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秦焕岩总算消失在视线里,李老板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背上湿了一大片,全是冷汗。也不知道秦焕岩算不算放过他了。
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李老板渐渐镇定下来,他看了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仓管一眼,要不是这个蠢货为了几个钱惹上了秦焕岩,他至于这么提心吊胆?
想到这里,李老板眼神满是阴鹫,语气森然,“看在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也不多为难你,你就随便留下点什么吧。”
仓管听了这话,裤裆下湿了一块,骚臭难闻,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秦焕岩坐在后座抱着扔在昏睡中的顾思哲,戴鸭舌帽的男人坐在驾驶座沉默的开车,一时间,车厢里静悄悄的,只有秦焕岩略有点粗的呼吸声。
他抱着顾思哲,脑袋里各种念头都纠缠在了一起,乱七八糟,搅和得他快要疯掉。
他想杀了林浪生,想活剐了他,让他生不如死,还有那个李老板,那个仓管,统统都该死。
他想狠狠的骂顾思哲,有委屈也好、难受也好,为什么情愿去买醉也不跟他说?反而让自己陷入那种危险的境地。
如果他没有让小赵跟着她的话……
又或者如果他去迟了的话……
秦焕岩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里面布满了血丝。
一想到那种可能性,秦焕岩就想把林浪生千刀万剐。
“咚咚咚。”
后备箱里传来古怪的敲击声。
秦焕岩和小赵都听到了,两人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不为所动。
林浪生醒来的时候发现四周一片黑暗,全身被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动弹不得,他心里发慌,想要喊救命却发现嘴里堵了只他臭袜子,恶臭扑鼻,熏的他涕泪横流。
他的记忆只到他刚对顾思哲伸出手结果被一声巨响打断,紧接着他就莫名其妙被扔到墙上晕过去那里,现在撞到墙壁的后脑勺还疼痛难当。
是谁胆敢坏了他的好事?
林浪生憋了一肚子火,但也知道他现在是被绑架了,当务之急是从这个黑暗的空间里逃出去。他闻到了汽油味儿,估计自己是被塞进了某辆车的后备箱。
他用力挣了挣,发现捆住他的绳结很古怪,他越是挣扎就捆得越紧,只能无奈放弃,又不甘心什么都不做,他还不知道绑架他的人到底是谁,目的是什么,他那两个哥哥可是巴不得他被撕票。
想来想去,林浪生最后决定用头去撞击车皮。
秦焕岩心里正是烦乱,今天晚上就没有一件事儿是顺心的,胸口有簇小火苗一直烧着压不下去。再者他对林浪生厌恶至极,现在听到他啄木鸟一样在后备箱里撞个不停,也就是手里没把枪,否则早就崩了他。
那撞击声吵到昏迷中的顾思哲,顾思哲难受的皱着小脸,似乎很不舒服。
“让他安静点。”
看着顾思哲不好过的模样,秦焕岩心思转了转,最终还是开了口。
“就在这扔了他吧,给他点小教训,不死人就行。”
他知道林家的情况,林家虽说不如秦家势大,但也不是吃素的,林浪生就算是私生子,但真出了事林家老头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这事儿闹大了,牵扯到最后把顾思哲也卷进去,她那么骄傲的人肯定难以接受。
不过,他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林浪生,他要像猫捉弄老鼠一样,玩到老鼠精疲力尽,慢慢的让老鼠自己走向死路。
秦焕岩温柔的抚摸着顾思哲柔顺的头发,嘴角翘起的那丝笑容却分外的残忍。
敢招惹他秦焕岩,那就要做好付出重大代价的准备。
小赵把车靠在路边停了,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路上没什么车更没什么人,他下了车绕到后备箱,一打开林浪生就激动的抬起头来,嘴里“呜呜”个不住。
他看也不看,一拳打过去,林浪生的鼻梁应声而断,流了满脸血,立马失去了意识。
在顾思哲没有意识的时间里,她再次进入了她原本一辈子都不想再踏入一次的秦家庄园。
喝醉了酒的顾思哲身体不爽快,她双眼紧闭,小脸通红,秦焕岩伸手摸了摸,发现她额头温度有点高,看样子是低烧。
他抱着顾思哲进入了客房,卧房的条件更好,但因为在卧房里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他怕顾思哲醒来不乐意。
小心翼翼的把顾思哲放在床上,秦焕岩的动作温柔的像顾思哲是什么珍贵又脆弱的瓷器,他招了招手,立即有女佣端着一盆冷水过来。
秦焕岩挥退女佣,亲自把冰凉的毛巾拧出来,放在顾思哲的额头上给她降温,仔细的观察她的脸色变化,看着她的脸不再红得那么厉害,稍微的放了一点心。
