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其实安安也不是这么讨厌......啊......呵呵,母妃,我说错了,安安很乖,很听话,是个好孩子,当然,如果他不那么黏稠着疏儿,他就更乖,更听话了......”端木夜也絮絮道着,西门疏听到他不诽谤儿子了,也静静地听着。
两人在坟前会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端木夜才扶着西门疏起身。
“要走了吗?”西门疏问道,她还有些不舍,在这里她很安心,也没什么压力,无论他两个母妃中谁才是他的亲生母亲,但是在这里,西门疏知道,她得到坟里这个母妃的肯定。
“舍不得了?”端木夜问道,伸出手揉着她的腿,坐了这么久,他都觉得双腿麻木,更别说怀孕的她。
“嗯。”西门疏点头,目光落到坟上,如果他们走了,又成了一座孤坟,母妃躺在这里该有多孤单。
“放心,母妃的坟又不会长脚跑了,只要你想来,什么时候都可以,下次我们还可以带安安一起来,母妃肯定很想见见她的孙子。”每次他来见母妃,都会醉倒在她坟前,然后第二天,墨来叫他离开。
西门疏不语,端木夜问道:“你不饿吗?你不饿,肚子里的孩子也该饿了。”
“我们不是吃了东西吗?”西门疏低眸,孩子是她的弱点,每次他都用这招,等孩子出生了,她看他又用什么?
“那点糕点那里够。”端木夜笑着说道,以前他来看母妃,只需准备足够的酒,现在他来看母妃,带着糕点。
其实,在母妃坟前十步之外,他埋了好几坛酒,有她在,他也不敢挖出来喝。
“哪里才那点,很多好不好。”她现在都没感觉到饿。
“你不饿,我跟你肚子里的孩子饿了。”端木夜委屈的说道。
西门疏默了。
端木夜弯下腰,西门疏很上道的爬上他的背,端木夜背着她,小心翼翼的走在林荫道上。
回到马车,凤焰跟墨依旧坐在马车上,凤焰背对着墨,好似两人刚刚闹过别扭。
端木夜只是扫了两人一眼,明显也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同,却只是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抱着西门疏上马车。
“凤焰。”在端木夜放下垂帘时,西门疏突然叫凤焰。
“夫人。”凤焰反射性的扭头望着西门疏,等着她接下来的吩咐。
西门疏目光一睁,凤焰双颊红晕,还有原本整齐的秀发有些蓬松,甚至上面还插着草屑,双唇也红肿,一看便知被人爱怜过。
“墨。”西门疏突然又叫墨,话一落,她就后悔了。
“夫人。”墨也扭头望着西门疏,跟凤焰一样恭敬的等着她吩咐。
端木夜蹙眉,低眸看着怀中的人儿,她到底想做什么?
“咳咳咳。”西门疏咳了三声,尴尬的看着两人,凤焰双唇红肿,墨唇被咬破,不用臆想便知两人做了什么?
因凤焰扭头的动作,衣领微微被拉开,她甚至还能看见那白希的肌肤上的吻痕,她不是没经历过人事,只是她很好奇,凤焰冷若冰霜,不可能会跟墨在野地......咳嗽......下月十五,两人就成亲,提前洞房有什么不对。
心里对墨佩服不已,他还真敢对凤焰霸王硬上弓。
“没事,没事,没事。”西门疏连说了三个没事,一把拍掉端木夜挑起的垂帘的手,缩回马车内。
垂帘隔绝下,留下凤焰跟墨面面相觑,突然,凤焰恍然大悟,怒瞪着墨,咬牙切齿却无声的指控。“都怪你。”
墨耸耸肩,也无声的回答。“情难自控。”
凤焰脸更红了,羞得无地自容,她是冷若冰霜,却不代表,在这事上她也冷若冰霜。
突然,墨俯在她耳边,低声道:“又不是第一次,害什么瞎?夫人是过来人,况且,这次我只是吻你。”
他是很想,可他不敢,怕伤到她腹中的孩子。
在凤焰答应嫁给他,他们就有夫妻之实,直到她怀上他的孩子,他才急不可待的找主子,请他成全他们。
端木夜答应了,本打算过两个月为他们举办婚礼,可谁知凤焰怀孕,婚礼不得不在下月十五举办。
