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儿冷笑道:“怎么,你还怕夫人在点心里下毒?”
小诗目光一颤,没有做声。
秋儿愈加冷笑道:“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咱们夫人素来大度的很,还不屑于给你这样的人物下毒,咱们夫人瞧得起你,才给你送点心,不要不知好歹。”
小诗始终低垂着头,对于秋儿的冷嘲热讽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慢慢伸出手,拿过一个核桃酥渐渐吃了。
见她识相,秋儿才冷嗤一声。
秋儿又四下里提溜看了一圈,才姗姗走了。
回去一禀报,左小婉果然气愤,如今就丫鬟仆人供着那小贱人了,还不知道以后能怎样。
秋儿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对左小婉献计说道:“夫人,且不管那贱人是不是怀了身子,说到底她不过一个伶人,所依仗的不过是老爷一时的新鲜,当务之急,夫人只要好生地笼络住老爷的心,时间长了,老爷自然不会去想那个小贱人,到时候,她在府中,还不什么也不是吗?”
左小婉目光微动,看向秋儿:“你这丫头倒是机灵,不枉本夫人平时疼你。”
秋儿笑着谢恩。
于是,左小婉太阳还没落山,就端坐在镜子前,描眉画眼,将自己收拾的无比精致美丽。之后就派人去请了宁无求来。
宁无求一来看见左小婉含羞带怯、浑身上下透着风情的样子,立即心头就被摄住了魂。左小婉好歹曾下功夫了解过宁无求的喜好,对他的弱点了如指掌,当下把宁无求哄得舒舒服服。
果然宁无求留宿在了屋里,和左小婉很是郎情妾意。
且连续几晚上,在左小婉的手段下,宁无求都没有再去看过小诗。
到了第五天,小诗通过信鸽,传信到了宁承玉的窗边。
杏儿将信条取下来,道:“若那位夫人天天都把老爷哄住,怕是小诗最后难以有假戏真做的机会……”
所以小诗才坐不住了,她豁出了性命在这场赌局中,可不想到最后满盘皆输。
宁承玉冷笑道:“她以为她能事事顺意,不过妄想罢了。”
杏儿一听只觉小姐似乎已有主意,不禁好奇一问。
宁承玉冷冷道:“她尚且在月子期间,古训有之,女子未出月不得同房。她竟敢为了争宠,连身体也顾不得了,只能说她自食恶果。”
杏儿自是不曾听说这些,她倒是奇怪为何看着年岁轻轻的大小姐,竟会知道这么多。
“小姐是想……再给那位夫人落药?”
自从陈氏之事开始,杏儿已经见识过了宁承玉用药的本事,此时自是想到了那方面。
当然再没有比用药更干净利落的方式了。
宁承玉的目光中划过一缕谋算:“是要落药,不过,不是给她落。”
没过几天,宁无求觉得身子有些不太舒服,腹腔间总觉得有一阵寒凉蹿起,让人难以忍受。
且这种感觉,每次跟左小婉同房之后,便尤为剧烈。
招来大夫问诊,大夫却也诊不
出所以然来,渐渐地,宁无求就不禁怀疑起来。
宁无求一向惜命,见自己身体出现这样的怪异症状,已是有些冒了冷汗。凑巧那一日,他出门见到一江湖术士路过门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模样。
术士突然就停在侯府门前,看着侯府门楣,眉头皱的紧紧。当看到宁无求的时候,那双眼睛立刻瞪得跟铜铃一般。
宁无求自是询问。
术士三言两语,将宁无求的症状说了个透彻,宁无求立即深信不疑。
待问及缘由,术士说道,是因为府上有未生产出月的女子,本身的血气未散,因此阴阳相冲,冲撞了宁无求。
宁无求听完此话,整张脸都变得阴晴不定。等到想要再细细查问,术士已经扬长而去。
这怀疑的种子就在宁无求心里落下了。
左小婉当晚依然收拾的花枝招展,却见宁无求看着自己的脸色不对,不禁心中犯了疙瘩。
“老爷,做什么这样看着妾身?”
