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品?”我佯装着不可思议,甚至可能有点装过头了“这怎么可能!”
男警察和女警察对视了一眼,然后才对着我循循善诱:“你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就一点异样都没发现吗?”
“别开玩笑了,这就是不可能的事。”
“那你知道一个叫谭青松的人吗?”
真是个好问题,比直接问青柏要高超多了。
“什么谭青松,你是想说谭青柏吧,知道啊,他是洛言白的助理。”我回答。
“你知道谭青柏却不知道谭青松?他们可是兄弟俩。”
“我干嘛关心一个助理的兄弟姐妹。”
“那我就告诉你。”女警道“谭青松参与贩卖毒品证据确凿,而谭青柏藏匿谭青松并试图协助他逃跑,现在都被我们抓了,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我依然一脸震惊:“有点超出我的想象了……”
“谭青柏是你男朋友的助理,你觉得这些事会和他没关系?”
“我不知道。”
“你别以为一句不知道就能逃脱干系,你要是知情不报也是要负责任的!我劝你最好还是老实交代,别等我们替你说出来,那就晚了!”女警察一直咄咄逼人。
“我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啊!”我也坚持到底。
“那好,我问你。”女警察冷笑了一声“在你回家前,你手机接到了一条短信,你能告诉我那条短信的内容是什么吗?”
我先是一愣,随而想到我还在车上的时候,王阿姨通知我的那条“警察在家里”。
我装着佯:“东西都被你们收走了,你会不知道?”
“少废话,我叫你说你就说!”
我叹了口,不耐烦道:“阿姨告诉我警察来家里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觉得没问题吗?”女警逼问“为什么你家的保姆要悄悄通知你警察来了?”
“我的保姆通知我家里有警察很奇怪吗?谁家里没事会经常来警察?这正常人都会紧张吧,再说了什么叫悄悄的?她不是光明正大给我发短信了么?我删短信了么?没有吧?”其实我早有想到他们会问到这一点。
女警眯了下眼,被我反问到说不出话,又很是不甘心,再接着问:“好,那洛言白接到的最后一通电话是谁打的?你可别给我说不知道,你也说了你们今晚一直都在一起,他接电话你总该听到了吧?”
“听到了啊。”我点头“但我真不知道谁打的,他们当老板的都很忙的,每天都接很多个电话,我总不能每个人都要问一问吧?”
“少给我狡辩了,谭青柏出事后打过一通电话,而洛言白几乎在相同的时间也接到了电话,你敢说这是巧合?”
“巧不巧合我不知道,但洛言白接到的那通电话要是谭青柏打的,难道你们查不出来么?”
女警察眼角抖了抖,看来又被我说中痛点了。
我没打算放过她,撇了撇嘴,继续道:“再说了,要按你说的,我们都是一伙还知道同伙出事了,那我们干嘛不跑,不是傻吗?”
“你们不跑是因为你们跑不掉了!”女警察一拍桌子激动地整个人都站了起来“你这是负隅顽抗!你也别想着耍耍赖就能没事,我看你就是谭青柏同伙!我告诉你,你今天进来了就别想出去了!”
“警察同志你说话要负责任的,你说我也是毒贩,你拿证据出来呀!”我也跟着她拍桌子“你可不能凭空诬赖人!”
“哼!”女警察黑着脸冷哼了一声“你可给我想好了!”
说完收拾了桌上的东西就出去了。
男警察动作慢了她一步,等她出去后,才笑笑软言对我道:“你别介意,她性子急了一点,其实呢我是相信你的,你看你也是个教育工作者,是非黑白肯定是能分清的,我相信你就是结识错了朋友……”
他话说了一半就停住,看我反应。
我就木楞的坐着,没有任何表示。
他又接着说道:“可这事毕竟不是小事,牵涉到到毒品交易,相信你也能明白这个中的重要性,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轻易放过一个坏人,你再想想,这洛言白和谭青柏有没有谈过什么不寻常的话题?”
我依然摇头:“我和洛言白从来不谈他工作上的事情,就你们说的那个谭青柏,我也只是见过几次,他干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男警察依然保持着微笑缓缓点头道:“你不知道也不奇怪,但是话又说回来,你毕竟是洛言白的女朋友,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察觉不到吧?你再好好想想,他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再小的事情都可以。”
我沉默着,他言语里已经定义了洛言白参与贩毒,我怎么回答都不好,干脆闭嘴。
男警察看我不说话了,也站起了身,绕到我旁边拍了拍我的肩膀:“不急,再想想。”
说完他也出去了。
看来这第一轮算是完了。
听他们的话语,青柏无疑是撇不开关系了,但他们也知道青柏不可能是幕后最大的主使者,他们想要的还是从我口中得到有关洛言白的证据。毕竟嘛,青柏要是个大毒枭,又何必委屈自己在洛言白手下打工,这么做完全没有意义嘛。
也趁这几分钟的清净,我整理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和自己的思绪,先是洛言白的地盘突然被查,紧接着青柏也被抓,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一步一步推动着事情的发展,那只手的最后目的毫无疑问是洛言白。我越发细想就越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迷宫里,我看不见那只幕后的手,不知道那个人是否还有后招,也不清楚警方掌握了多少以及吴警官打算怎么应对。
在这间灰暗的屋子里,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劣拙地扮演着一个无辜者,有时候这世界真是让人充满深切的无力感。
过了很久都没人再进来继续审问,我渐渐发困,便趴在桌上睡了一觉,房间里没有钟表,也不透光,只有那张惨白的吊灯还在亮着,也不知我睡了多少时候。
正当我打着哈欠,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了。
我揉着着眼睛看清进来的人是吴警官,一下子就清醒了,这第二轮是他亲自上吗?他打算和我说什么吗?
