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夜,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8“西门疏说道。
“真心的吗?“端木夜问道。
“什么?“西门疏蹙眉,不愿意相信,他质疑自己对他的爱。
“顺其自然。“对她,他拿不起,放不下,同样也不愿意接受她的敷衍。
西门疏在他眼中看到一些闪闪发光的东西,像是期待,又像是他的真心,一时之间,她不知如何回答,最终还是点头。“是。“
端木夜笑了,第一次对她露出温柔的笑容,紧紧的把她搂进怀中。
低下头,将脸深深埋入她披散的长发之中,亲吻着她的耳垂,喃喃自语:“谢谢你。“
西门疏心一紧,他不是一个爱说谢谢的人,即便他以木夜的身份,以质子的身份潜伏在苍穹国,那与生俱来的高贵不容人践踏。
原本有些僵直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依偎在他怀里,缓缓伸出纤臂绕上他腰际,紧紧地圈住他的腰身。
脸贴在他胸口,那有力的心跳声,快得令她心疼。
对她,他的心跳也能加速。
她能感觉到,他的心渐渐为她展开,用不了多久,她将会取代西门疏在他心中的地位,不知为何,她不想这样,她想做回自己,不求别人知道她是谁,只要他知道她是谁。
人的一生其实会很短,而她在短短的时间里,经历了两世,留在记忆里的东西有恨,亦有爱。
端木夜低眸,看着怀中人儿,他相信只要自己愿意,她记忆里最深刻的人就是自己,突然,他有种冲动,想任性的放纵自己去试着去爱上她。
伴侣与爱人,完全不同。
端木夜先起床,西门疏要起来时,却被他阻止,让她再躺一会儿,去打来一桶热水,才将她抱到屏风后的浴桶里,让她泡了一会儿药浴。
直到晌午,端木夜留她下来,陪他一起用膳,西门疏心系皇宫里的两堂兄弟,还是不忍心拒绝。
端木夜知道安安跟凌然很好,一有风吹草动,他早就接到消息了。
饭桌上,端木夜盯着西门疏。
西门疏知道他在看自己,然而,她却装着不知道,像是几顿没吃饭一样,只顾专注的与眼前的美食奋战,完全将他的存在无视了。
“怎么饿成这样?“端木夜问道,每次与他共同用餐,从未见她如此快。
这让端木夜有些受伤,她这么急速的吃饭,是想吃完了早些离开吗?
“你还好意思说?“西门疏含糊不清的指控,昨天到今天,她只用过一次餐,跟他在一起,几乎都被他拉到床上。
端木夜有些心虚,却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一直都是我在动,你只是享受。“
因他的话,西门疏脸颊一红,呛得不清。
一口饭在她嘴里,吐也不是,吞也不是。
“小心。“端木夜拿起她放在桌上的锦帕,轻柔的抹去她嘴角的饭粒,故意误解她,柔声提醒。“没人跟你抢。“
西门疏瞪了他一眼,他还好意思说。
见她缓解过来,端木夜为她盛了一碗汤。
喝了一口,见他碗里的米饭都未动,问道:“你怎么不吃?“
“我不饿。“端木夜没骗人,见她吃得如此欢,真没感觉饿。
按理说,他应该比她更饿,毕竟,昨天到今天,他也只用过一次餐。
西门疏动了动唇瓣,却什么也未说。
端木夜见她将碗中的饭吃完,又将自己的推到她面前,西门疏望着他。“你喂猪吗?“
“你太瘦了。“她的身子瘦归瘦,却并不像那些所谓的抱着竹竿,她的身子很柔软,却并不丰腴。
用完膳,端木夜本想送她回宫,却被西门疏拒绝了。
端木夜考虑,要不要将凤焰找来。
西门疏回宫,先到东宫,见端木凌然在教安安习字,西门疏没去打扰他们。
回到玉溪宫,便见甘力风一袭青色长袍,颀长的背影,挺立而僵直,在阳光下,却显得格外的萧索而寂寥。
他是一早来玉溪宫等她,还是等了她一夜?
