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范明明两手撑在桌上托起自己的脸,眼中闪着八卦的光芒,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思哲姐,我上次在医院听说之前有一个帅哥英雄救美救了你,他追你,你们就在一起了,是今天这位博少吗?”
以讹传讹到了“在一起”的地步?
知道他们在传,但是顾思哲并不知道这么一个谣言能传那么久,他们难道想对每个去医院看病的病人都宣传一遍吗?
秀眉微蹙,顾思哲对此有些不满,秦焕岩这样腹黑又危险的男人,怎么能和邵晨哥联想到一块。她轻咳了两声,端正坐好,开始给范明明科普:“邵晨哥是我以前的邻居,你说的是另一个人。而且,我没有和那个人在一起。”
你们当然不会在一起,也永远不会在一起。因为……岩哥哥只能是我的。
纵然内心有个声音如此低咒,范明明的脸上还是挂着明亮可爱的笑容,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还是继续发扬八卦精神,“那思哲姐,那个人究竟有多帅啊?有没有照片?”
有多帅……
一张妖魅的脸在眼前逐渐清晰起来,好吧,她承认,“还……挺帅的。”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提起秦焕岩时,心里没有半点不悦。
“那为什么不在一起?思哲姐喜欢他还是喜欢博少呢?”
范明明坚持着打破砂锅问到底,连珠炮似的发问。最后的关键一问,她怎么会错过。
但是顾思哲却愣了一下,因为范明明的提醒,她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想过喜不喜欢秦焕岩的问题,每次都是他一上来,自己就习惯性地躲开。就连那次答应他要考虑,直到最后,也没有多认真地考虑过。推开他,已经渐渐成了她的惯性,倒是忽略了“喜欢”这件事情。
顾思哲从鼻间呼出一道长长的气,给出了一个陈述句:“喜不喜欢我不知道,但是至少现在,我不想和他在一起。”
话刚出口,范明明的眸子里就有得意的神色一闪而过。顾思哲这句话的意思落在她的耳朵里,就是说……现在还为时未晚,只要你尽早把心脏给我,岩哥哥就会回到我身边。
她装作理解地点点头,很是善解人意地说:“那以后,这个人再来追你,你就告诉明明,明明帮你想办法拒绝他好不好?”
心脏她自己可以想办法拿,总之,不能再让岩哥哥接近这个女人了。
本来交叉摆在身前的手指突然收紧,不知为什么,顾思哲忽然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
夜色微凉,月华泻下一地明亮。
在持续了三个小时的晚宴之后,顾思哲终于重见自然光。
送走了范明明,她缓慢地走出宴会厅,漫步在厅外的白蔷薇花海中,别有一番惬意与舒适。
这一幕被身后的相机定格。
照片送到秦焕岩手上时,他单独挑了这张出来,其他的吩咐小赵去毁掉。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画中人的脸,目光都近乎痴迷。
然而就是这个时刻牵动他情绪的女人,却毫不自知地一遍又一遍地挑战着他的底线。在听到她作为博邵晨的女伴出席晚宴时,秦焕岩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紧握的拳是条条青筋绽开的。
思哲,那么长的时间,哪怕是冰块,都焐热化水了,为什么你偏不?
他长久地盯着手中的照片出神,照片中的顾思哲还是穿着白天的那件白色雪纺裙,立在大片的白蔷薇中,十分自然地融为一体,如水月色在她的四周染上一层淡淡的辉光,整张照片看起就有一种天堂般的圣洁静好。
天堂……思哲……
他突然想起自己一开始接近顾思哲的用心,绿眸突然颤抖了一下。要把她亲手送上天堂的人,如无意外,会是自己。
可是为什么,会觉得心痛?很久没有过的那种细细密密的疼,由心开始,蔓延至全身。
连着四天,秦焕岩都没再出现在顾思哲眼前。
指不定又想玩什么鬼把戏。
在第四天的时候,顾思哲冷冷地想,类似的事情他又不是没做过,反正她是不会相信秦焕岩突然大发善心放过自己。
果不其然,又过了两天,她来医院上班时办公桌上多了一个礼盒。
是一个大的方形礼盒,银色暗纹在日光照耀下显出一股优雅精致的奢华感,盒子被黑色的绸缎带子固定住,在上方系成一个球形蝴蝶结,低调,也高贵。
一看便知是谁的手笔。
琥珀色杏眸微眯,顾思哲面无表情地走进去,随手把礼盒推到一边,像平时一样准备开诊。
白大褂刚上身,她的手机就在抽屉里响起来。
拿出一看,果然是“秦焕岩”,自从那次和他大吵之后,顾思哲就把那个招人误会的“A亲爱的”改成了他的名字,现在这样看着才没有那么扎眼。
待铃声响到第三次,她才慢悠悠地接起来,“秦总,早上好。”
她的语气懒懒的,分不清喜怒,可是一般情况下她不会这样,秦焕岩想,应该是看到盒子了。
得出结论,他也就开门见山地问她:“怎么样?还喜欢吗?”