“你生育念儿辛苦了,这个月便好生在府中将养,不要随意出院子了。”说完,宁无求一拂袖,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左小婉的院子。
左小婉目瞪口呆。
左小婉自是不知自己精心的准备哪里出了错,更是无从知晓术士的事情。
只是当晚宁无求又回到了小诗的院子,见到小诗温柔低语,体贴入微,宁无求的心头才舒坦了些。
且当晚留宿小诗处之后,宁无求觉得身上的不适立即减轻了不少,心中不免对那术士的话更信了几分。因此对于左小婉服侍自己的事,现在想起来他更是觉得透着不快,所谓恨屋及乌,对左小婉都感到几许不满起来。
一场危机化解,小诗心中对宁承玉也信服了几分。也靠着信鸽传话告诉她宁无求的种种。
连续几日后,左小婉再迟钝也知道出事了,当得知宁无求现在夜夜宿在小诗处,小诗的院子里仆人又换过了几从,直气的左小婉没摔了桌子。
她怎么想也没想出由头,直到秋儿一句话点醒了她:“夫人,奴婢听说,前段日子似乎看见大小姐身旁的丫鬟杏儿,在那小诗的院子里出没……”
“宁、承、玉!”左小婉咬牙切齿。
一将宁承玉和小诗联系在一块,左小婉心中所有的谜团仿佛都能解开了。她就说这伶人小诗,分明是她千挑万选的,不管从脾性还是其他方面,都是最软弱好拿捏。如今怎么会突然说怀了身子就怀了身子,还偏偏哄得宁无求不知方向。
果然,背后是因为宁承玉那贱人!
如此想来,左小婉再也不敢小看这伶人小诗,俗话说打狗看主人,这小诗背后的主子如果真是宁承玉,怕是迟早是长了利爪的猫,难以对付。
左小婉决定当机立断,不再给小诗坐大的机会。至于那贱人肚子里的孩子,更是不能让它见到太阳!
宁无求显然对小诗很看重,不仅夜夜留宿,白天上朝时,还有十几个婢女仆从服侍左右。
左小婉明白
养虎为患的道理,她打听出了宁无求这天在朝中被公务绊住,会比平时较晚回到家里。当即,她便领着手下的仆从,浩浩荡荡来到了小诗的院子。
左小婉打定主意斩草除根,速战速决,她现在是一府夫人,便是真的让这小诗彻底从府中消失,宁无求最多会有几日不快,到底不会真的跟她翻脸。
但若是真让小诗把孩子生了,那日后对她,才是无尽的麻烦。
小诗正在院子里束发,如瀑的青丝垂落在肩头,将她清丽的容颜映衬的更加芳华隐隐。
左小婉是生子之后头一回见小诗,见短短几个月的光景,当日那个干扁瘦弱的少女,竟隐隐有了几分绝代的风韵,不免又妒又恨。
心中更是暗暗悔恨自己大意了,竟是招了一头狐狸精回来。
小诗看见左小婉来了,立即从窗台边离开,对着左小婉盈盈下拜。口中唤“夫人”。
早在半刻之前,小诗已经接到了宁承玉的飞鸽传信。信上只有一句话,“听之任之。”
小诗虽然心中冷汗,但依然表现的端庄得体。并未在左小婉看过来的时候露怯
左小婉看到小诗,心中坚定了要断送她的决心,这样妖娆的女人,绝对不能留在宁无求身边。
“小诗,听说你身子不大好,一直也没来看你,这几个月,辛苦你伺候老爷。”
小诗低着头:“奴婢不敢,奴婢是夫人领进来的,心中始终感念夫人恩德。”
“是吗。”左小婉唇角浮现一抹冷意。
“听说老爷最近常常夜宿你这里,看来你的恩宠,都要越过本夫人了。”
小诗似乎有些惊慌,抬起眼眸:“小诗一介低贱伶人,岂敢与夫人争辉。”
左小婉见她处处做小伏低,心中却更加恼火,只觉得对方好会扮猪吃虎,伤得她措手不及。
“连老爷都不曾将你当做低贱下人,本夫人又怎么敢。再说,你服侍老爷,毕竟有功,本夫人今天,便是代替老爷来赏你的。”
小诗看着秋儿手里端着的东西,目光渐渐露出不安。
左小婉轻轻说道:“这是百年老参熬得汤,正好给你补补身子。日后也更好伺候老爷。”
秋儿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端到了小诗的面前。
“奴婢怎么配用这样高贵的东西,还请夫人收回吧。”良久,小诗还是说道。
秋儿冷冷道:“夫人赐下的东西,岂有收回的道理。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小诗暗暗咬紧了唇。
“怎么。”左小婉冷眼瞧着她,“上回赐你的核桃酥,你都吃下了,如今却不肯了?”
小诗望着面前的那一碗汤药,闻着里面让人作呕的味道,想着宁承玉的那句话,听之任之。
小诗慢慢地伸出手,接过了那一碗汤药,指尖轻颤,将汤药凑到唇边,缓缓地,饮了个干净。
汤碗放下的时候,秋儿和左小婉的眼里都闪过一抹畅快。见到小诗脸色苍白,左小婉嘴角冷冷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