凤焰瞪着他,墨接着自喃道:“等成亲后,求主子调影卫保护夫人。”
凤焰怀孕了,他可舍不得让她累着,更害怕夫人遇险,她用身体为夫人挡危险。
“你敢。”凤焰怒瞪着他,保护夫人是她的职责,她可不想因肚子里的孩子,放下职责,她肚子里的孩子重要,夫人的安全更重要。
墨回瞪了她一眼,沉默不语,挥动马鞭,驾驶马车离开。
凤焰知道他在生气,却没有安抚他,她不擅言词,更不屑解释。
“你刚刚为什么叫住凤焰跟墨?”端木夜问道,脸上的表情很是令人费解。
“我......”西门疏支支吾吾,对着端木夜深意的目光,他肯定猜出自己心中所想,若是敷衍了事,显得她太矫揉造作,她都快要成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在他面前还有什难以启齿的,西门疏俯在他耳边。“墨跟凤焰肯定提前洞房了。”
她检查了马车内,没有一丝暧昧后的痕迹,显然他们不是在马车内,而是在外面,怪不得凤焰秀发上还插着草屑,想到他们在野地,西门疏就有一种想对墨竖起大拇指的冲动。
西门疏小脸上丰富的表情,看得端木夜脸一黑,透过垂帘狠狠的剜了一眼外面驾驶马车的墨,墨顿时打了个冷颤。
“孩子都怀上了,能没提前洞房吗?”端木夜没好气说道。
“什么?”西门疏惊呼出声,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分激昂了,立刻捂住自己的嘴,满是错愕的望着端木夜。“真的假的?”
凤焰怀孕了,这怎么可能?
“不然他们的婚事,为什么在下月十五操办?”如果不是凤焰怀孕,他会将他们的婚事往后推。
西门疏做了几下深呼吸,凤焰真厉害,隐藏得这么深,她居然一点都没看出丝毫的端倪。“多久了?”
“一个多月?”端木夜淡淡的回答。
“在路上啊!”西门疏想了想,除了在路上他们有机会,回到十八王府,凤焰差不多都守在她床前,怪不得,每次他不在,除了凤焰守在她的床前,墨守在门外,她还以为他加强对自己保护,原来是因这个原因。
“凤焰怀孕了,木夜,你叫她到马车里来坐。”怀孕的人是需要好生照顾,她是第二胎,凤焰可是第一胎,更得小心翼翼了。
“她不会进来。”端木夜笃定的说道。
“为什么?”西门疏黛眉一蹙。
“别多问,凤焰有凤焰的坚持,你也别因知道她怀孕,就对她区别对待,凤焰有她的骄傲,她的责任,她在做什么,她的选择,她自己清楚。”端木夜大手贴在她后脑,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胛上。
她曾经是西门家的小姐,又是晋王妃,手握重权,有些事不用说得太直白,她便理解其中之意。
凤焰是影卫出生,虽转成侍卫,但她骨子里受的训练是影卫,总之,影卫就是为主子牺牲。
西门疏了解,所以没再多问,沉默了一会儿,西门疏抬头,用一种严厉的目光望着端木夜。“你两个母妃是怎么回事?”
端木夜脸色一沉,本就打算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她,在坟前他不说,是不想让那件事影响她的心情,他打算回王府再告诉她,谁知她在马车内便急不可耐的想要知道。
沉默了一会儿,端木夜轻柔的搂起怀中的人儿,让她舒服的靠在他肩胛上,低眸看着她,问道:“你喜欢哪一个?”
西门疏一愣,没料到他会这么问自己。
她喜欢哪一个?当然喜欢坟墓里那个,转念一想,如果那个母妃也活着,她会不会像玉太妃那样对自己很反感,不接受自己?
西门疏考虑了一会儿,望着端木夜反问道:“这是我喜欢哪一个,哪一个就是你的生母吗?”
他有两个母妃,其中一个必定是生母,从苍穹国到楚南国的一路上,她只听他说起玉太妃的事,没听他说起过坟墓里那个母妃。
对坟墓里那个,如果不是今日他带她来看,她毫无所知。
端木夜愣了愣,四两拨千斤,又将问题丢给了自己。“如果让你选择,你会选择谁?”