见一旁不知谁为他准备的饭菜,饭菜已经凉了,还有那茶,一看便知是过夜茶。
他昨晚就来了,而她却在质子府与木夜缠绵悱恻。
“哥。“敛起思绪,西门疏叫了一声。
甘力风的背影一僵,转身看着走来的西门疏,微微勾起嘴角,如玉的面孔因笑而衬托得更加俊逸,稳重的面容下,隐隐的透着一丝憔悴。“回来了?“
“哥,这么早来玉溪宫找我,有事吗?“西门疏问道。
早?甘力风心里流淌着苦涩的味儿,早吗?晌午都过了。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甘力风满载深情的眼眸,眷恋的落在她的容颜上。
这张绝艳的容颜,以前一见到他,笑得如娇艳的花朵瞬间绽放,一颦一笑间,令他痴情不已。
西门疏一愣,没料到他会如此接她的话,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甘力风微一失神,却强迫自己瞬间平静下来,伸手握住她的手,西门疏一僵,想抽出自己的手,又怕再次伤到他,西门疏任由他握在手中。
给不了他想要的,若手再吝啬于让他碰,西门疏都会觉得自己罪过。
“哥,你要娶倾阳公主了吗?“甘力风不开口,西门疏直接问,直觉告诉她,甘力风来玉溪宫等她,就是为跟倾阳的婚事。
“嗯。“甘力风点头,他深情的目光望着西门疏,对她无言地拆说着缠绵。
西门疏撇开目光,他眼中的深情,她承受不了。
甘力风握住她的手一紧,以一种豁出去的心态看着她。“蕊儿,你真忘了以前的自己吗?“
夜我眼门然。西门疏一愣,有种想逃的冲动,甘力风叫她蕊儿,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叫她小妹,他们之间还有血缘约束,叫她蕊儿,那是一种抛开兄妹关系的豁达与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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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甘蕊儿已经死了。“这句话西门疏说了无数遍,甘力风一次也不信,正因为他不信,西门疏才敢肆无忌惮的说。
她这是在告诉他,无论以前的甘蕊儿有没有回应他的爱,现在的甘蕊儿绝对不会回应。
“我不爱倾阳。“甘力风几乎是用吼的,她为什么就不能骗骗他,不要以这种方式拒绝。
“既然不爱,为什么还要答应娶她?“西门疏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别告诉我你是被逼,东方邪的圣旨早就拟好,却迟迟未宣布,他这是在给你拒绝的机会。“
甘力风缓缓松开轻握在手中的柔荑,跄踉后退几步,她连圣旨都知道,是邪告诉她的吗?甘力风蹲下身体,抱着头,修长的手指插进发丝中。“你根本不清楚其中缘由。“
西门疏静静地看着,看着他在痛苦中挣扎。
如他所说,她根本不清楚其中缘由,却能臆想出是什么事,非逼他娶不可。
一时之间,西门疏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余光瞄见远处拿着托盘的阿秀,两人目光相对,阿秀轻咬下唇,微有些局促的后退一步。
“你碰了她?“不知何时,西门疏开口。
甘力风猛的一震,看着西门疏清眸里的淡然,随即苦笑,她真的不在意,以前的那个甘蕊儿永远也回不来了。
甘力风甚至在想,他若是告诉她,他们不是亲兄妹,他们毫无血缘,估计她会走得更彻底。
无法用爱绑缚,那么他就用血缘永远绑缚,他要她永远记住,她是甘家的女儿,甘力风是她的大哥。
砰!阿秀在听到西门疏的话,打翻了手中的托盘,只有西门疏将目光投向她,甘力风看也未看她一眼。
他是主,她是仆,当不了正堂,她也要当妾。
阿秀弯腰捡拾盘子,与打碎的饭,转身离开。
西门疏蹙眉,在阿秀转身之际,她清晰的在阿秀眸中见到一抹诡异的光芒,那是下了某种决定的决心。
阿秀,想到自己鼓励她的话,心不由的担忧起来。16649147
“小妹,无论你嫁到何方,将军府永远是你的娘家。“这是甘力风离开前,对西门疏说的话。
西门疏落坐在石桌前,回想着甘力风离去前那句话,他是放弃,但没放下。
阿秀回来时,甘力风已经走了,将石桌上的过夜茶跟未动的饭菜收拾掉,还换了一壶新茶,为西门疏倒上,却因失神,茶水满了出来,溅到西门疏手背上。
烧伤的痛传来,西门疏猛的回神,看着同样失神的阿秀,伸手阻止她继续倒茶。“阿秀,你在想什么?“
阿秀一愣,看着托盘里一片水泽,慌忙的说道:“对不起,六小姐。“
慌忙之下,阿秀居然拿衣袖去擦,还好西门疏阻止了她,不然她的手准备被烫伤,这可是才泡的茶。
“你还好吧?“在听到自己爱慕的人,要娶别的女人为妻,如果是她心里也难受。
“奴婢没事。“阿秀摇头。
“阿秀。“西门疏拉着她坐下,看着她的倦容,问道:“昨夜没睡好吗?“
阿秀低头不语,若说大少爷等了六小姐一夜,那么她就默默的守了大少爷一夜。
西门疏也没再问,两人静静地坐在院中。
一个时辰后,东方倾阳来了。
东方倾阳在皇宫,从来不带随从,来无影,去无踪。
西门疏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东方倾阳,瞬间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看她这阵势是来示威,有必要吗?