他这么直接,顾思哲也不打算绕圈子,没有回答他,张嘴就问:“秦总究竟有何贵干?”
和这个女人说话,真的很费劲。永远那么不知情趣。
“今晚有个慈善晚宴,你陪我去。”他说得理所当然,听起来像是顾思哲欠着他的一样。事实上,他也真的这么觉得的,既然顾思哲作为博邵晨的女伴出席了一场宴会,那她自然就欠了自己一场宴会。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就想要拒绝,“不……”
“芯片——”
顾思哲的话还没出口,秦焕岩就抢了她的话头,懒散地拉长两个字的尾音。
顾思哲恨得牙痒痒的,“几点?我去。”
被她这样咬牙切齿的声音取悦了,秦焕岩在电话那头低声笑起来,“六点,我去接你。记得换好礼服。”
说完电话就挂了。
她本来想要忽视那个礼盒的,可是听秦焕岩的意思,里面装的是自己今天晚上要穿的礼服,那就必须要看一下了。
一个星期内,两场宴会。算上顾思遥的订婚宴和结婚宴,她二十几年来参加的宴会加起来都没今年一年的多。
她一边想着一边打开盒子,却在拿开盒盖的瞬间又猛地盖上。
应该……没看错?
这件……好像是……“遥远的白蔷薇”?
虽然平时极少参加宴会,但是这件“遥远的白蔷薇”在初次面世时她就见过,那时她还小,是外婆带着自己去看那场秀的。
洁白的裙身上是纯手工绣成的111朵白蔷薇花纹,因为所用白色丝线比裙身的纯白真丝更白了几度,所以远远看去,就像是111朵白蔷薇开在了一片皎洁的月光下。而圆形领口向背部延伸,开出一个V字,在这个开口上密密地镶满了1000颗小粉钻,闪耀夺目。
性感、高贵、淡雅。
这件礼服是顾思哲记忆中唯一一件能真正集齐此三大特点的礼服,当然造价也是很不菲的,堪称当年最昂贵的晚礼服。后来据说被某个西方的收藏家买走了,没想到,居然在秦焕岩手里。
今晚如果换了这一身,又是无袖,又是大裙摆的,从医院走出去,估计明天又不知道要起多少风言风语。
所以向来全勤的顾思哲,今天第一次破例早退了。她五点就抱了礼服离开医院,发短信告诉秦焕岩不要去医院接她,但出了医院才发现秦焕岩老早就等在医院门口了。
当顾思哲提着裙摆,从私人订制店面的二楼一步步走下来时,秦焕岩的呼吸都停了。
美,美到令人窒息。这件“遥远的白蔷薇”他没有让人做过任何修改,它似乎就是为顾思哲而生的一样,每一处都完美贴合着她的身材,莹白的肌肤,纯白的礼服,一头黑色长发被盘出复杂而优雅的造型,款款走来若从天而降的安琪儿。
华灯初上,四处笙歌。到了宴会顾思哲才知道,这哪里是什么慈善晚宴,根本就是一个炫富比赛。
在一开始的拍卖环节,那些富豪名流们就个个摩拳擦掌,都想着要大败一笔,而且要败得风光。
秦焕岩和顾思哲坐在最后面,加上晚到,便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他们也乐得自在。
男人把手中的牌子交到她手上,低头伏在她耳旁低语:“喜欢什么就举牌。”
顾思哲拿着牌子正反面看了几下,又淡淡地看了秦焕岩一眼,道:“我只负责陪你出席,其他的一律不干。”
算是表明了她今晚的“业务范围”。
对于她今晚的傲娇,秦焕岩也不恼,只是配合着她的话,“那你就拿着它当扇子玩。”
然后,顾思哲就真的拿着牌子,百无聊赖地对着自己摇起来,当成扇子一样摇起来。
整个拍卖过程,她都是以这样一种“你们聊,我路过”的表情默默地看着,给自己扇风,偶尔手累了,就歇一会儿,再接着扇。
看得站在身后的保安都难以置信地眨眼,为什么秦氏总裁今年难得带来一个女伴,这个女伴还这么傻,什么都不买?
秦焕岩看她意兴阑珊,在最后一件拍卖品一锤定音之前,就把人先带了出去。
不是去晚宴现场,而是去了宴会厅旁的花园。因为宴会还没开始,所以这里除了几个巡逻的保安就基本上没人了。
幽静宽敞,他知道她喜欢。
秦焕岩今晚异常的安静,安静得像变了一个人,弄得顾思哲觉得浑身都不大自在。
“秦总,你有心事?”
最终还是问了,她是真的不太习惯他装深沉的模样。
难得顾思哲主动和自己搭话,可是他现在确实没什么心思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