“木夜,别让我选择,你深知我没得选择。”因为不能比较,玉太妃不待见她,死了那个又待见吗?阴阳相隔,谁也不知道,仅凭猜想,坟墓里那个母妃是喜欢她的。
听到他在坟前说的话,坟墓里那个才像是他的生母,可她知道,那个不是,如果是,他不可能在乎玉太妃接不接受自己,玉太妃被她吓晕时,他脸上的担忧是发自内心。
明知道是谁,她还是希望他亲自告诉自己。
臆测始终是臆测,百密都有一疏,更别说臆测。
“你猜谁是我生母。”端木夜还是没果断的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而是笑着与她周&旋。
“端木夜。”西门疏火了,退出他的怀抱,清冷的目光夹着怒意狠狠的剜在他脸上,她对他再有耐心,也经不起他这般磨蹭。
怀孕的她,心情阴晴不定,端木夜这样拖泥带水,无疑不是在挑战她的极限。
“别恼怒,我揭开谜底还不行吗?”端木夜投降了,将她轻柔的拉回怀中,搂紧了她,俯在她耳边,许久之后才说道:“坟墓里那个是待我如己出的母妃,现在府中那个是十月怀胎生下我的母妃。”
西门疏并没有丝毫意外,这个答案意料之中,沉默着静静地听着。
“她不是我生母,却待我如己出,她是三舅公的女儿,父皇不喜欢她,却娶了她,从没宠幸过她,只在后宫之中给了她一个华丽的寝宫容身,给她一个妃位可以顺理成章在后宫走动,其中的原由,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有喜欢的人,跟我生母的关系很好,后来不知为何,生母去紫苔山,舅舅带我去战场,她请旨让父皇同意她去军营照顾我,理由是我还小,她是妃子,就算我需要照顾,也不会是她,可父皇居然同意了。”
西门疏垂下眼帘,司马家的事,她这些天也懂了个明白,司马老将军有五子一女,女儿远嫁北苍国,成为北苍国帝后,被贵妃陷害,她带着女儿在侍卫的保护下离开北苍国,也就是君莫离找的人。
原本以为温絮是他们的主公,后来又证明温絮不是,他们的主公遇难而亡。
五个儿子,一一战死,只剩下老大,老四跟老五未娶,老二跟老三的儿女都过继给老大,而老大有一儿一女,儿子是木夜的舅舅司马谦,女儿便是玉太妃。
几年前,老大也战死,目前司马家辈分最高便是司马谦这一辈,老大也就是木夜的外公,战死时木夜还在苍穹国潜伏,也是因如此,大皇子趁机夺位。
“母妃死在了军营?”西门疏问道,莫名脑海里浮现出,她为救木夜被万箭穿心而死。
“嗯。”端木夜点了点头。“在军营里,她将我照顾的很好,而她却因受了风寒,没得到及时救治,最终病情恶化,不治而终。”
西门疏嘴角一抽,这和她想象的相差甚远,贴近的是都死在军营里。
看着有些沮丧的端木夜,西门疏握住他的手,除了给他无声的安慰,她想不出还有其他办法,难道要她告诉他,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人都死了这么多年,才叫他节哀顺变,不觉得太过晚吗?
突然,端木夜将她拉离自己的怀抱,握住她的双肩,让她与自己对视,表情很严肃的说道:“疏儿,这不是我想要告诉你的。”
今日他带她来祭拜母妃,告诉她母妃非他生母,却待她如己出,在他的心里,她就是他的亲生母亲,疏儿是他爱的人,他想带疏儿来祭拜母妃,这是母妃临终前,他给她的承诺。
若遇到一个自己爱的人,想与她携手到老,生不离,死不弃,就带那个姑娘来她坟前,给她看一下,为她上一柱香。
“你想要告诉我什么?”西门疏心咯了一下,他带她来祭拜他母妃,不就是为了告诉她,除了玉太妃这个生母,还有一个待他如己出的母妃吗?
“我母妃。”低沉的声音缓缓流淌在空气中,端木夜唇角勾勒着一抹苦涩,眸底还有一抹浓郁得化不开的凝重。1c6e0。
“嗯,你已经说了。”西门疏一时没听出来,以为他说的是坟墓里那个母妃,毕竟他们在聊她。
“是府中那个母妃。”端木夜知道她误会了,满心的无奈。
“府中那个母妃?”西门疏眨了眨双眸,其实,她也很好奇,玉太妃为什么见到她就吓晕了,择日不如撞日,索性一起说个明白。“好,你说,我听。”
端木夜深吸一口气,说道:“母妃不叫司马玉,而叫西门玉。”
西门疏先是惊讶,随即是茫然。“你到底想说什么?”
司马玉,西门玉......