如果不是他们利用她跟甘力风成婚那天,让凌然带着安安离开,她还真想劝倾阳,逼来的婚姻,想要得到幸福很难,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要娶我了。“东方倾阳开口的第一句话。
阿秀眸光一滞,一抹嫉恨涌了上来,东方倾阳的注意力全在西门疏身上,以至于没见到,西门疏却尽收眼底,看似她的注意力全在东方倾阳身上,其实则不然。
“阿秀,你先下去。“西门疏让阿秀退下。
“是。“敛起恨意,阿秀起身离开。
“请坐。“西门疏提起茶壶,为东方倾阳倒了一杯茶。
东方倾阳没依言坐下,而是站着,双手环胸,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半姿态看着西门疏,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他要娶我了。“
西门疏抬眸,良久才吐出两字。“恭喜。“
东方倾阳蹙眉,不悦的说道:“很勉强。“
她还记得,甘蕊儿回应力风的感情,力风告诉的第一个就是她,他想要她分享他的喜悦,他可曾知道,他的喜悦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
力风为甘蕊儿所做的一切,她看在眼底,嫉妒在心底。
甘蕊儿失忆,忘了一切,这对她来说就是契机,可是力风还是痴情不悔,甘蕊儿再不堪,他依旧爱她。
她是六皇兄的贵妃,跟木夜表哥痴缠不清,力风仍旧爱她。
“使手段可以得到想要的婚姻,却得不到相同的爱。“西门疏拿起茶杯,优雅的泯了一口,清眸里闪过一抹难懂的复杂。
东方倾阳脸色一白,衣袖下的双手紧攥,似在压抑着暴发的情绪,在她面前,自己永远都处于弱势,只因她可以随意挥霍力风的爱,而她不能。
“我不需要他相同的爱,我爱他就足够了。“东方倾阳笃定的说道,她坚信成亲后,力风一定会看到她的好,一定会爱上她。
“人心是贪婪的,永远不知满足。“西门疏停顿了一下,看着东方倾阳又说道:“你不是很清楚,先由心动,静静地守望,再到追逐,之后是等待,现在是占有,将来又是什么?“
东方倾阳面露骇然之色,眼睛蓦地瞠大,她那双清眸仿佛能洞察一切。
第一眼见到力风是心动,力风小时候,甘仁义就带着他去战场,她就守望他归来,她十四岁起,不顾一切要求解除她与胡易的婚约,甚至以死相逼,婚约如愿解除,她便追逐。
后来战场有甘力雨,他心爱的小妹入宫为妃,她就一直等待,而现在她是想要占有他,明知会引来他的反感,她还是放手一博,即便不爱,她也要霸占他妻子的名分,将来......
“我都是他妻子了,还能贪婪什么?“东方倾阳镇定的说道。
“他的爱,婚姻只是一种形式,你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得到他的爱。“西门疏以一种过来人的身份说道,她以前也是如此,先嫁给他,然后再瓦解他的心房,最后她才知道,东方邪的心是铜墙铁壁,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我是他的妻子,他不该爱我吗?“东方倾阳双手撑在桌面上,微微斜身逼向西门疏,以一种强势压制她。
“妻子?“西门疏抬眸,嘴角露出讥诮。“没拜堂,没入没房,没合卺酒,以他妻子自称,会不会太早了。“
东方倾阳一愣。“我们的婚期已不足半月。“
“计划赶不上变化。“西门疏说道,她这么说,并非想阻止,而是提醒着她,别掉以轻心,阿秀还虎视眈眈的盯着甘力风。
人都是自私的,她比谁都希望婚礼能顺利进行,因为他们计划让凌然在那天将安安带走。
“你想阻止。“东方倾阳怒了,眼眸变得阴暗充满怨气。
“你激动什么?我若是要阻止,只需一句话。“西门疏淡然的开口,将茶杯推到东方倾阳面前。“喝口茶,消消火。“
东方倾阳仇视她,对她的话无可反驳,她说得对,只需要她一句话,就算六皇兄下圣旨,力风也会为了她抗旨。
甘蕊儿对力风的影响力,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甘蕊儿,我与力风的婚姻若是因你而毁,我会让你悔恨终生。“东方倾阳四下环视一眼,俯在西门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没人听到她说什么,只见西门疏脸色一变,眉睫颤动一下,清眸里闪过一丝惊恐,有了几分戒备。