此时的她是少有的脆弱温顺,不再有那种平时仿佛隽刻在骨子里的高傲和难以接近,这种反差反而格外让人心疼。
秦焕岩抓起她的一只手,顾思哲的手修长纤细,很适合弹钢琴,她却用来握手术刀。
“好凉的手。”
秦焕岩低喃道,两手把顾思哲的那只手完全包了起来。
“据说手凉的人心也凉,顾思哲,你是心凉的人吗。”
秦焕岩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他明知道现在的顾思哲什么也听不到,他在这里自言自语有什么用?这太傻了。
可是抓着这只略带冰凉的手,秦焕岩今天晚上胸口那簇一直在燃烧,烧得他心神不宁、烧得他烦躁不安、烧得他想要毁灭世界的小火苗,意外地听话的慢慢熄灭了。
秦焕岩获得了难得的平静与安宁,那是甚至在明明那里也没有过的感受。
顾思哲嘴唇蠕动了两下,好像低声说了句什么话。
难道她真的听到了?秦焕岩有点好奇,俯下身子把耳朵凑过去想听清楚顾思哲在念什么。
顾思哲果然又轻启朱唇,低声的念叨了一句。
这次秦焕岩听清楚了。
“妈妈……”
顾思哲念叨的是妈妈。
秦焕岩坐起身来,看到顾思哲的眼角挂着一滴泪水,要落不落。
他伸出大拇指,轻轻的揩去那滴泪。
放在嘴里一尝,又咸又涩。
秦焕岩胸口闷闷的疼起来,像有人拿着一把刃已经钝了的刀在他的心脏上磨,来来回回,疼得他的眉头皱成了川字。
“顾思哲,你的心就像这样痛吗?”
秦焕岩低头,亲吻着顾思哲有点发红的眼角。
“为什么看着你这样,我的胸口会痛?”
他温柔的质问着顾思哲,但被质问的人却听不到。
秦焕岩叹了一口气,话语里满满是犹豫和痛苦。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林浪生是被冻醒的,他又饿又冷,关键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
他努力的睁开肿胀的眼睛,发现已经是白天了,而他好像被悬挂在某个什么东西上面。
下面有几个女生经过,抬头就看到被扒得精光挂在路灯上的林浪生,鼻青脸肿满脸是血,不由得吓得尖叫起来,有冷静一点的还知道打电话报警,还有几个胆大的在那里嬉笑不已,拿着手机开始拍照发微博。
林浪生一开始还昏昏沉沉的,过了一会儿也醒过味来了,看到有人拿着手机拍照,顿时脑子里轰的一声,恨不得再次晕过去,这回脸丢大了,不知道两个哥哥要怎么拿这件事做文章到林爸爸那里去告状。
这边顾思哲发了一晚上的低烧,秦焕岩细心体贴的照顾了一整个晚上,给她擦汗、换毛巾降温,不厌其烦,总算在天亮的时候降下温来,顾思哲也不再说胡话,安稳的睡了。
秦焕岩疲惫的揉了揉眼睛,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了。
“叩叩。”
“进来。”
来者是之前给顾思哲准备劳动合同的女秘书,她是秦焕岩的生活秘。
“秦总,您一夜没睡,该去休息了。”
“不了,给我端一杯黑咖啡来吧。”
秦焕岩直接就着给顾思哲降温用的那盆水,泼了几把凉水到脸上,整个人看上去清醒了不少。
“我等会要去公司解决点小事,准备一下。”
生活秘书表情未变,看上去似乎不动声色,眼神里却隐隐藏着诧异。
他们这些跟了秦焕岩很久的老人都知道他有轻微的洁癖,除了范小姐之外很忌讳用别人用过的东西,今天居然直接用别人降温的水洗脸?
不过她跟了秦焕岩那么久,早就训练有素,即使心里有事情也绝不会在面上显露半点,“是的,秦总。”她若无其事的点头,就退了出去。
而秦焕岩则根本没意识到他用那盆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探手摸了摸顾思哲的额头,确定没有在发低烧之后才放心的唤来女佣,吩咐随时注意之后才走了出去,把门极轻的关上。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啊?”
张妈心疼的望着疼得一张脸上血色褪尽的范明明,她捧着胸口,冷汗涔涔。
“张妈……我疼……”
范明明的声音细弱得像小猫仔,大眼睛里一层薄雾笼罩,看上去似泣非泣,惹人怜爱。
“我要岩哥哥……”
薄雾迅速聚拢在一起,形成了泪水,缀在长长的睫毛上,摇摇欲坠。
“好好好,我这就打电话叫他过来!”
张妈慌慌忙忙的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我要……自己跟岩哥哥说……”
张妈对这个从小受尽病痛折磨的小姐宠爱入骨,她的要求没有不答应的,赶紧把手机凑到范明明耳边。
“喂,明明?”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低沉男声,范明明委屈极了。
“岩哥哥……你好多天没来看明明了……”
说着,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疼痛,范明明一口气没喘上来,大口大口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