代表是亨利亲王。两人因为都在萨克森,所以谈判地点也就就近选在了德累斯顿。
亨利亲王提出了三项基本要求,第一是萨克森不再存在,第二是普法两国沿易北河平分萨克森国土,第三是战争中缴获的萨克森宫廷财宝由两国平分。
这三条要求传入路易耳中后,路易是无奈冷笑,因为这三条要求一条也不能接受。
第一条有悖法兰西的利益,也有悖劝降时的协议,路易不能同时失去利益和信义。
第二条不能完全接受,领土可以瓜分,但不能分得太多。法兰西距离萨克森较远,即使分得了土地也难以治理。普鲁士则不同,获得了半个萨克森后便可羽翼大长,还可让勃兰登堡和西里西亚真正连在一起。这更是不利于法兰西。
第三条看似没什么特殊,可还是不能接受。劝降协议中有一条是确保萨克森不受到战败国的待遇,因此,萨克森的宫廷财宝不能随意掠夺,更不可瓜分。
塔列朗秉承路易的意志与普鲁士人谈判,但谈判不会轻松。他的身后是路易,谈判对手亨利亲王的身后是腓特烈二世。这不是两位外交代表的角逐,而是两位国王的角力。路易不会屈服,腓特烈二世更不会放过利益。
时值深秋,路易不愿在无意义的战争中浪费时间,于是便想联合三国撤围退走。结果,建议信还未发出,前方传来了华沙投降的消息。
进入10月之后,华沙的气温下降严重。远征军早有准备,后勤部队及时送上了棉衣。与之相较,普鲁士军因为本土较近也及时送来了棉衣,奥地利军却因为后勤原因无法穿上棉衣御寒,战力士气大降。
联军围城将近六个月,城内的俄军和城外的联军都已经不堪疲惫,加之俄军主力回援华沙的传言一直未停过,联军的最高将领布伦瑞克公爵、迪昂、劳东元帅不约而同地都出现了退兵想法。
三员将领以劳东元帅的名声、战功最为显赫,布伦瑞克公爵次之,迪昂是最末。然而,论军队战力,迪昂的法军最是精锐,布伦瑞克公爵的普鲁士军队次之,劳东元帅的奥地利军最差。因此,他们三人从不连心。从不连心的结果便是谁都不愿主动进攻,谁也不愿第一个撤退。
俄军在接近,或是在华沙城下被歼灭,或是主动去迎击,或是撤退离开,三个选择摆在联军将领面前,只是前提是三人要连在一起。依照三人的状态,必然会导致军队在华沙城下与俄罗斯发生血战,不过,俄军增援军迟迟不来却救了他们一命。
华沙城内的守军士气低落,守城将领除了防备城外的法军外,还需要防备城内的波兰人。随着冬季到来,本就却以少弹的俄军更是难以支撑,最终,俄军将领因等不到援军到来只能开城投降了。
路易接到前线的战报时还受到了迪昂的一份信件,他在信中请求“退兵”,理由是“华沙易攻难守,容易被敌人切断补给线;冬季来到,士兵久战之下士气低落”。对此,路易只能同意,但也知道需要向腓特烈二世和约瑟夫二世知会。
路易在收到信的下午便召来了塔列朗。
塔列朗负责和普鲁士的谈判,谈判初时还算顺利,普鲁士也愿意在一些问题是退步,不过,越到最后分歧越大,最终只在瓜分领土一事上纠结住。普鲁士不管法兰西要不要萨克森领土,他们只要易北河右岸的广袤土地,而这正是法兰西所不能允许的。
塔列朗行礼后,路易便对他说:“我得到波兰前线的战报,联军已经攻下了华沙,可战争应该到此为止了,我觉得应该收手了。”
塔列朗想了想道:“普鲁士不肯在领土问题上让步,谈判进入了停滞。他们如果不让步,那也未必会同意撤军。他们也许会撤军,但可能会秘密撤退。”
“我无论如何都想要说服两国君主撤军,等到明年春天再发动进攻。”路易忧心忡忡地说,“冬天快要来了,必须提前预防寒冷。”
塔列朗提议道:“陛下也可令远征军先行撤退,而后再由使者告知普奥两国高层。”
“不行。”路易回绝后又道,“我希望你可以将这一条款写入谈判内容中,普鲁士如果同意便最好,不同意再使用你的计策也不算晚。”
“如果在领土问题上不退步的话,法兰西的损失可嫩更大。”
路易摇头道:“法兰西不会有损失,普鲁士如果在这里得利,它就不可能在波兰得利。我只给你一周的时间,一周之后,我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协议。”
随后,塔列朗继续与亨利亲王争纷交错。这场外交谈判战的演员不仅有塔列朗和亨利亲王,还有路易和腓特烈二世。这两人不但是演员,还是这部戏的变局、导演和主演。
路易与腓特烈二世密切来信,最终,也许是他的信件生效了,普鲁士让了一步。这一步是四分之一个萨克森,萨克森将有四分之一的土地将被并入普鲁士。
路易对这一的协议还算满意,所以并不为难。在签字的同时,腓特烈二世对新的协议认定,明年春天,普鲁士将再度加入法兰西阵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