“你敢。“西门疏声音清冷,警告味儿十足浓烈。
东方倾阳笑了,眸光却透着一丝阴戾。“你敢,我就敢,逼急了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西门疏阴冷的眸子盯着她,尽快送走安安的决心势在必行。
东方倾阳转身,迈步离开,第一次,自己以胜利者的姿态从她面前离开。
只要找到弱点,没有人无坚不摧。
倾阳公主与将军府大公子大婚,没有赐婚圣旨,在别人看来,这场婚姻是两情相悦,倾阳公主的名声狼藉,又有传言,楚南国其王掀起宫变,被十八王爷跟太子除去,其王死,和亲公主被送回苍穹国。
这才没几个月,倾阳公主又要嫁给将军府大公子,虽没圣旨,却也让人猜疑。
这场婚姻中,强逼的成分居多。
直到大婚前夕,西门疏真将所有事交给端木夜去安排,她不插手,那是绝对的信任,重生后能让她毫无戒备,绝对信任的人除了端木夜,还真找不出第二个。
从那日后,甘力风就宛如消失了般,反正她是没再到过,东方倾阳安分的在寝宫,等着时间的到来,当她幸福的新娘,东方邪忙着他们的婚事,很少来玉溪宫,有时候来了也只是静坐。
而西门疏的活动范围,玉溪宫、东宫、质子府。
质子府。
入夜,吃过饭,端木夜去书房,西门疏没跟着去,看着桌上烛火发呆。
“怎么没睡?“处理完所有事,端木夜回到房间,便见西门疏保持着他刚刚离去的动作。
“木夜,我嗅到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儿。“不是她多疑,也不是不信任他,而是她的直觉很准。
帮东方邪夺到皇位后,东方邪并没有急着给她封号,而是让她去王府等他,当是她也是这种感觉。
端木夜一愣,没料到她如此敏感,有些事是脱了他的掌控,有些人比他预想中的提前,但是,那又如何?他们的计划依旧照常进行。
这些事他不会告诉她,不想让她焦虑,长臂一伸搂过她,纤腰上宽厚的手掌传来阵阵暖意。
端木夜轻扬嘴角。“蕊儿,你跟他们一起离......“
“我不。“开字还未出口,便遭西门疏强烈反对。
她不会离开,她要留下来与他并肩作战,东方邪不是省油的灯。
端木夜叹口气,他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在这件事上,无论他如何说,她都坚持。
她对东方邪的恨比他还浓烈,有时候他真弄不懂,她对东方邪的恨到底起源于何处。
端木夜宠溺的揉了揉她的长发,沉声道:“一切有我,别瞎操心。“
操心?西门疏垂下眼帘,她真是在瞎操心吗?
但愿如此。
“我拖住东方邪,你万事小心。“西门疏心想,他们最大的敌人就是东方邪,只要将东方邪拖住,凌然带走安安不是难事。
端木夜抿唇不语,他比谁都不希望她跟东方邪过多接触,东方邪觊觎她,跟东方邪在一起,宛如一只小白兔跟大灰狼在一起。
“他再也伤害不了我。“西门疏感觉到他的担忧,抬头,双臂环住他的脖子,送上自己的香唇。
端木夜温柔回应,室内顿时柔情无限。
今夜,西门疏并没有留在质子府过夜,端木夜将她送回玉溪宫,便返回质子府。
客栈。
“书信送到了吗?“见奔雷进来,飘舞急切地问。
“送到了,北苍国帝君答应,不出三日即刻出兵与西凉军汇合。“奔雷说道。
“太好了。“飘舞兴奋的叫起来。“苍穹军与楚南军,交战数月,无论是体力或是精力都耗损,加之楚南军没主帅,甘力雨又只擅长守,若是遭北苍军与西凉军偷袭,他们就会如一盘散沙。“
“的确,现在我们要做的,借助东方倾阳跟甘力风大婚那天,想方设法让端木凌然与端木凌雪撞面,我已经提前将消息送到甘力雨手中,接到这样的消息,我不信他还能像没事人般,专心备战。“奔雷清润的嗓音缓缓地响起来。
“除掉了甘力雨,东方邪就等于少了左臂,接下来便是甘力风和胡易。“飘舞柳眉微挑,嘴角旋起邪佞冷笑。17rcd。
“胡易?“奔雷看了飘舞一眼,想了想,说道:“胡易虽被关进天牢,胡家的势力也不容小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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