“疏儿,你难道没一点映象吗?”她脸上的表情,让端木夜有种无助。
“什么映象?”西门疏反问,他不应该告诉她,司马玉为什么叫西门玉,而不是问她有没有映象,她又没见过玉太妃,哪来的映象。
“你姑姑叫什么?”端木夜不知如何说,直接问她。
“姑姑叫什么?”西门疏想了想,如果不是无意之中听到父亲跟母亲的话,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姑姑,记得自己当时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就去找木夜分享,在听他完之后,当时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她也说不清楚。“好像听母亲说,叫什么西门......”
倏地,西门疏好似意识到什么似的,瞪大双眸望着端木夜。
端木夜握住她双肩紧了紧,点头说道:“你没猜错,她就是你姑姑。”
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西门疏心一阵慌乱,她就是你姑姑,她就是你姑姑......“怎么可能?”
“你被你母亲骗了,你姑姑并非死了,而是......”
“不可能,不可能。”西门疏打断他的话,玉太妃怎么可能会是自己的姑姑,她那不么待见自己,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姑姑。
西门疏忘了,她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西门疏了,身体也不是,而是甘蕊儿。
她不能接受,在端木夜料想中,叹口气说道。“疏儿,你想想,如果不是,你父亲西门丞相,会因我是你救命恩人的身份,就对我待如亲生儿子般吗?疏儿,你忘了吗?你遇险那次,是你父亲带你出来,你跟他走散了,你才遇险,而我救了你,其实那次,是我跟舅舅商议好,故意这么安排,好让我以你救命恩人的身份,自由出入相府。”
“当然,舅舅知道我是楚南国的太子,借着木夜质子的身份潜伏在苍穹国,他只是单纯的让我在相府自由出入,在帝都城能安全,并没有勾结楚南国,或是为了我,而背叛苍穹国。”
“你......”西门疏回想父亲看他的眼神,溢满浓浓的情亲,她理解为恩情,原来她没多心。
如果这是真的,父亲是没有谋反之心,他忠心东方臣,却骗了她。
“疏儿,别怨舅舅,他瞒着你,是因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危险。”端木夜重新将她搂进怀中,被自己崇拜的父亲骗,她该受到多大的打击。
其实,这不算是骗,顶多没说。
“当年我们还没出生,知道西门家小姐离家出走这回事,只有上一辈人知晓,因为你爷爷,我外公封锁了这个消息,你父母后代人根本不知道西门家还有一个小姐,你不也是无意之中偷听而来的吗?”妃啊不我母。
西门疏沉默,这事太突然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玉太妃是她的姑姑,木夜是他的表哥。
端木夜没打扰她,也没去逼她,有些事是需要自己去沉淀,想通了自然就接受了。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良久,西门疏开口问道。
“你真想知道?”端木夜低眸看着受打击的怀中人儿,心痛如绞,虽说母妃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是母妃不接受她,不被自己的姑姑接受,她该多揪心。
“嗯。”西门疏点头,在这一天之内没发生什么事情,可却......
端木夜低下头,在她额前落下一吻,将事情絮絮道出:“当年母妃本是要入宫为妃,却在她进宫为妃的前三天,淑太妃设了一个局害母妃......”
“淑太妃?”西门疏黛眉一拧,忍不住打断端木夜的话,他母妃入宫,跟淑太妃什么事?难不得她还想阻止,后宫三年选一次秀,她阻止得过来吗?
端木夜睨了她一眼,说道:“淑太妃是和亲公主,一次宫宴,外公带母妃去参加,淑太妃却跟母妃一见如故,两人成了好姐妹,因淑太妃的关系,母妃经常进宫,在后宫很自由,却被当时的帝君看上,你对淑太妃也略了解,在淑太妃看来,母妃是故意接进她,利用她达到进宫为妃的目的,其实,她不知道,母妃根本不屑进宫为妃,若是母妃想,凭她是相府小姐,何需利用淑太妃,可惜,淑太妃却不这么想。”
“她找人毁了母妃的清白,为了羞辱母妃,她特意找了一个近五十岁的老男人。同时,她故意以送东西为由,让帝君陪她一起到相府,其目的是捉歼,时间被她算得刚刚好,你可想而知,她即将要进宫为妃,又被帝君撞见......”
“事后呢?”避免尴尬,西门疏让他省略掉这一段。
“事后那男人也一口咬定是母妃勾&引他,帝君更是龙颜大怒,因为当时的皇太后是西门夫人的表姐,看在皇太后的面子上,帝君未波及西门家,也没收回封妃圣旨,只是将进宫之期压后。”
“那男人是楚南国人?”西门疏见端木夜点头。“你母妃跟那个男人私奔到楚南国?”见端木夜又点头,西门疏深吸一口气。“他就是你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