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政府大门紧闭,他不能叫门,夜半三更归来其行为本身就诡秘,月黑风高谁相信他没去鬼混。
王冬云呆站会儿,背靠大门往门槛坐下去,心中不觉好笑,自己怎么就成了看门犬呢!
夜风夹带潮湿空气吹来,蚀骨的寒冷,王冬云不敢跺脚暖和身子,小乡场的狗门刚刚安静,稍有动静吠叫声又会风烟般四起,他双臂抱胸,抵抗凌晨的寒冷。
不多久,王冬云感觉身体快冻僵了,距天亮还有两个小时,留这里不是办法,他决定回农家小院。
刚要走人,王冬云见有人打着手电筒、说着话向乡政府大门走来。说话声音熟悉,王冬云赶紧躲到养鹅脱贫达康专栏后面去。
转眼间,十多个人押解着一个孕妇走到乡政府的大门前,走前面的人把乡政府大门拍得“怦怦”响,高声叫喊“开门开门!”听敲门和喊叫声,像是在告知全大城乡人,他们出去立了好大功劳回来似的。
孕妇身处十多个人的包围圈,哭哭泣泣说:“把东西还我,不还东西不打针!”
计生办公室叶主任嘿嘿笑两声:“你说不打就不打?夜半三更我们不知道睡觉安逸!”
“打针我同意,还我东西!”
“谁欠你的东西了?”
孕妇哭出声:“家弄成那个样子,打了针我在哪里吃哪里睡!”
叶主任训斥道:“找得到地方躲,还找不到地方吃睡?”
孕妇突然扯开嗓门儿哭起来,边哭边诉说道:“呜呜呜……生娃儿犯了好大个罪……呜呜呜……值得把东西抢干净……呜呜呜……娃儿贵贱一条命……呜呜呜……有的生得有的生不得……呜呜呜……”
叶主任怒喝道:“娃儿生了几个,逮着打了几次针,
要是不捉你,随便生下来到处扔,公安局逮着判你遗弃罪,还有你哭的时候呢!”
大门吱嘎大开,门卫张胖子说:“叶主任,回来得早啊!”
叶主任说:“运气好,去的路上正好撞见。”
张胖子说孕妇道:“夜半三更被捉住,撞到鬼了不是。”
“跑了!跑了!”有人大喊大叫。
“抓住她!抓住她!”叶主任气急败坏大叫道。
乡政府大门前一堆人在星光下鬼影一样晃动,手电筒光柱利剑一样的在空中乱劈,喊叫声、脚步声乱成一团,情形仿佛突然间发生了八级以上大地震。
原来乘叶主任、张胖子说话之机稍不留神,孕妇借着黑夜人影模糊,瞅个缝隙儿钻出十多个人的包围圈奔逃而去。
王冬云躲藏在养鹅脱贫专栏后面,借着星光,看见孕妇腆着肚子箭一样飞跑过去,计生办十来个人用手电筒光柱锁定孕妇,随即离弦箭一样追去!
孕妇全然不顾身怀六甲,逢岩跳岩逢坎跳坎,然而手电筒光柱晃着她的眼睛,她看不见前面横在路上的沟渠,一脚踏虚,身体饿狗抢屎般摔倒在地!
追赶上来的人距离孕妇已经接近,也没想到逃跑的孕妇摔下地,等到反应过来时,人给疾驰的汽车刹不住一样停不住身体,跑前面的人脚踢在孕妇身体,身子失去平衡摔倒压着了孕妇身体,后面跑来的人踢着前面摔到的人,压着前面的人身体!前前后后飞跑的人摔成了一大堆,孕妇的身体被压在人堆的最底层!
手电筒光柱突然熄灭!喊叫声突然停止!脚步声突然消失!瞬间时空仿佛穿越,来到一个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的宁静世界里。
约莫二三十秒钟时间,人堆里传出孕妇微弱的呻吟声,十多
个摔成人堆的人这才头脑清醒,一个接一个骂骂咧咧爬起来,最后现出孕妇俯卧在地上的身体。
叶主任用手电筒光柱射着孕妇,小心翼翼用脚轻轻踢下孕妇身体:“躺着干什么,站起来,自己摔的,耍赖一样要打针!”
孕妇呻吟着双手撑在地上,慢慢站起身体,刚站起时人晃了晃,她双手忙护住鼓凸的肚子,满面全是没有脱逃而沮丧的神情。
叶主任叫孕妇伸伸手提提腿,孕妇伸伸手提提腿,见孕妇没有事,喝道:“以为跑得快,能跑出我的心掌心?我们这些人是吃素的,信不信,现在放你跑,跑到天边也能把你捉回来!”
孕妇居然无事,王冬云觉得没人爱护的人,都是贱命!
十多个人拥着孕妇进了乡政府大门,大门“吱嘎”急速关闭,小乡场恢复寒冷夜晚的宁静。
王冬云走出养鹅脱贫达康专栏,雄鸡穿透凛冽的晨风一声唱鸣,紧接着,远远近近传来鸡们的和声,鸡们的唱鸣声此起彼伏遥相呼应,山乡便有了人间烟火的温馨。
东岭展开一抹晨曦,小乡场鸡们的唱鸣声响成一片,新的一天来临。
太阳还没露出身子,山野朦胧,小乡场被笼罩在茫茫的晨雾里。
鸡们的唱鸣声激越高亢,晨曦中渐次清晰,狗们在夜晚映得老远的吠叫声被鸡们的高歌声淹没了,于是,小乡场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形,鸡们无可争议的统治着小乡场一天的早晨!
张胖子要开政府的大门了,张胖子嘴杂,王冬云知道他要问他去了哪里,怎么才回来,他想不出怎么回答张胖子的话,用什么借口给张胖子解释。
王冬云知道不能这么早进乡政府大门回宿舍,然而他一夜未睡人困得很,决定去到小旅店休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