我还思虑着,就听得吴警官在门口说了一句:“你可以走了。”
我有些懵,还呆坐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么放我走吗?
“很遗憾按规定我们只能拘留你十二小时。”吴警官这句话似乎是在提醒我为什么放我走“出来吧,你朋友还在外面等你呢。”
朋友?什么朋友?我迟疑着起身。
出了审讯室的门,外面果然已经天光大亮了,我是昨晚进来的,过了十二小时的话,现在应该是早上。
吴警官也没再表示什么,他默默关上审讯室的门,就从我身边走开了。我很好奇他说的那个朋友是谁,打算出去看看。
审讯室门外还有昨晚问我话那个女警察,她一脸不满地盯着我,看我要走了就在我身后提醒了一句:“别太得意了,我希望你别走远,不然折回来麻烦。”
我没理她,直接出了门。按理说,我都被放了,那洛言白应该也出来了吧,难不成等我的人就是洛言白?
我一路张望着寻找洛言白,直到出了大门都没见他的身影,却看见了等在路边的赵春丽。
我这下明白了,吴警官说的朋友是谁,看来吴警官果然另有安排。
我急切地向赵春丽走去,她先是热情的拥抱了下我,如同所有好朋友该做的事一样,嘘寒问暖各种问候了一番,才将我带到她的车上。
车门一关,这小姑娘立马就正经起来了。
“谭青柏死了。”她开口就是这五个字。
我瞬时感到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了。
“你说什么?”我有点不敢相信,那女警察不是说谭青柏出事后还打了电话吗?不是说他们抓到人了吗?怎么就会死了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追问。
“车祸现场非常惨烈,谭青柏的车是在路口被一张下坡失控的大卡车撞到,车子都撞飞出去了,副驾驶的谭青松现在还在医院抢救,但谭青柏伤势太重,等救护车到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我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不是说他还打了电话吗?”
“对,没错,我们发现他的时候,手机还握在他手里,他在最后关头拨出了一个号码,但我们没查到那个号码,你知道他是打给谁吗?”赵春丽接着就问。
我深呼吸着平静自己的心情,我似乎还不太能接受他的死讯,真奇怪,他要是被警察抓了,照样免不了被判死刑,明明从结果上来说都是一样,为什么此刻我却难以抑制的悲愤……
为什么是青柏?他说他要送他哥走的时候,我都很自然觉得我们还会再见面,他还会开着车来接我说“白哥要你去干嘛干嘛”……哪怕他这次真的被抓脱不了罪……
但至少不会是那么突然……那么让人毫无准备……
“师姐,你在听我说话吗?”
“嗯。”我努力定下神“我应该能猜到他最后打给了谁,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那个肇事司机呢,你们查了吗?”
“肇事司机查不出什么,还是他主动报的警。”
“实在太巧了,这个司机肯定有鬼!”我揉着额头“还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缉毒组今天突然就查洛言白的场子了?你们要收网都不提前通知我一声吗?”
“不是的,师姐你别着急,你听我说嘛。”赵春丽急着解释“今天这事对我们来说也很突然,是直接有人举报了洛言白的场,以及他们的接货的时间、地点、人数,都非常详细,得到了这么确切的消息,我们反而按兵不动不是更奇怪吗。”
赵春丽说得是有道理,不管是谁举报,要是缉毒组不作为,只怕要惹起另一番波澜了。
“那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你们要我通过洛言白获取沈成的消息,可现在洛言白这边基本被你们清零,就算你们把他放了,经过了这番事情,那个沈成也不敢再信任他了吧。”我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这还是最好的情况呢。
“吴警官说了将计就计,不管这次的使坏者是谁,这都是你获得沈成那边的信任的好机会。”
我沉了心,等着她的下文。
“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我们不会再查出任何牵涉到洛言白的事了,谭青柏已死,死无对证,所有的罪名都可以往他头上扣,但戏得做足,你知道连续审讯不能超过十二小时吧?”
我点头:“但重大案件可以延长到二十四小时,而且你们可以在放了我们之后不停以新理由再继续传唤。”
“对,所以你可能马上又得回审讯室了,除了吴警官没人知道你的身份,所以……”赵春丽深深看了我一眼。
我明白她的意思:“我知道,我扛得住。”
“嗯。”赵春丽点了下头“放心吧,我们没有直接证据放了你们只是迟早的事,而且沈成那边也不会放任你们不管的,到时候我们会帮你查出举报者的真实身份,接下来怎么翻盘就看你了。”
对,没错,我不能这么轻易放弃,我是得翻盘,就算不替洛言白也得替谭青柏!
赵春丽视线瞟向车窗外,我也跟着看过去,那个在审讯室里问询我的女警察正带着人走过来。
“看来你又得回去了。”赵春丽道。
“怪不得你都不开车走呢。”我揶揄她一句,开门下车。